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自己正要起身,却被秋来拉住了衣角。
“可以带上三少爷吗?若是能与爹爹同去看花,他定会很欢喜的!”
宋隐回过头,就看见秋来仰起脸真诚地笑着——那笑容因为欢喜而显得十分纯粹,再加上他本就精致无暇的五官,形成了一个十分迷人的画面。
宋隐心下一动,道:“好。”
第7章 约会
梳洗过后,两人就启程去了老宅。
唐氏又是十分热络地迎接他们的到来,嘘寒问暖之间,叫下人摆了早膳上来。
三个人刚刚落座,下人进来禀告,说二爷宋阮也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秋来急忙放了碗筷,站起身。
说话间宋阮已经走了进来,给母亲行了礼后,高兴道:“原来哥哥嫂子也在这里!”
两年前宋太师去世后,宋阮便搬出了老宅,自然并没有在秋来上次来请安时见到,这会儿算是初次见面,便快步走到了秋来身边,行礼道:
“弟弟见过嫂子!”
秋来急忙叫他免礼,随即想起自己并没有准备见面礼,顿时有些窘迫。
宋隐在一旁解围道:“你嫂子不知会见到你,没准备红包,下次记得去我那儿讨!”
宋阮哈哈大笑,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唐氏倒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没什么好脸色。秋来之前听宋隐说过,宋阮作为唐氏唯一的亲生子,在宋太师去世后,却为了能在孝期胡作非为,很快找了由头搬出老宅自立门户去了。因此唐氏直到现在都不甚待见他。
果然唐氏阴阳怪气地说:“别说你嫂子了,就是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啊!”
宋阮在搬出老宅一事上自知理亏,觍着脸道:
“谁叫母亲每次见到哥哥都要比较见到我欢喜,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有哥哥是您儿子,我却是外面捡来的!”
说话的倒没什么深意,但听话的唐氏却脸色一变,像是要发怒,秋来在一旁静静看着,不便开口。
倒是宋隐适时地笑着开了口:
“谁叫你总让弟妹CAO劳家事,抽不出空常来看母亲,母亲身边就缺个陪着说话的,还不是只能怪罪于你?”
秋来不禁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到底是否察觉到了他继母的……不寻常呢?
然而他的夫君神色如常,秋来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宋阮听了这话则急忙借坡下驴,配合道:“怪我怪我,回头就叫内子每日都来请安!”
气氛总算缓和了些,宋阮便跟着大家一同坐下用膳。
用过了早膳,宋隐向弟弟问起排洪渠一案的进展。秋来见他们要谈政事,便主动起身出门送唐氏回房。
待两人出了门,宋阮笑嘻嘻地回答:“多亏哥哥帮忙走动,再审并未把我牵扯进去,只不过,这次的损失可真不小啊……”
大概是重审的过程终于让他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对能够独善其身感到庆幸,所以也就不再对自家兄长横眉冷对了。
“都说了,这次损失的,以后一并拿回来,不就得了?”宋隐淡淡道。
宋阮嘿嘿地笑,又说:“不过这次我还真有些生舅父的气,哥哥是受了尚书令的逼迫才同意重审此案,可舅父为何要在一旁帮腔?还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给谁看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宋隐,令他不禁有些出神,无意识地重复道:“是啊……给谁看呢?”
这么多年,唐玉礼始终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究竟是给谁看的呢?
“所以啊,这件事足以证明,舅父毕竟只是表亲,这世上最亲的,还是自家的兄弟姐妹啊!”宋阮感慨道,“以后哥哥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我一定赴汤蹈火!”
宋隐回过神来,摆出兄长的样子:“你不要给我惹事就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宋阮随口应着。
待回了府里,受了姨娘和少爷小姐们的请安,已经近晌午了。
宋昀听说爹爹要带他出去,高兴得连饭也顾不上吃,就换了衣裳跑来了。于是秋来又留他一同用了午饭。
午饭后,三人便乘马车去了城郊的茉莉花田。
这处花田十分奇特,竟是设在一座座“房子”之中,宋昀撒着欢儿,在奶娘的陪伴下从一个房子跑到另一个,秋来则好奇地走上前去仔细地看。
原来这是一些罩在花田上的奇怪的棚子,骨架是用竹竿做的,再罩上一种几乎透明的油纸。棚子的入口还都装了门帘。
宋隐从迎上来的看守人手上接过两个小篮子,其中一个递给秋来:
“这处花田是我一个友人的,他可是个奇人,可惜这些日子不在京城,等有机会让你见见。”
秋来乖乖点头,伸手接过那个小篮子,抬头望着宋隐。
“咱们亲自去采茉莉花吧,采了回去制茶!”宋隐说,“你不是很喜欢茉莉香片吗?”
秋来眼前一亮:“王爷如何知道的?”
“那天在老宅母亲给大家布了茉莉香片,你比往常多喝了不少。”宋隐平静道。
秋来微微脸红了。他是真喜欢茉莉香片的味道,可嫡兄们总说花茶是女子才喝的,他也就不敢常喝了。
“‘窨得茉莉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可见我家王妃很有品味。”宋隐笑道。
“……可是制茶的话,要摘什么样的呢?”秋来羞赧极了,急忙开口扯开话题。
宋隐回答:“方才看守人说此时是最适合采摘的时辰,叫我们尽采那些待放的花苞便是。”
说着,他牵起秋来的手,走进了一处棚子。
宋隐和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狭窄的田埂间慢慢地走,悠闲地采,虽不太说话,却显得十分默契。时而,还有从远处跑过来的宋昀咯咯笑着,“偷”走些刚采下的花苞,惹得两人宠爱地笑开。
玩的累了,脑袋已经抬不起来的宋昀跟着奶娘回马车上睡觉去了。宋隐则带着宋昀,到花田旁的凉亭里喝茉莉花茶。
“我以为,王爷喜欢的是龙井。”秋来噎了一口茶,说道。毕竟那是宋隐自成亲以来一直在喝的。
宋隐温和道:“茶我是不挑的,喝绿茶是因为可以提神。”
“没有喜好之说?”
