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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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庆祈一直服侍承昀,知道承昀对此人并非真的断了念头。从承昀经常站在窗外看太阳落山便知道他其实是在等人。
"刘叔,要不要告诉公子?"庆祈问,他没了主意。
"暂且不要说。"刘叔叮嘱,他人生阅历丰富,多少看出了这两人有些不对劲。
正说话间,承昀走了出来,他看到刘叔回来,有些沉默。
承昀自顾走出院门,站在黑夜里,他知道那人来过,他刚人在院子里一侧,确实听到那匹烈马的马蹄声,他知道那人确实来过,空气中有他的气息,他感受得到。
"公子,进屋吧,外头雾水重。"庆祈轻唤,他看不到他家公子的表情,却也感觉到了他的沮丧。
"那人来过是吗?"承昀问庆祈。
庆祈点了点头。
回到书房,承昀便前往他曾经和兆鳞坐在一起喝酒的小厢房,那里铺有草席,也像古人一样在正中安放了张几案。承昀靠窗坐下,几案上搁放的琵琶,他无心再弹奏,他陷入了沉思。
那夜,承昀并非后来完全记忆不起来,他记得兆鳞吻他,而他也回吻兆鳞,他甚至记得兆鳞那炙热的体温与阳刚浑厚的体魄。那夜并不是只有被贯穿身体交欢的耻辱与痛苦记忆,还有其他的,是他同样无法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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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裕王被立为太子一事,似乎有些出乎众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在翰林院里,众人低声议论,都说这裕王原来并非以往所传言的,是个庸能之辈,而反倒是位伟岸、宽弘的男子。
承昀知道这个消息,是由裕王信使通知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因为兆鳞而心情郁结。
当时承昀正坐在书桌前演算,庆新突然冲进书房,大喊:"公子!裕王殿下做太子了!"
承昀哪顾得演算没进行完,腾然起身,笔掉落于地上。
裕王的信件,这次谈了不少事情,还说了一年不曾相见,甚是挂念,他这几日会寻个时机前来拜访承昀。
承昀写给裕王的信里叮嘱裕王不要过来拜访他,他身份敏感,再次说他过得很好,劝裕王不要挂念。
信使走后,承昀唤上庆祈,他于深夜前往了皇陵,在皇陵外反复弹奏《幽兰》。这是他父亲平日最喜欢的曲子,虽然隔着高墙,他父亲未必能听到这支曲子,但承昀还是弹了一遍又一遍,他即高兴也悲伤。高兴的是他父亲的冤情终于可以在日后瓶返了,悲伤的是他终究见不到他的父亲。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一年了,两人住得如此近,可却不能见上一面。
"公子,我们回去吧。"冷得直哆嗦的庆祈苦苦哀求。
庆祈外出时披了件厚衣,但承昀却没有,他弹了那么久的琴,冷得连双手都没了知觉。
"好。"承昀手扶墙起身,他跪坐太久,以致双脚麻痹。
庆祈想去搀扶他,但承昀谢绝了,他靠墙休息了会,才慢慢走动。
"庆祈,以后我们就搬回怀庆府居住,你想不想回去?"
承昀问,庆祈是刘叔带来的,他老家也是怀庆府。
"想啊,公子,那里比京城好玩多了。"庆祈怎么会不想家乡呢,做梦都梦见回去?
"等我爹出来,我们就回去。"承昀痴痴地说,他在京城居住了五年,第一次如此热切的渴望回去,并且也如此深信不疑他父亲一定会获得自由出来。
"嗯,以后太子殿下做了皇帝,公子做回世子,那公子不会闲弃庆祈吧?"
庆祈不无担心地问,他出身很卑微。
"别说傻话,走吧,再不回去,刘叔要担心了。"
承昀说,他并不在乎他是否能做回世子,只希望父亲能早些恢复自由,父亲这些年受了许多苦,过的又是孤凄而悲凉的日子。
收到太子殿下信件的第二日,太子就于深夜坐马车前往承昀家中。巧的是,那一夜,兆鳞正好也骑马前来。
兆鳞本想如常在门外站会,听听里边的动静,他常这样,有时还能听到承昀说话的声音。
当夜,兆鳞一靠近木屋,就发现不对劲。木屋外挂了灯笼,一些身份不同一般的侍从守在门外。
那时,裕王在承昀屋里头,兆鳞甚至能听到承昀的琵琶声。承昀以往没回应兆鳞的要求,弹给兆鳞听的《浔阳夜月》,却弹给了裕王听.听到这曲琵琶曲,想到那裕王正在承昀屋内,兆鳞也不用屋外的侍从赶走,他骑马就走了。
于是几日后,于一个下雨的午后,出了翰林院的兆鳞,遇到了乘坐马车进城的承昀,他试图拦阻马车,质问承昀到底想要怎样,才肯原谅他。但承昀不肯见兆鳞,让刘叔驱赶马车。兆鳞也不追,目送马车离去,站在阴雨天的街道上,兆鳞的烦躁与恼怒并没有被冷冰的雨水淋灭。仆从寻觅到兆鳞时,见他失魂落魄般的站于雨中,便载他回了府。可也怪,兆鳞本坐在家中听户外的暴雨声,重林给他拿更换衣服,拿了衣服却发现兆鳞人不见了。
