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夫 作者:苏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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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医在刺史府为段王子诊治的时候,他的随从们感恩戴德地,跪到宋隐面前,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这位三王子果然是被嫡兄所害,皇帝病重,欲传位给他,他的嫡兄却挟持了父皇,还派人赶尽杀绝。他的亲信们拼死护他逃出国境,辗转来到居安城,本想在此医治后,北上投奔齐国,没想到遇到战争,被困在城内。
“为何打算投奔齐国?”宋隐问道。
几个随从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宋隐见状又补了一句:“本王要听实话。”
那个随从头领急忙磕头道:“王爷赎罪,奴才们实话实说。梁王暴虐,又与我国大皇子交好,我们不敢投奔梁国,宋国太远,而陈国……外戚专权、结党营私,也不敢指望,幸而距离不远的齐国君主听说是姓情中人,想也许能给予庇护,便打算去齐国试试……”
宋隐叹了口气,这就是大陈在友邦王室中的印象!
当然,现下着急的不是这个。
那随从察言观色地说:“今日得见骁王爷,才知王爷乃一代英豪,义薄云天!若是早知道,奴才们定会将殿下送去陈国……”
宋隐扬手打断了他的奉承:“我救下段王子原是不想落下见死不救的名声,另外,也是仰慕段王子的才华,别无他意,不必多言。”
随从们更是尽力磕头谢恩。宋隐叫他们起来,回去好生伺候自家主子。
段王子的人走后,秋来走到宋隐身边,有些不安地问:“王爷救下段王子,本是件善事,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王爷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吗?”
宋隐望向他:“你是怕我治好了段王子,他的嫡兄要找我麻烦?”
秋来微微点头。
宋隐笑道:“是,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方才十分小心不被外人听到。同时我也想试试看,到底这件事什么时候会被泄露出去,那个时候,泄露的人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被我除掉。”
秋来睁大眼睛:“王爷是指,那两个副将?”
“是,正好是个机会,辨别出谁是细作的机会。”宋隐答道。
“可是……这样不是很冒险吗?”秋来仍有些担心,“万一大理为此出兵,朝廷又问罪于王爷……”
宋隐摇摇头,安抚道:“若是在朝中,我或许会担心,但在军中形势便不同了……放心吧!有我在呢!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因着这句话,秋来便真的不再担忧,而是慢慢放下心来,对着自家王爷微微笑了。
“而且,我也不是完全因为善心而救他的。”宋隐凑近秋来,低声道。
“那是为什么?”
“我想赌一把,赌这个段王子将来会即位,若真有那一天,大理国便是我大陈最坚定的友邦了!”宋隐一脸的尽在掌握,“为了这个赌,冒这点儿险,不算什么。”
秋来恍然大悟,笑容变得有些调皮:“原来是一石二鸟……王爷真是老谋深算……”
宋隐正端起一杯水要喝,险些呛到了:“这是夸我?!”
秋来慧黠地眨眨眼睛:“自然是的。”
宋隐放了茶杯,一把拉过秋来,箍在怀里:“小东西,长本事了啊!敢戏弄为夫,看来今日,可要叫你好好知道知道我是你什么人才行……”
房间里的声音有些不可描述,卫兵们端了晚膳来,也不知该进不该进,僵在门口进退两难。
第29章 锄女干
当晚宋隐便召来两位副将,将自己搭救大理段王子的事告诉了他们。
“此事可大可小,我连几位将军都瞒着,只告知你们二人,”宋隐总结道,“这几鬮你们帮我好生守着刺史府,可别让宋齐两国将领听到风声。”
两个副将对视一眼,王允行礼道:“上将,毕竟大理国正在特殊时期,不禀告朝廷恐怕会有风险!”
宋隐摆了摆手:“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对这个段王子……我自有打算。你们只管执行军令便是!”
说到“自有打算”四个字时,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从两个副将的眼神来看,他们已经充分理解了他的意思。
王允自居安一战后对宋隐的印象颇有改观,此时随觉不妥,但毕竟军令如山,便应了是退下。
那张乾则仍是一言不发,随着王允的动作退了下去。
在太医的悉心诊治下,大理段王子很快醒了。
宋隐等了一日,待他恢复了些体力,便带着秋来去拜会他。跟着同去的还有司马弘,问他为何这么热心,他说想看看姓段的长啥样。宋隐便由他去了。
段王子正半卧在床,听到是宋隐来看他,急忙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宋隐走进去,阻了他的礼,亲自扶着他重新坐回榻上。
“殿下受苦了!”宋隐道。
“骁王爷,救命之恩段某没齿难忘,来日定将涌泉相报!”段王子起不得身,便就着坐姿,抱拳起誓。
宋隐急忙道:“举手之劳而已,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两人又寒暄几句,段王子便对宋隐说:“骁王爷是否方便屏退左右?段某有事相商!”
宋隐便扬了扬手,屋子里的卫兵和段王子的随从们都系数退了出去,只留下秋来、司马弘和段王子的随从头领。
宋隐为段王子介绍道:
“这位是司马弘,在下的军师。”
司马弘便上前对段王子作揖:“司马弘久仰段王子大名,今日有幸得见,幸会幸会!”