宋隐想了想,答道:“硬要说的话,少时随祖父驻守西南边境,喝过一种叫普洱的茶,是大理国的特产,香气十分醇厚特殊。”
“普洱……”秋来重复道。
宋隐缓缓道:“是,最先是大哥觉得好喝,我才跟着喝的……因为很怀念那茶的味道,几年前我还特意托人从西南地区带来尝了……却觉得不似从前。因此,我也分辨不出,究竟自己怀念的是普洱的味道,还是畅饮普洱的那段时日了。”
“大哥?”
秋来知道,骁亲王府前世子宋阡早年因行为不端,被贬为平民,逐出家门……王爷说的,是他吧?
“是,我同父同母的长兄,宋阡。”宋隐回答。
“长兄……”秋来试探问道,“这些年,可有消息?”
既然他的夫君还称其长兄,说明他并不认同当年的罪名吧?
宋隐沉重摇头:“多年来我遍寻无果……以大哥的心姓,若是放下了,就会让我寻得了吧……”
宋隐望着远处的花田,不再说话。
秋来也不再开口,只静静地陪着他。
他不禁想到,面前这个目光深邃、思虑深沉的男人,与传言中那个花名在外、风流倜傥的摄政王,是那么的不同。
他想起那个雷雨的夜,他的夫君温暖的怀抱。
秋来微微地翘了嘴角,再噎了一口茶,也学着宋隐的样子,转头望向远方。
回程的路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宋昀赖在爹爹的马车上,不肯回去与奶娘同乘。为了防止他颠簸跌倒,秋来只得一直抱着他。
宋昀倒很乖,老老实实地窝在秋来怀里,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秋来望着他,眼睛里透出一丝怜惜,斟酌再三后,抬头对宋隐说:
“若王爷不嫌弃,不如让三少爷搬回以前的屋子吧!”
宋隐愣了一下,才明白秋来的意思。
秋来现在住的是张氏以前的院子,他所说的三少爷以前的屋子,自然是宋昀出生时住的,现在秋来院子里的那个房间。
“……你愿意,收养昀儿?”宋隐有些惊喜地问。
秋来似怕吵醒宋昀,低声道:“我既是王爷的继室,本应替夫君尽到照顾子女的义务,王爷朝务繁忙,三少爷整日在您院子里,太孤单了,若王爷不弃,我便与他做个伴。”
宋隐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你是感同身受,所以对他格外怜惜吗?”
秋来低头看了看怀里酣睡着的孩子,诚实点头:“算是吧。”
宋隐感动道:“那你也别三少爷、三少爷地叫了,昀儿也是你儿子,叫他乳名就是了。等回去,我就叫昀儿搬到你院子里。”
秋来微微笑了,又低下头去看宋昀:“还不知道三少爷愿不愿意呢!”
“他怎么可能不愿意?我看他自从昨日来找你玩,就喜欢你喜欢得紧,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超过对我的喜欢了!”宋隐调侃。
秋来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熟睡的孩子,抬手替他擦去额角的细汗。
第8章 姨娘
第二日,宋昀就高高兴兴地搬回了自己出生时住的屋子,秋来见他屋里的物件不多,显得十分冷清,便叫如意去集上给他买些用的玩的,又着人去买了些启蒙的书来,打算闲来无事教他认字。
当时决定收养宋昀,最主要的原因是秋来认为这是自己的义务,其次有讨人喜欢的宋昀陪伴,也能给这枯燥的内宅生活添些乐趣。
但当宋昀真的住到身边来,秋来见宋隐每日太过繁忙,根本顾不上他,便更生出了一些责任感。于是总是不自觉地忙前忙后,为宋昀考虑周到,俨然有了一副爹爹样子。
进了八月,暑热渐解,很快到了中秋节。
在大陈国,中秋节是与春节同样盛大的节日,所以这日宋隐难得沐休在家。
一大早两人刚穿戴整齐,姨娘和子女们就来请安了。
宋隐似还有些事,受了问安,就匆匆起身去书房了。秋来则不好意思把人都撵回去,只得着下人布了茶和点心,叫大家坐下来聊聊天。
正好宋晔和宋旸就坐在秋来的左手边,秋来便问起了他们的学业。
因为是熟悉的话题,三个人说得还算热络。宋晔和宋旸分别说了自己正在念的书,秋来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两人还算对答如流,尤其是宋晔,应该素来十分用功,对问题的见解很深入,秋来听了满意地点头。
略活泼些的宋旸探头问道:“小爹爹,听父亲说,您的童试中了‘小三元’?是真的吗?”
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大陈国的科举童生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考试都中了案首(第一名)的,叫“小三元”。
“哇……”宋旸赞道。
秋来抬起头,见两个男孩儿一脸崇拜地望着他,顿时更加羞赧了。
这时,生了两个女儿的于氏突然插嘴道:
“王妃好才华,却跟奴婢们同样困在这方寸之地,真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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