沈碧瑶瞧见皇后一时无力,瘫坐在了凤座上,口中喃喃道,
“散了吧,你们都散了吧。”
余芳仪走出凤仪宫后,她与樱红两人,踱步走到原先王扶疏的宫殿。
没有了主人的宫殿无论多华丽,也不过是废墟一座。
里面一片漆黑,空无一人,曾经的荣华富贵仿佛是一阵风,吹散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晓得王扶疏的死究竟是皇后还是姚莹与沈碧瑶所为,而她之所以在大殿上说那句假话,是因为她晓得,皇后已经使了皇帝的信任,只要再退一把,她就再也坐不安稳了。
姚莹也好,沈碧瑶也好,皇后也好,无论是谁,至少她已经推倒了一个,也算为王扶疏报了仇。
这一夜,抬头不见明月,没了月色,没了灯光,余芳仪仿佛置身于一片漆黑的世界中,找不到一点儿光明。
她忽然想到,当初,计划让王扶疏进宫,是否真的是个错误呢。
虽说她的法子没有成事,但王扶疏以另一个方式进宫后的下场,让她觉得纠疼。
依稀记得当年,她们三人在乐府时,一人弹琴,一人跳舞,一人唱歌,好不惬意欢乐,而如今,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王扶疏太美,太幸运,她的一切都令人嫉妒。
只是,她却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总是茫然地看着这个世界,任由别人把她推来拉去,而自己,却没有半分心计。
到最后,连死,都成了一个工具。
红颜破命,不过如此。
一连几天审问查询,此事都没有定夺,虽无证据,但这局布得越完美,景汐心里越是认定了此事是皇后所为,原本他对皇后就只是面子上的尊敬,而如今,连这最后一分的敬意也动荡无存了。
当初与姚莹联手计划时,沈碧瑶就没打算把皇后拖下凤位,只是到如今,皇后的位子,已如虚座。
第 三 卷 : 江 山 如 画
萱容华
一晃又是一年夏日,转眼间,自沈碧瑶入宫,这已是第三个年头了。
年初的时候,景汐封沈碧瑶为妃,赐号“瑶妃”,取之“瑶池仙子”之意。
册封大典上,沈碧瑶艳惊四座,宛若仙子,羡煞了多少后宫女子。
初春时,她兄长沈青遥更是封为庆宁大将军,一时间,宁军上下,气势大振。
原本,自从他们父亲,先宁国侯死后,沈氏一族已呈没落之势,谁料,不出两年,又是一派繁荣盛势。
刚从月夜楼出来,沈碧瑶只带了碧奴一个宫女,两人漫步在御花园间,倒也不急着回去。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淡紫色娇小身影正迎面走来,走近一看,是萱容华——花袭衣。
那个俏生生的少女一看到是沈碧瑶,心里头一紧张,赶忙欠身行礼道,
“臣妾给瑶妃娘娘请安。”
沈碧瑶微微一笑,花袭衣只那么抬头瞟了一眼,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入宫前就听说后宫女子美人众多,而其中当属瑶妃沈碧瑶以及月华夫人姚莹容貌最美。
而这两人,一人如日,一人如月,相映成辉,盛宠不断,最得皇帝欢心。
当日,在凤仪殿初见沈碧瑶,就觉得她果然是如传闻说的那样,天姿国色,清丽无双,举手投足间,飘渺脱俗,宛若嫡仙,就如一阵清风,吹面而来,叫人不由得感到心旷神怡。
再见姚莹,一身红装华服,远远瞧见,就觉得耀眼夺目,徐徐走来,唇角微扬,似笑非笑,容貌精致华美,挑不出半分毛病,一双眸子带着几分笑,扫视而来,让人不敢直视,生怕被勾去心魂,当真是倾国绝色,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姚莹的美,太过华丽与惊心,妩媚风情,摄人心魂,花袭衣每每见到她,怎也不敢看上一眼。
反倒是沈碧瑶,美得云淡风清,如仙女下凡一般,只让觉得遥不可及,不敢攀高,但仍是心神向往。
“午后的太阳太毒了,萱容华你来自寒带,怕是经不住晒吧。”
花袭衣忙道,
“谢娘娘关心。”
沈碧瑶见花袭衣始终低着头,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又道,
“就算是待在宫里头怕是也觉得炎热了些吧,等会儿叫你个小太监到内务府去要些冰块来,给屋子里降降温。”
说到这儿,沈碧瑶想到这冰窖里的冰块也不是要多少就能拿多少的,她又道,
“就说是本宫让他们去拿的。”
如此一来,内务府就无人敢怠慢了。
花袭衣脸上一羞,忙是答谢道,
“谢娘娘关心。”
沈碧瑶又是一笑,从她身边走过。
走开了几步,再回头,那少女竟还站在原地,沈碧瑶见状,不由得更觉着有趣。
