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徵羽+番外 作者:委鬼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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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刚闭上眼,那个少年的身影就出现在脑海。瘦瘦小小的个子,除了脸上,其他地方的皮肤都黑黑的,说是个少年,其实比起十一岁的卫琮要矮的多,也就比卫瑢稍稍高一些。
不知为何,卫瑢觉得在那孩子脸上看到一种深深的愧疚与渴望,他很想去问问他,为什么愧疚又在渴望什么?
就要陷入睡梦时,卫瑢脑子里突然间想到一个人,一个他一直听说却从没见过的人。
申时末正是族学下学的时间。
“阿久阿久!”一道声音由远及近,那孩子怕是还没进院门就开始喊。
“阿久,哥哥回来啦,阿久想不想哥哥?”卫琮一进门就抱起他的宝贝弟弟原地转了个圈,把一旁的宛儿吓的赶紧伸手虚扶,生怕莽撞的少年一个不小心把小主人给摔在地上。
卫瑢眼皮都没撩一下,他早已习惯自家兄长每回见他都得抽风一回,从刚才大老远传来声音时,就已经做好准备,将手中练字的毛笔放下。
所以他现在可以淡定的看着卫琮,直把小小的少年看得讪讪的将他放下。
卫瑢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进族学,而是由卫老爷亲自为他开蒙,也正是这样,卫老爷才发现他这个幼子聪颖伶俐,不论什么都一学就会,这让本就是儒商的卫老爷动了动心思。前些时日托了关系辗转找到一位致仕的大儒,想让卫瑢拜在大儒门下,这位老先生并不轻易收学生,所以,最近这几日,卫老爷让卫瑢认真写些大字,到时候带上给老先生看看,说不定就能当场拜师呢。
卫瑢这两年渐渐长大,身子比起以前好了许多,卫老爷可不愿自家好不容易出的神童给埋没,以后家里出个举人、进士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就是卫老爷早年也下过场,考过秀才,只是一是天分不足,一是身为独子要继承家业,也就没继续下去。
两个儿子,大儿子看起来连他都不如,提起诗书就头痛,如今小儿子既然有这个天分,不好好培养也是暴殄天物,天授不予必将祸焉。
“走,阿久,哥哥带你出去玩去,别整天闷在房里看书了,夫子说、额那个说——闷久了会闷坏的!”正在抽条的少年褪去了都嘟嘟的状态,竖在眼前的食指已可见日后的白皙修长,只可惜这孩子在读书方面还真是与外表不符,十分的草包。
“噗!”宛儿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大公子的怒瞪下,双手捂住嘴,努力的忍笑,只是鼓动的双颊暴露了她的本意。
“大哥刚刚下学,功课可完成了?”卫瑢有些无奈,见卫琮满脸不在乎,只好板着脸说道:“今日的功课不完成,明日上学堂夫子又该批评大哥你了,大哥不想想若屡教不改,夫子向父亲禀报可如何是好?”
“他敢!”卫琮双眉一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生生把他因为长高变瘦而变得有些清秀的样貌掩盖,竟是怒发冲冠,连年纪大点的宛儿看见都有些害怕。
只是卫瑢可怕他,“夫子是父亲请来的西席,就算他不主动告状,父亲每月一次考察族里的学童,难道父亲不会主动问起兄长的事情吗?”