也就在那夜,大雨倾盆,兆鳞在黑暗与泥泞中前往承昀家,过桥的时候还险些被突涨的溪水溺死了。三月的压抑,就都在这一夜爆发了,兆鳞抬脚猛踹门,当时的他纵使承昀不肯让他进屋,他也会踹破门进去,并且对承昀使暴的。
但承昀开了门,也打破了两人三月的敌对。兆鳞不会明白当时承昀的心情,因为他并不知道承昀有过的挣扎。而承昀也不知道兆鳞这三月的情况,兆鳞日子过得并不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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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改中,不会动到故事主线的。
第九章
兆鳞暴雨夜拜访承昀后,在一个清晨由刘叔用马车送进城,刚抵达自家府第,人尚未进府便见门口管事焦急的身影。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柳家三公子昨日到京城,曾前来拜访,你人不在。"
管事知道兆鳞与此人交情极深,急忙跟他禀报。
"柳晋?!"兆鳞惊愕道。
"怎么上京城来了?那他人呢?"兆鳞问得急切。
"柳三公子说他先去李公子那里住,说是他人就住在那里。"
管事自然是询问过柳晋住处。
兆鳞一听这人住怀璧家去了,有了几分尴尬,但又想怀璧要真不念与他的交情,也总会挂念与柳晋的交情,为不让柳晋为难,他若是去拜访,是会让进他家门的。
兆鳞回家更换了衣服,找大夫包扎被蛇咬伤的手,就前往了翰林院。
兆鳞与明泉这几日做的是祥正文书的事务,需要大量的书写,因此,当兆鳞进入书阁,明泉见到他右手居然肿得跟猪蹄似的,竟说不出话来。
"你。。。你。。。"明泉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了,由此便做罢了。他们虽然无官品,但职务非常的重要与繁重。
"今日太子殿下会前来,恐怕会进书阁来,你把伤藏好吧。"
明泉无奈道,一般人让蛇给咬了,都会好好把伤口处理的,哪有人任由其越发严重肿成猪蹄的。明泉并不知道兆鳞手肿成这样的原因。
"太子?"兆鳞皱眉,心里有些触动,他倒也想见见这位新太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虽说翰林院里传言是太子今日会到来,但到了黄昏有不见人影。官员各自准备回家、收拾文房用具时,才有人进来通报说太子人到了。
于是书阁里的人都停止了手中动作,起身恭迎。
太子由学士迎进,他穿赤色的金织蟠龙袍,头戴黑色的翼善冠,仪貌不凡,一双眸子英气而锐利。
他年龄看起来比承昀大上六七岁,身上亦有种不怒而威的皇室贵气。
兆鳞在太子与身边人交谈时,毫无顾忌地打量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着愚笨庸才的传闻,可见传言真是荒诞不经。
本来太子也只是到书阁走动,并无什么要紧事,他离开前倒是逐一扫视过书阁里的青年俊秀,这些人,将是他日后登基后,所面对的国家栋梁才。"非翰林不入内阁",能进入翰林院的都是有"储相"的才干。
当太子目光落兆鳞身上时,兆鳞倒也不谦卑,直视对方。如若这人不是在承昀眼中特别的人,那么或许此时兆鳞会有种愿为此人效犬马之劳的感想,毕竟若想在仕途所有建树,需要的是一位英明帝王的统领。
"我听大学士说起,此科的二甲进士中有位扬州大商贾之子,想必是你吧?"
太子笑道。
"正是,但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辩出?"兆鳞作揖,竟还口吻自若地询问。
"不受拘束,众人都把头都低下,也只有你抬着。"
太子自十六岁那年起便当了一方的藩王,而他今日有如目光,不免让人猜测他并不是个终日呆藩王府的人,见闻应该很广博,结识也广泛。
太子说这些话时,已把笑意收起,也不知道他是有那么点欣赏兆鳞,或说是对兆鳞有所不满。
太子与陪伴的官员离去后,明泉给了兆鳞一手肘,压低声音说:
"我看太子殿下也不是个遵循常理的人,它日苟富贵无相忘。"
"不懂事,锋芒毕露,官场大忌。"
同在书阁的五经博士难得开口说话,他年龄已经很老,说话时颤颤巍巍的,让人觉得不舒坦。
一听五经博士如此说,明泉也就不再说什么苟富贵无相忘了,伴君如伴虎,谁说得准呢。
"大忌也好,富贵也罢,别给我弄个外官当便是了。"
兆鳞倒不怎么介意,他不想当外官,并不是因为外官不如京官升迁得快,而是他不想离开京城。
也就在兆鳞与明泉闲聊时,本准备离去的怀璧走了过来。见到怀璧如此反常,明泉很识相的先跟兆鳞告别离开了。
"怀璧,柳晋人在你那里是吧?"见怀璧走过来郁言又止,兆鳞爽快的先开了口。他那口吻如往昔两人未交恶时般,让怀璧愣了下。
其实所谓的两人交恶,也只是怀璧私自与兆鳞绝交,而兆鳞默许了而已。
"他来京城已多时,人住我那里。"
怀璧一板一眼地说,脸上没有表情。
"他那人是不是还念叨着要我给他接尘啊?"
兆鳞笑道,他早想到了,以柳晋的姓子,在他前来京城的两日里,自己竟失踪了,肯定得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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