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华之乱+番外 作者：楼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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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也是这么跟皇兄说的吗？”
姚莹闻言，只笑而不答，彼此沉默许久，景岚缓缓开口，
“你，又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姚莹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扬起唇角，轻轻地笑了。
那笑容犹如瞬间绽放的夕颜花那般，风华绝代，刹那芳华。
景岚心中泛起一阵说不清的苦涩，他走上前，把姚莹轻轻地搂在怀里。
屋内的灯光昏黄，角落里，那染着血色的棋盘静静地被放在一边。
柳叶悲风
第二日一早，姚莹难得地比景岚醒得更早。
她端详着景岚那俊秀无暇的容貌，不知不觉地伸出了手，在他轮廓上勾画起来。
不一会儿，景岚就醒了过来。
他疑惑地问道，
“怎么今日起地那么早？”
姚莹妩媚一笑，答道，
“为皇上穿衣啊。”
在宫女伺候景岚梳洗后，姚莹命她们都退出屋子。
景岚正疑惑着，姚莹已拿起挂在屏风上的皇袍，亲自伺候景岚穿上。
她本欲送景岚到外头，刚走到内殿门口，景岚就说道，
“你还是再去睡会儿吧。”
景岚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关切地望着姚莹，又说道，
“今日风大，不要来迎我了，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姚莹笑吟吟地说好。
目送着景岚越走越远，姚莹却无力地依靠在门边，她脸上仍是挂着笑，但那笑容却是无力而又凄凉。
“为什么你总是不信我。”
她喃喃地说着，一遍又一遍，直到整个身子一软，摊倒在了地上。
沈碧瑶一得到消息就赶到了月夜楼，阿离领着她上楼时，沈碧瑶问道，
“去禀告皇上了吗？”
阿离紧药着嘴唇，摇摇头，
“郡主不让。”
沈碧瑶眉头皱起，又问道，
“那皇夜先生呢？”
阿离闻言，神情更是愁苦，
“郡主说，已经没有用了。”
沈碧瑶进屋的时候，姚莹正依靠着床背，静静地望着窗外。
她坐到姚莹身边，看着那华美的容颜上浮着一抹淡淡的笑，
少了妩媚，而多了清丽，她从来不晓得，姚莹也可以笑得这么清澈。
姚莹缓缓地把目光转向沈碧瑶，白皙的肤色苍白如雪。
“为什么不让皇上知道。”
从前，沈碧瑶也这么问过她。
姚莹脸上笑意更深，她摇了摇头，说道，
“景岚啊，他总以为我是在利用他，他，一点儿也不信我。”
沈碧瑶望着姚莹那双含笑的眸子，没有恨，没有愁，只是几分无奈自嘲。
她能感觉到姚莹的气息越来越弱，身子也越来越冷，惟独她脸上的笑，仍是那么清晰。
一如绽放在黑夜里的夕颜花，美丽，却又叫人抓不住。
沈碧瑶望了一眼窗外成片地茫白色花朵，她微笑着转过头，对姚莹说，
“娘娘，你的夕颜花开了。”
姚莹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可是，除了眼前模糊的一片外，再也瞧不清其他。
沈碧瑶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她慢慢地闭上双眸，看着她脸上仍浮现着的笑。
一直到许久之后，她才站起身，走到门口。
屋外，是焦急守侯着的阿离，沈碧瑶对上那一双清澈无邪的眸子，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走出门口的时候，恰好听见阿离跪倒在姚莹面前，哭着喊着，“郡主。”
走出月夜楼，外头的阳光明媚灿烂，沈碧瑶抬起头，耀眼的光芒刺得她眼眶湿润。
她想起姚莹最后的笑，想起阿离清澈的眸子，她想到了姚清，那个当初站在阳光下，也这样笑得明媚清澈的少年。
那个只要一进燕都就策马赶进宫的男子，在知道长姐死讯后，他会哭吗？
会如当年兰陵王死时那样，扶着她的肩头，哭得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茫然间，沈碧瑶忽然发现自己走到宫墙边。
她抬起头，看向那高耸的屋檐，清风吹过，仿佛一如往昔。
只是，人不在。
景岚一下朝就赶往月夜楼，刚到楼阁下，就见阿离木然地站在那里。
