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番外 作者:靡靡之音
Tags:
自己是被迷了心窍呢,还是什么?得了盟主之位,得了寒月芙蕖,日思夜想的却是凤致。当日在凝碧宫中,日日夜夜对他咬牙切齿,恨之入骨,此时却是时时刻刻想着他,念着他。
林墨汐叹息一声,幽长渺渺。
人或许真的要到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林墨汐捏开凤致紧闭的嘴,把红雨般的碎花一点点地送进他口中。然后倒了一杯凉茶,噙在自己口中,凑近凤致的唇,慢慢吻了下去。
你替我摘的,我现在还给你。
你替我摘的是朵完整的盛放的鲜花,我还给你的却是碎尽了的花。你给我的是一颗完整的心,我却生生地把它弄碎了才还给你。
让我再补一次吧,好么?
泪水沿着林墨汐的眼角,缓缓滑下。他慢慢将头靠在凤致胸前,听他的心跳声,似是永远不想抬起头来。
身后的长老长长地叹息一声,小绪早已呆在那里,茫然地看着,说不出话来。
***
林墨汐呆呆地用手支了下巴,坐在窗前。房中灯火早已熄灭,只有点点星光,透了纱帷而入,映在林墨汐眼中,也是星光闪烁。他也不知这般呆坐了多久,就一直维持了这个姿势不动。手边的一杯茶,也早已凉透。
他眼中有血丝,凤致服了寒月芙蕖后,虽然呼吸已均匀,气息也已沉稳下来,但一连昏迷了数日也未醒来。虽然长老一再劝林墨汐放心,说是寒月芙蕖药力太强,凤致如今身体虚弱,经不得折腾,只是晕迷几日,自会醒来的。
林墨汐却不放心,日日夜夜地便守着,小绪虽然恨他薄情,但见他这般,却也看不下去,端了茶饭来叫他吃,林墨汐却碰也不碰,最后小绪无奈,把长老叫来,长老劝了半日,守着他吃,吃了两口,又发怔。这般过了七八日,人也消瘦得紧,走起路来都是飘飘悠悠的,几乎比凤致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呻吟,林墨汐如梦惊醒,忙冲到床边,只见凤致微张了眼睛,一时间有些神智不清,盯着自己看了半晌,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墨汐心中仿佛被揪紧了似的痛,见凤致脸色虽然仍然苍白,却已非那死灰般的颜色。放柔了声音,道:“阿致,你好些了吗?”
小绪听到房中有响动,冲进来一看,喜得什么似的,扑到榻沿连叫公子,眼泪又不听使唤地滚了出来。
凤致睁开眼,对着小绪微笑了笑,有些艰难地伸手拍了拍小绪的手背,温言道:“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还哭?不怕人笑话。”
林墨汐道:“小绪,去给公子端碗参汤来。”
小绪这才想起凤致这些时日来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忙答应着,奔出门去。凤致叹了口气,道:“墨汐,何必糟蹋那些好药了?说了叫你别管我的。”
林墨汐数日未眠,无日无夜地守着他,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淡神气,一时间急怒交集,跺了脚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我不在乎你,我不把寒月芙蕖给你当药服下,你现在早到了黄泉了!就不会对我冷言冷语,摆脸色给我看了!”
凤致看了他一眼,微惊道:“寒月芙蕖?八月十五将至,你的心愿也即将得偿,你却把它给了我,你难道愿意再去等二十年?”
语声淡淡,听在林墨汐耳中却几成了讥刺,一时间只气得眼泪险些迸出,怒道:“我当然不愿!二十年,天知道是什么样,天知道还开不开!我为什么把它给你?我不想你死,我不让你死!你却好,一般地对我冷言冷语,不理不睬!你对小绪都是轻言细语,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一个好脸色也无!”
凤致叹了口气,倦怠地道:“墨汐,我累。别闹了,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你要拿去便拿去。寒月芙蕖是我摘来送你的,你要,我依了你,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还给我干什么。”
林墨汐更怒,直气得整个人在发颤,眼睛里的星光更多更亮。凤致却不看他,只闭了眼睛。
“你不就是记得我逼你去用血采那朵花?我当时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寒月芙蕖是要用凤家人的鲜血浇灌,才能采下的。就连寒月芙蕖要用血养,也是你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凤致疲惫地打断了他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已经无所谓了。是不是用鲜血采下来的都没关系,花已经给你了,你要我做的我也做完了。墨汐,我很累,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林墨汐整个人颤抖得更加剧烈,眼光忽然触到凤致左腕上那道暗红的伤疤。铮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喝道:“好!凤致,你不就是记着金顶上我逼你摘寒月芙蕖之事?寒月芙蕖我已经还给你了,我现在把血也还给你!”
