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青山+番外 作者: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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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一群小太监清扫宫南画廊,正谈得眉飞色舞,突然看见画廊上那幅山水,皱巴巴地,裂了两三道口子。
“奇了怪,昨晚咋回事?”“小兴子好像看到韩大人来过这儿。”“后来齐将军也来了。”“这画与他们又何怨何愁?”
随之各种传说纷沓至来,招来风波无数。御前,女帝问道:“那山水画?”韩大人答:“臣之过,臣来赔。”女帝微微一笑:“好。”
世上唯出口之言,比覆水难收。韩水自知,他与齐林之间有个误会。他韩水是小人,齐将军是君子,他韩水偷鸡不成蚀把米,齐将军问心无愧自芳菲。
但是,他韩水大人再怎么着,也是当朝一品的官,哪能认错,哪里会错?他不过就是,“关心”了一下齐将军,“关心”了一下兵部,正如平时,他也“关心”着三省六部九寺。
这就从“信不信得过”的问题,上升到了“驭不驭得住”的原则问题了。
无奈,皇城临安就巴掌大的地方,两个人再怎么憋,总有偶遇时候。是夜,金湘楼两间天字房,一间是兵部阅天营齐将军的场,一间是户部、工部与韩大人的场,忙不迭就撞在了一块儿。
酒场上,齐林自然不冷战,率着虾兵蟹将,笑盈盈推开门就来了。林昀、于贤两位尚书自觉喝酒,唯韩大人摆着谱,抿了一小口。
齐林走后,酒菜无味,韩水握着手中两根黑漆漆的筷子,哪一盘都不想翻动。林昀笑道:“礼尚往来,咱一会儿也去回敬。”韩水道:“好。”
兵部年年超支税银,在座二位尚书年年苦心相让,说到底,看的是他韩大人的面子。不管齐林要不要,这面子,还是得给。
韩水一起身,左右立刻侍酒开道,拥着他往另一间天字房而去。奈何,门刚打开,酒气熏天,粗语满间,只听齐将军与州官玩笑道:“不然怎么说,妓子误国!”
谁是妓子,误了谁的国,怎么就误了呢。韩水脑袋一轰,径直走到齐林面前,浇了他满脸的女儿红。
纸包不住火,金湘楼自此声名远扬,女儿红卖的比金子贵,订间天字房更是比登天还难。
影部第一次卡了兵部的奏折,削了阅天营开支。这一卡一削,萧国舅倒诧异了,暗地里去问林尚书。
林昀笑道:“下官早就和大人说过,齐将军是匹野马,当年方拓何等手段都没能把他给喂熟,韩水又何德何能?说到底,关心则乱。”
第二日大早,影部衙门前鼓声震耳欲聋,看门小卫一看来者,慌忙上前行礼,劝道:“齐将军,里面叙话,里面叙话,别敲了。”
自然是冷冰冰公堂接待。齐林想上前,奈何两边影卫拦着,只得隔着老远,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妓子误国!”韩水一笑,心满意足:“误国,无心无力,误你,绰绰有余。”
其实,只要兵部同各部一样,规规矩矩地,凡事都先和影部打一声招呼,韩大人非但不会计较,还会倾囊相助。
可偏偏齐将军霸道,守着兵部,守着阅天营,俨然如同他一家之国,决不允许有人干涉“内政”。这就僵成了死局。
涂月,初七。本就是寻常一日。雨花阁人来人往,锦江水照流。
雅间里,泽霏热了碗米酒,往桌上一放,飘身就要走:“大人请,小心烫,小的还有客人要招呼。”碧树瞪了一眼:“一年就一次生辰,你不能好好陪着么。”泽霏笑道:“编的罢,韩大人生辰不是七月初八么。”
韩水从不知生辰为何物,只是在雨花阁时,他发现只要对恩客说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就能讨到更多银子。后来在齐府,眼见齐林要去陪南玉赏月,他随口说了句:“今日是颜儿生辰。”齐林当真,留下了。