她慢慢走到景岚面前，声音平静地如一潭死水，她说，
“皇上，郡主病逝了。”
消息一传出，兰陵王姚清就一路策马赶来。
当沈碧瑶再次在月夜楼里见到他时，他已经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姚清坐在姚莹的床塌上，木然地靠着床板，一如当初姚莹死时那样。
沈碧瑶静静地走向他，在离他还有几步远时，停下了步子。
姚清睁开眼，目光望向沈碧瑶，平静道，
“自从小时候晓得姐姐身上的毒后，我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说着，他又缓缓地闭上双眼，许久，才又开口道，
“我欠姐姐的太多，也只能来世再还了。”
姚清在皇宫里住了三天后，便准备启程离开。
临走前，他来到了云疏宫。
木然地站在门口许久，直到见到沈碧瑶。
“王爷。”
沈碧瑶道。
姚清凝神望着沈碧瑶，久久地不发一言。
忽然，他开口道，
“碧瑶，跟我走好吗？”
那恳求般的语气令沈碧瑶心头一惊。
她无奈一笑，沉默片刻，才摇了摇头，缓缓道，
“王爷，您，一路顺风。”
姚清似是早就料到一般，了然地点点头，他苦涩一笑，欲说些什么，却是千言万语，无从开口。
正当姚清转身离开时，沈碧瑶忽然叫住了他，她说道，
“王爷，你能再笑一次吗？”
姚清闻言，忽而一笑，午后的阳光虽耀眼，却抵不过那笑容里的明媚清澈。
沈碧瑶静静地凝视着他，想着，
也只有这个人，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笑得一如从前。
望着姚清渐渐走远，沈碧瑶感到嘴边咸咸的，她抚摩上脸庞，原来竟是流下了眼泪。
入宫那么多年，这也是她第一次流泪。
自从姚莹死后，景岚大病一场，十数天才恢复。
下了朝，景岚如往常一样走过长廊，远远地，他看见长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凄凉一笑，心里晓得那人不会是姚莹。
慢慢走近，只见那人一身墨绿色宫装，清风脱俗，宛若仙子，正是沈碧瑶。
沈碧瑶见景岚停在了自己面前，她宛然一笑，欠身道，
“皇上，臣妾来迎您回宫。”
景岚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慢慢地把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喃喃道，
“碧瑶，碧瑶，不要离开我。”
原本姚清想带阿离回冀州王府，但却被景岚阻止了。
阿离到了云疏宫，伺候在沈碧瑶身边，偶尔也会回到月夜楼，清扫打理，精致华美的月夜楼一如从前，只是少了那个妩媚妖冶的主人。
景岚说，只要看到阿离，就像是姚莹还在一样。
也不晓得为什么，姚莹死后，景岚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久病缠身，也不晓得究竟是什么病。
景岚每日下了朝都会去月夜楼坐坐，晚上不是在云疏宫留夜，就是在月夜楼歇息，令得其他妃嫔皆是失去了颜色。
沈碧瑶受封为锦贵妃，掌管六宫。
只是，在姚莹死后，景岚再没有立后。
五年后，景岚染病去逝，年仅七岁的皇长子继承了皇位，沈碧瑶以皇太后的身份与兰陵王姚清共同监国。
自此，兰陵王府的势力已是燕北上下无人能及。
国丧后，沈碧瑶抱着才不过七岁的齐越受着满朝官员的跪拜，听着他们喊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回荡在整个朝阳殿，想起当年选秀时，自己也不过是站在大殿上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沈碧瑶忽然觉得想笑，心里泛起的是止不住的冷。
太后，监国，她如今拥有的是这世间所有女子中，最崇高的地位，也是姚莹追逐了一生的位置。
姚莹说，人生在世，有得，总有失。
那么，她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沈碧瑶望了一眼那个唯一站着的人。
姚清低垂着双眸，沈碧瑶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直到众人都站起，姚清才走上前，抬起头，朝着沈碧瑶行礼道，
“小王必会竭尽所能，协助皇上皇太后保卫贺氏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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