花袭衣是春末的时候被花家送进宫来的,花家是调香世家,在贵族中也有些声望,只是到底比不得为官为臣的,此次把小女儿送进宫,怕也是为将来铺个路。
花袭衣的容貌算不得绝美,她身材娇小,容貌精致清秀,在后宫众女子中,并非是佼佼者,但胜在小家碧玉,乖巧可人,惹人怜爱。
只可惜,到底不是正统贵族出身,性子太单纯,全无心计,只是好在她懂事知礼数,不争宠,也不出风头,倒不招人讨厌。
这全无心计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像当年的王扶疏,只是王扶疏容貌太美,当初,一时间的盛宠又太盛,难免遭人嫉妒。
想到这里,沈碧瑶不由一笑,
后宫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得不到宠爱,就要去争宠,等争到了,又怕势头太盛,遭到算计。
没有那身份,可戴不了那么高的帽子。
只可惜,大多人都不懂得这道理,能有多少人像姚莹一样,一入宫,就宠冠后宫,多年来,地位丝毫无法动摇。
而她沈碧瑶,才是真的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地位。
论性子,花袭衣和王扶疏也不同,王扶疏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任由他人推来移去的,而花袭衣,却是睁着一双无辜害怕的大眼睛,拼了命的往后躲。
如今皇宫中,还真少了这么个小家碧玉的女子,这才让花袭衣得到了皇帝的欢心。
宠爱这东西,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了。
正如沈碧瑶所说的,花袭衣果然是抵不了晒,刚又走了几步,就中暑昏了过去。
身旁的宫女太监一急,赶忙扶她回宫。
景汐一得空闲,就听说花袭衣身子不适,他喃喃道,
“怎么又病了。”
花袭衣身子弱,自从入宫后,三天两头这儿疼那儿病的,好在她一看就是弱不经风的样子,倒也招疼怜惜。
景汐到了泛祥殿的时候,正看到余芳仪坐在床塌边,替她换着帕子来降温。
“皇上。”
余芳仪一见景汐,就欲起身行礼,景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把花袭衣吵醒。
景汐瞧了她几眼,便挥挥手,叫余芳仪跟着他往外头去。
到了大殿,景汐才问道,
“萱容华怎么了?”
余芳仪答道,
“晒多了太阳,中暑了。”
景汐点点头,瞧见余芳仪仍是担忧地往里头看,说道,
“辛苦你了。”
余芳仪出身虽低,但向来是不卑不亢,一身傲骨的人,她只淡淡道,
“臣妾视萱容华为妹妹,这也是应该的。”
余芳仪自入宫来,与其他妃嫔并无深交,除了王扶疏外,也只和花袭衣亲近。
之前景汐也问过她,当时余芳仪一听,眼眶就泛起湿润来,她答说是因为觉得花袭衣单纯的性子像王扶疏。
这一点景汐也是赞同的,他也晓得余芳仪当年跟王扶疏是同甘共苦的好姐妹,再加上他对王扶疏的死也有几分愧疚,所以,看到余芳仪与花袭衣情同姐妹,对余芳仪也越发宠爱了。
景汐叮嘱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余芳仪目送他离开后,手上的帕子往桌子上扔,脸上冷冷的,哪还有先前的担忧之色。
景汐出了泛祥殿后,就去了云疏宫用晚膳。
云疏宫算不得后宫中位置最好的宫殿,他曾也提出让沈碧瑶搬到其他宫殿去,沈碧瑶只淡淡道,有皇上在身边,哪儿都是瑶池仙境。
这话确实是深得景汐的心。
景汐一进大殿,沈碧瑶已候在了那里,她微微一笑,走上前,熟练地为景汐脱下龙袍,换上平日的衣服,景汐常常一下朝就来云疏宫用膳,所以,这里也备几套他常穿的衣服。
沈碧瑶闻到他衣袖间淡淡的紫檀花香气,幽雅怡人,令人心旷神怡。
“这熏香中除了紫檀花外,还加了香料吧。”
景汐笑道,
“碧瑶好灵的鼻子,里头加了安神的香料,今日朕睡得不安稳,总觉得有些烦躁。”
沈碧瑶淡淡道,
“是天热了吧,这会儿又是夏日了。”
景汐轻柔地搂着沈碧瑶,脸上满是深情笑意,
沈碧瑶赞赏道,
“萱容华调香手艺果然是宫中无人能及的啊。”
景汐闻言,忍不住打趣道,
“怎么,碧瑶吃醋了?”
沈碧瑶脸上笑意更浓,她答道,
“臣妾真吃醋了,皇上怎么哄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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