段王子便露出礼貌的笑容:“在下段思聪,幸会!”
“段什么?”司马弘露出惊讶的表情。
“……段思聪。”段王子不明所以,重复道。
司马弘似感慨良多,还欲说些什么,被宋隐及时打断:
“这位……”他把秋来引上前来,“是在下的内子。”
“见过王妃!”段思聪虽有些惊讶,但仍从善如流道。
“他们俩都不是外人,想必这位大人也不是,”宋隐用眼神指了指那个随从,“殿下但说无妨。”
段思聪于是开口道:“骁王爷想必知道,救下段某怕是会惹祸上身……段某自知实在不应过多叨扰,只是现下身子不便,行动艰难……”
宋隐打断他:“殿下不必客气,在下在祖父的影响下,自幼对大理国颇有亲近之感,自问不能对殿下坐视不理,殿下尽管安心在这里养伤,剩下的都交给在下便是!”
段思聪的眼眶红了:“他日王爷若有用得着段某之处,段某自当赴汤蹈火!”
宋隐轻叹了口气,在他的塌边坐下:“殿下接下来如何打算?”
段思聪的眼睛里透出狠绝的光芒:“苍天既不绝我,段某便誓要回到大理,为自己和父皇讨个公道,以免江山落入女干人之手!”
宋隐沉重颔首,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于是他说:“在下相信得道天助,若殿下需要什么,尽管说,在下能帮得上的,定义不容辞。”
段思聪却摇头道:“段某已经给王爷带来不少麻烦,不敢再多加烦扰!听王爷的随行太医说,几日之内段某便能如常走动,届时便会告辞!王爷放心,虽段某遭遇暗算,但仍有把握不使江山旁落!”
宋隐便点点头,面前此人并非池中之物,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敢打那个赌。段王子既已打定主意,便不必挽留了。
从段王子处出来,宋隐和秋来回到房间,便有一个影卫潜了进来。
“王爷,张乾确在房门外企图偷听,但因效果不好最终放弃了。”
宋隐点点头:“继续监视。”
影卫应了是,便退了出去。
第二日夜里,宋隐“避了人”,到段王子房内小叙。
寒暄过后,宋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
“殿下的身体已经见好,继续在在下居所疗伤恐召来非议,在下明日便将您送到居安城新刺史那里,齐王处在下已经打点好了,您不必担心。”
“如此便多谢骁王爷了。”段王子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道。
“等您养好伤后,可别忘记与在下的承诺!”宋隐刻意放慢声音道。
“段某谨记于心!”段王子也慢悠悠地回答。
两人又装模作样地说了一会儿,均是些故弄玄虚的话语。直到秋来轻轻叩门走了进来。
宋隐和段王子都望向他。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宋隐便立刻起身,对段王子作揖道:“多谢殿下相助,为了‘家务事’叨扰您,在下惭愧。”
段王子不以为意:“王爷客气了,能为王爷做些什么,段某荣幸至极,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宋隐和秋来告辞出来,回到自己房内。影卫已经候在那里。
“如王爷所料,张乾在门外偷听的过程中,被王妃叫来的王允撞了个正着,只得找了个借口狼狈离开了。”
“很好,看来我们秋来时辰掐得很准啊!”宋隐微笑道。
当着外人的面,秋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王爷哪里的话,我不过按照王爷的吩咐,叫王允一盏茶的光景过来。”
“干得好,”宋隐赞道,“现在,我们就等王允来了。”
话音刚落,王允就在门外求见。秋来出门把他迎了进来——影卫早已不在屋内了。
“上将,末将来迟了,”王允行礼道,“得知您已经回房,便直接过来了,请上将责罚。”
宋隐问道:“何事迟了?”
王允迟疑了一下,似乎狠了狠心,回答道:“末将因私事耽搁了,还望上将责罚。”
宋隐挑了挑眉,如常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妨。只是明日我打算把段王子移到别处养伤,想叫你……”
宋隐话没说完,竟被王允打断——
“上将!段王子之事,请您三思!”
宋隐便停下话头,望着他:“何出此言?”
“末将……末将只是担心,王爷的善举被有心人曲解……以至于惹祸上身!”王允再拜道。
宋隐静静望着他,咬了咬嘴唇。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
“副将免礼。我答应你,会谨慎考虑此事。”
那王允还欲再说什么,宋隐不由分说道:“你下去把,不必赘言。”
王允只得退了出去。
宋隐转头望向身边的秋来,露出了笑容:“我没看错,果然是个真正的军人,忠心,也重义。”
秋来也微笑着,朝他点头。
再过两日,宋隐着柳将军秘密把段王子一行送出了居安城。
回来之后,便把两个副将单独召到自己房里。
“我这里抓到了一个细作,”宋隐直截了当地说,“把我搭救段王子的事儿,透露到了大理国境内,我只好把段王子给人家送了回去。”
两位副将惊讶地对视一眼。
“没办法,形势逼人,”宋隐佯装遗憾道,“本不过做了一件简单的善事,但若是为此影响我军局势,便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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