一年,两次生辰。七月初八那次,举朝皆知,举朝同贺,涂月初七这次,只有齐林知道。公事归公,私情难解,毕竟三年没见,画廊的一通撩拨,叫韩水又恨又念。他有的是权势,有的是朋友,衣袖一挥,地缝里都能钻出个唯命是从的屁精儿来。
可这世上,只有齐林,真正愿意视他如亲。
坐了甚久,韩水喝完已温凉的米酒,踏上夜路。他要在今日,将齐林一军。碧树叹道:“可怜齐将军,若是忘了这日子,那可就血淋淋一本情债,不服软都不行。”泽霏眯了眯眼:“心狠手辣,这才是咱青颜公子。”
齐三开门,瞪圆了眼:“韩大人?大人许久没来啦,天这么冷,凉风嗖嗖的,怎么一个人来,也不坐马车?”齐府这几进院落,韩水熟稔得很,直接就往里走去,月下撞见了齐林。
齐林那双眸中闪过讶异,却立刻温润起来。韩水拢了拢身上披的绒袄,走过堂前石阶,步子轻盈。齐林笑道:“今日真是你生辰?还以为编的呢。”
韩水那只后脚正欲跨进屋内,闻言,磕绊了一下,往前倒去,齐林顺便就搂住了他。
韩水心头一暖,什么仇什么怨全都冰消雪融,扑住齐林就往琉璃屏风上撞,索着吻。齐林捂住他道:“别,不是时候。”韩水却不依不饶。
二人的身体就这么缠着,在屏风上一圈又一圈地滚……直到看见屏风之后站着一排目瞪口呆的阅天营部将。齐林笑道:“非礼勿视。”为圆场,晋瑜跟着笑了笑,场面更加尴尬。韩水不动声色,只从容正衣袍。
将军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来处理阅天营与影部的关系。韩水问是何良策,齐林笑道:“联姻。”韩水眉间一蹙:“联什么?”晋瑜又踩了齐林一脚,正色道:“联合,联合办事。”
将军们的意思是,影部虽不涉军战,但论消息情报确有一套,既然云梦和九界早晚必有一战,阅天营和影部大可一起办个官署,专门负责战时谍报,既避免两边行动冲突,又能互相交流感情。
韩水自知若是不答应,今晚这糗事明天就可以轰动朝野。于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给这联合官署取了个名号——灵光坛。
开春朝会,提及灵光堂事项,女帝悠然一笑:“韩大人,齐将军,你们这联姻……”韩水道:“陛下,联合。”女帝又问:“你们这联合,是战事所需,对否?”韩水道:“陛下圣明。”
云冰闭上眼,半晌吐出一句:“朕,何时说过要攻打九界?”问呆群臣。
南正道:“陛下圣明,我云梦历来施行仁政,秉持仁德理念,从不无端挑起战事,祸万民之安乐。”堂上不乏附议之人,但萧煜、楚容等皆是一言不发。
云冰道:“南大人所言有理,云梦拥万里疆土,蓄百万民生,是泱泱大国,从不出无名之师。众卿,听明白否?”齐林清了清嗓子,正要抗议,韩水携百官齐声回道:“陛下圣明!”
三天后,灵光坛便风风火火筹建起来了。阅天营和影部各出一拨人马,开始预备战时谍报之事。韩水请南正为灵光堂题字,气得南老胡子都颤:“陛下圣意,尔等竟敢公然违抗?”韩水笑道:“陛下只说不兴无名之师,没说不建灵光堂。”
胡闹之下,阅天营副将萧达义愤填膺,冲国舅爷告状:“韩水、齐林等人拉帮结党,阳奉阴违,实在是欺人太甚。”萧煜于亭下安坐,稳稳当当握着鱼竿,笑道:“你可知南老为何在朝堂上做了一辈子摆设?”萧达摇了摇头。
萧煜也懒得再解释,直言奉劝道:“你记住,三年之内,云梦与九界必有存亡之战,这灵光坛能建起来,靠的不是韩水,不是齐林,而是当今圣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胡闹,但是灵光坛刚建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两个人很甜蜜的一段回忆。
第24章 质子
灵光坛之址,不偏不倚,恰恰好选在影部与兵部之间,各分坛的司职人数,亦是成双成偶,公平公正。只可惜,两边的兄弟们眼看着上头是“联姻”了,心里却总有杆秤扯不平。