“啊!?那、那怎么——”想起平日和善的父亲,在做学问时的严格,卫琮觉得不好好想想办法,他的屁股可免不了开花。
“大哥还是好好做完功课再出去玩吧。”卫瑢语调平和得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实际上功课对他来说也真不是什么难事。
当卫琮扭扭捏捏的拿出书本,开始认命的苦读时,卫瑢看了眼今日的大字,发现任务已经完成,他也不打算呆在这看着卫琮搔首抓腮,转身向门外走去。
已经接近傍晚,闷热了一天,丝丝凉风从天边吹来,卫瑢止住了宛儿想要跟来的步伐,一个人走向池塘边的凉亭。
古代的天空没有一丝的污染,绚烂的晚霞如红宝石镶嵌的丝绸一般挂在天边。丝丝的凉风扑面而来,带起一阵舒爽。
“好香!啊……!”背后传来一声细小的惊叹。
“谁?!”卫瑢霍地转身,往发声处看去,一颗小小的柳树后面躲着一个少年,这颗树小得很,根本藏不住少年的身躯。
那孩子去没发现,蹲下身捂着眼,全然没见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童已经来到他身边弯着腰双手撑膝好奇的看着他。
那少年梳着两个发髻,一左一右,并不对称,看起来滑稽又可笑,可看看他身上的衣物和捂着眼睛的双手上布满的伤痕,卫瑢却笑不出来,心里隐隐有些发痛。
那少年被一股好闻的味道包围,他已经知道那个小童在他身边,但是那股他说不出来的香味萦绕在他的周围,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这是卫瑢身上的体香混合药香和墨水所形成的独特味道,那是只有他才能闻到的味道。
突然间他舍不得把那个孩子吓跑,他继续捂着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虽然那让他看起来傻愣愣地。
“你是二哥吗?”卫瑢没有发现少年的小心思,他只觉得有些心疼,年幼的孩子因为大人所犯的错,而受到惩罚,然而他从这孩子身上并没有看到怨恨,他依旧是纯粹美好的,这让他感到感动,想要对这个孩子好一点。
见少年因为他的话而瑟缩了下,他学着母亲平时哄他的语气,轻柔的说道:“别怕,我是卫瑢,你弟弟,或者你可以叫我阿久。”
“真、的可以吗?”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不常说话,却掩盖不了声音里的惊喜。他放下双手,睁着大大的琉璃似得双眼看着面前仙童似的孩子,弟弟,这个仙童是我的弟弟呢。
“当然可以。”卫瑢歪着头,给了少年一个鼓励的微笑。
“阿、阿久!”
“嗯。”
“阿久!”
“嗯。”
“阿……”刚刚还满脸高兴的少年,此刻像个蔫了的茄子。
“怎么了?”卫瑢实在有些搞不清楚小孩子的思想,他本身就不是喜欢孩子的人,除了死缠烂打的卫琮,也就这个孩子让他起了些恻隐之心。
“不能再叫了,要是叫的多了,你就不见了。”十岁的少年忧愁的叹了口气。
“不会的。”卫瑢有些头疼,这是什么逻辑?
“会的!父亲是这样,娘亲、娘亲也是这样!”少年拔高的音调满满的都是害怕,他是真的害怕他喊多了就把弟弟喊没了,就像他的娘亲一样。
卫瑢看着少年的眼睛,一直一直就这么看着,直到少年被他眼中淡然、笃定的情绪安抚下来,他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不、见、的。”
少年被那双黑曜石的双眼吸引,他从那双眼睛中看见了自己,不是瘦小肮脏的野种,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明白,只那一眼,就此沦陷……
☆、心计
卫瑢平日除了每日去母亲的院子晨昏定省,偶尔父亲外出归来会把他叫去,其他时间都待在房里并不外出,就是大哥卫琮胡搅蛮缠地拉他出去玩,十次里有八成都是不成功的。所以,最近卫瑢在午歇过后,必定准时出门,让宛儿着实有些吃惊。
无奈公子并不让人跟随,在公子身边日子也不短了,早已明白,卫瑢虽然脾气温和,但是一向说一不二。若是不听他的,也不斥责,只用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看着,直到对方听从吩咐。
宛儿自认扛不住三公子的黑眼珠,所以,三公子吩咐什么她就听着。也是因为三公子少年老成,从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并且也保证就在鸣苑附近,绝不走远,宛儿也只好随他去了。
对了鸣苑是三公子自己取的院子的名字,前几日,公子在房内写字,想起这座院子还没有名字,其他院子的人都是三公子的院子这么的叫法,于是三公子便起了意。
刚写好鸣苑两个大字,老爷便从外面进来,看到案上的大字,哈哈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字,立刻便吩咐人拿去摸刻,没得几天就挂了起来。
大公子下学回来见到,吵着也要弟弟帮他的院子写个,被三公子拒绝了,看着大公子哭丧着脸,第一次不理公子的叫喊扭头就跑。
其实刚刚大公子还没来时,公子便与老爷商量,过几日是大公子的生辰,三公子打算给大公子的院子写个牌匾。没想到大公子居然自己就提了,三公子只好拒绝。
噗!也不知道三公子是不是故意逗弄大公子的,嘻嘻,三公子好坏!宛儿想着想着,吃吃地笑了起来。见边上的其他小侍纷纷问她究竟为何发笑,宛儿立刻扳下脸:“都挤在这做甚,还不去做事!”