凤致一惊睁眼,林墨汐出剑何等快捷,长剑已在左腕上划出一道深深口子。他劲力拿捏甚巧,创口虽深,鲜血却只是缓缓流出。
凤致本来虚弱,此时突然见血,只觉眼前发花。
林墨汐白皙手腕上的血,衬了他淡青广袖,如同血莲盛放。沿着手腕流下,渐渐染满了手背。
“墨汐!”凤致颤声叫道,半撑起身,想去拉他。哪知林墨汐听他叫自己,剑尖用力一带,这下创口更深,血管都被他划破了一半,这次是血流如注。
凤致见了他鲜血已染红了半幅淡青薄袖,红如血莲。如那朵饮了血的寒月芙蕖,艳丽如火。
林墨汐一把将凤致的脸扳过来,凤致晕迷多日,元气未复,哪有能力跟他斗。“墨汐,你……”
林墨汐抬起左腕,鲜血如泉涌下,滴在凤致苍白的脸上,脖子上,红如珊瑚。凤致虚弱,又多日未进食,闻了那血腥味,更是恶心欲呕,林墨汐不管不顾,捏开他口,便把左腕鲜血滴入他口中。
凤致只觉一股温热甜腥的液体涌入口中,心中发寒。是林墨汐的血!想叫他住手,下颔又被林墨汐捏住,开不了口。血不断地涌进口中,却不见他松手,呛咳起来,林墨汐才放了手,却也不管手腕上还在流血,就站在那里,看着凤致。
凤致喘过气来,一抬头见林墨汐腕上血流不止,一双本来亮如星子的眼睛,此刻眼神散乱,人站在那里也是摇摇欲坠。知他已失血甚多,再不止血,恐有性命之忧,颤声道:“墨汐,别闹了,快过来,我给你止血。”
林墨汐恍如未闻,只伸手去再抓凤致,凤致侧身闪过,伸手去握他手腕,一触只觉鲜血温润,心下一阵阵地发冷,柔声道:“墨汐,别逞强,你会痛的。”
林墨汐茫然地摇头,道:“不,我不痛。”指着心口说,“痛的是这里。”
一把抱住凤致脖子,脸紧靠在他发间,道:“你说,你说你喜欢我,还跟从前一样喜欢我!”
凤致这时只求他快些止血,道:“墨汐,我喜欢,我对你的心没变过。我一直都是这般说的。墨汐,快止血。”
拿了他的手腕,想点他穴道止血,林墨汐却猛地一抽手,道:“你这般对我,我把我的心都快掏出来给你了。你还不要,那我还不如把血流尽了死在你面前的好!那时候你再去跟我的尸体说喜欢我吧!”
凤致一阵心惊,伸了手把他拥在怀里,低声道:“我喜欢,我喜欢。我跟以前一样喜欢。墨汐,别任性,你死了,我怎么办?”
林墨汐早已头晕眼花,立足不稳,这段时日以来,还是凤致初次主动把他拥入怀中,更是紧靠了他不愿起来,道:“阿致……以前是我错了,是我不好,让你伤心……现在我什么都做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至少……再给我一次机会……寒月芙蕖……都能二十年开一次……你为什么……不能再原谅我一次……给我……一次机会……”
说到此,人已是半晕迷,声音也渐渐微弱。凤致拉过他的手腕,道:“至少,你得先活下来。”
一面替他止血,林墨汐伸出另一只手,去触碰他的脸,断断续续地道:“阿致……其实……我还在凝碧宫时,我就喜欢你……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师父就是你……我恨你,才会那样对你……我当时要你去采寒月芙蕖,我很后悔,真的很后悔……阿致……”
凤致长叹一声,道:“我答应你。我给你一次机会。只是……墨汐,不要再欺骗我了……我经不起打击了。”
林墨汐挣开他的手,死命搂住他脖颈,道:“不,我不会骗你……我……喜欢你,阿致……”
一言未毕,已经昏倒在凤致臂弯里、
凤致抚着他的黑发,低声道:“墨汐,你知道吗,当日在金顶之上,即使是一个幻影,一个人偶对我说喜欢我,我也高兴得不得了。现在听到真真实实的你说这句话……我……宁可再相信你一次……”
低下头,凤致凝视林墨汐苍白的面庞,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也不知道是喜,还是悲。良久,他把头埋在林墨汐的发间,声音模糊地低喃:“墨汐,墨汐……”
——完——
*************************
番外篇 江南行
蜀山烟雨似江南,迷蒙如画,人如在画中行。
果真到了江南,那感觉却又是不同了。
秦淮河上玉臂招摇,倚门处西施含笑,飞燕舞蹈,染得雨丝也多了旖旎,薰得游人欲醉。
临河的“好登楼”上,正是高朋满座,雅间里也是推杯换盏。
正中央的高台上,一个女子手持红牙板,轻启朱唇,唱着小曲:“……郎君哦,要分离除非天做了地,要分离除非东做了西,要分离除非官做了吏,”声音忽地拔高,“便是死也不做分离鬼!”
众人笑得打跌。
一个熟客大声喊道:“红杏姑娘,你这又是什么新曲啊,莫不是思春切切了吧?”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