自挨了那三十杖责,被皇上拖去一趟大理寺,半夏如今已位列旗影,与冬青、田胥同级,是影部里独当一面的人物。
论资质,他本排不上几把交椅,可灵光坛一建,总旗韩水把坛主之位交给他,这便是不同以往。
同批东都运来的木料,冬青想留着修补影部里破损旧具,半夏却要送去灵光坛做桌架椅凳。他年纪轻轻,想建功立业,早就和兵部那帮人打得火热,自诩是红线一根。
可影部里资历最老的人,不是他,而是冬青。
冬青不喜灵光坛,影部人人皆知,不用哪个特意开口说,谁都清楚。从前,影部和兵部只是串门交情,现如今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韩大人日日与齐将军商量“公事”,确实,有些恋新避旧了。
灵光坛建成那一日,举朝来贺,礼物纷纷堆到了长街上。可一直到夜里,韩水都没能在热闹喧嚣中寻到冬青的影子。他咬了咬牙,抽身回影部官舍,只见孤灯一盏,文簿一册。
冬青放下笔墨,眼中有一丝讶异:“大人不用接待朝臣们么。”韩水取过文簿瞥了眼,冷言道:“辞呈?”冬青道:“并非不愿与大人同道而驰,只是眼下,属下不适合再留影部。”韩水叹了口气,他是真怕此人憋出病来。
冬青道:“家中有一兄弟在刑部司职,若大人不弃,调配属下去刑部罢,至于职级升降,无甚要紧。”为立灵光坛,韩水准了冬青之请,无声无息,影部就如薄云度日,微微一阴,阳光如旧。
七月,星灯节,锦江边十里草铺,挤满市井男女。韩水一人独行,自叹清闲,刻意找了个熟悉的摊铺,点了首- yín -艳的《红烛女》,饮酒逍遥。
冬青走后,为靖浮言,韩水小心翼翼拿捏着火候,在公堂上避了齐林好段日子,眼下,实在是念得紧了。
望着街口一对佳人浪漫走来,韩大人唇角轻扬,上前便握住了齐林身侧那姑娘的细嫩手腕。齐林风流,年年来此,这般偶遇,不落旁人口实,还带点捉女干的乐趣,实在妙不可言。齐林尴尬一笑,于是三人同行。
韩水望着那姑娘,笑道:“这萃星坊的紫璇佩,是齐将军赠你的?”姑娘面色一红,往后躲,齐林苦笑连连。于是,韩水大人一口气,给那姑娘买来满街的金银首饰,把人打扮得如花似玉了,方才称心如意。
随后,江边凉铺里,齐林讨了盏莲花灯来,三人一起画愿。话间,提起了冬青,齐林道:“他对你忠心,又是个老人,就这么走了,可惜。”
韩水道:“没什么可惜的,人各有志。”齐林停下了画笔,认真道:“他是你兄弟。”韩水皱了皱眉:“你们兵部不也有个萧达么,怎么不说他是你兄弟?”
话锋一转,扯到了萧将军。萧将军做过荇州知府,官道上朋友多,且又系萧家人,根基深厚,是打过江山的功臣,谁也不敢招惹。偏偏此人,整日和齐将军抬杠,不服就是不服。
齐林道:“皇上自己不敢得罪人,硬要把他塞进阅天营做副将,能怎么办。”韩水轻巧一笑,倒是幸灾乐祸:“我从不谈兄弟,看得刺眼了,找办法除掉就是。”
却不想,齐林把他拽回来,凝眉问道:“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韩水一笑:“我生就如此,一介妓子而已,将军还是早日看清为好。”
身侧,那姑娘轻轻拉了齐林一下,方止住一场大战。几个人谁都没再说话,径直往江边去放灯。千万朵莲花灯,载着人间万种风情,随江水而去。
齐林自知语失,拉过韩水一只手,捏得紧紧的,对他道:“明日辰时,灵光坛,你准点儿来,好好看看人间情。”
灵光坛前,有一片习武场,汉琎石铺地,白橡木为栏,长百丈,宽百丈,四角各摆赤炎金猊兽铜雕一座。萧达将军每回经过,必叨扰一句:“习武,沙石地最好。工部某些人溜须拍马,挥霍国库,简直厚颜无耻。”
这日经过,萧将军话还没说完,一柄曜日神枪突然就迎面刺了过来。那时快,萧达瞳孔一锁,反手抓住枪杆,喝道:“何人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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