卫瑢一路避着人走,三两下就来到目的地,四周望了望,见没人注意这边,低头往草丛一钻。草丛的另一边是个池塘,只是一颗大石就杵在眼前,使得池塘另一边无法看到这里的景象。
卫瑢将这里称做秘密基地,虽然卫琛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只要是卫瑢说的,那都是对的。
卫瑢到的时候,这地方的发现者早已等候多时,原本抱膝而坐的他,见着卫瑢进来,先是附送一个大大的笑容,尽管那牵动了它嘴角的伤口,但他一点都不在意,立刻起身给卫瑢抖抖衣袍,捏掉一些沾粘在头发上的叶子。
卫瑢一抬头就见对方笑得艰难,“谁打的?”
卫琛只是笑,也不说话,只摇摇头。
“谁打的?!”卫瑢心里有些窝火,卫琛天天来见他几乎都带着伤。前几次被衣服遮盖他没发现,有一次见卫琛坐立难安,还以为是小孩子好动,坐不住,没成想卫琛见他生气,赶紧站起来,等着挨训,他才发现,他破旧的衣物无法遮盖的小腿青紫一片。
自那之后,每每初见面卫瑢都要仔细观察一番,确认伤并不严重才作罢。
只是这次居然打在脸上,左脸颊肿了一大片,嘴角都裂了。这傻孩子一定是用他教的事先冷敷了才敢来见他,要不是嘴角破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脸也肿着。
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日日毒打。卫瑢沉着脸,卫琛再怎么说也是入了族谱的,卫老爷从没宣布要将他逐出卫家,那么他依然是卫庄的主子,现在居然有仆从敢打主子!还是打在脸上,如此猖狂!
“阿久……”卫琛见阿久扳着脸,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怯怯的说:“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卫瑢摸了摸卫琛的小脸,安抚道。
虽然被弟弟摸脸安慰有些怪怪的,但是卫琛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有人这么关心他了,其实他现在一点也不怕那人再打他,因为,每次挨打,阿久都会对他好温柔……
不是说平时的阿久不温柔,只是阿久平时性情太淡了,嘴角只是微微弯着,好像每次都是一样的弧度,不过,即使是这样,阿久微笑起来也还是很好看。
卫琛觉得他居然会想要用手去摸摸弟弟的嘴唇,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今天就不学了。”卫瑢现在也没什么心思教了。
“啊!那阿久要回去了吗?”卫琛有些难过,要隔十二个时辰好久好久才能再见到呢。
“不回去,说说你的事吧。”卫瑢觉得这小孩很单纯而且傻得很可爱,忍着笑说出让他安心的话。
“哦。”似乎是还没从难过到高兴转变过来,傻愣愣的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太敷衍了,立刻激动的说起自己的事,其实,他觉得自己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很想知道阿久平时都做些什么呢,只是他还没养成随意发问的习惯,也是不敢发问,他目前正处于一种小心翼翼的心态,生怕把弟弟气走,再也不理他,那样的话,比之前只能远远看着更加难受。
卫瑢回去之后,一反常态,并没有温书练字,而是坐在案前发愣,也不知小小的孩童在想些什么。
卫老爷一进门就见他卫家宝树呆愣愣地模样,他有些好奇,自家幼子一向处事淡然,少年老成,可从没见过他这番样貌。
“小阿久这是怎么了?琮儿那小子欺负你了?爹爹给你揍他!”卫老爷一把将幼子抱起,用下颌的山羊胡蹭着儿子软乎乎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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