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内侍不需要骑马,因此没有人会教他们骑马。但是冬凌却会骑马,因此这只能是太子学骑射的时候让老师教给他的,但是一般太子的骑射老师都是将军或者是统领,这些武人更加注重面子,因此他们很可能不会教太监骑马。那就只可能是太子自己手把手教的骑射。
看到有马车,太子说:“冬凌,你坐马车吧,今天不是还和孤抱怨说骑的腿肚子疼吗?既然有马车你还是坐马车走吧。”
冬凌听到太子这样说,脸有些红了,小声说:“现在好多了。”
但是太子说:“自从教会你骑马,你就不喜欢骑,既然今天有车你还是坐车吧,你和安顺一起照顾福王殿下吧。”说罢,太子又调侃道:“花奴,你应该学过骑马吧,不如和孤比一场。”
许霁川道:“既然输赢都有个彩头,太子打算用什么来做赌注。”
太子笑道:“现在可没花灯了,你想要拿什么做彩头?”
许霁川说:“您是太子,您肯定一样举出,驷马难追。其他我没什么要求的,只一件事您如果输了以后不许叫我的小名,也不许告诉东宫其他人我的小名。”
太子想了想,答应了,道:“那如果你输了,你要如何?”
许霁川道:“任由太子差遣。”
太子看了他一眼说:“难道现在不是任由孤差遣?”
许霁川:“……”
太子看着他的表情,笑道:“罢了,罢了,如果你输了你就做我一天奴婢,任我差遣怎么样?”
许霁川答应了。道:“那我们以田子坊街口为终点开始比赛。”田子坊是小吃一条街,街上行人多,跑马可能会有危险。
太子许了。
许霁川夹紧马腹飞驰而去,太子紧随其后跟上了。
许霁川的骑射是许上柱国亲自教的,赢得毫无悬念。
太子在田子坊门口追上他的时候,笑道:“不愧是将门出身,骑术果然一流。”
许霁川特别喜欢骑马,这会儿兴奋劲还没过去,笑容特别开心,他说:“太子过奖了。”
太子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太过谦虚。
天色将晚,许延川和吴胜就将太子一行人送去了东华门。
福王殿下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开心地一个劲儿和许霁川念叨。
许霁川看到他这么开心,自己也很高兴,但是高兴之余又有一丝微微的心疼。
明天是太傅揭晓他们上次论文成绩的日子,许霁川不担心自己的论文,但是他有些担心太子。
不知道他最后交上去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小王爷到底有什么阴谋。
胡思乱想中,许霁川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20章 天子之怒
许霁川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太子殿下将他写的那篇论文交给了太傅,太傅因为论文里的激进见解一怒之下向陛下告了黑状,太子殿下被免去了太子之位。
太子殿下进了东宫之后,一看到他就火冒三丈,放出一条黑色的大狼狗来咬他……
许霁川被那条大狼狗追了一夜,筋疲力尽的时候醒了,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就就着壶嘴使劲给嘴里灌水,喝了半壶水之后他才心下稍定。
这会子外面的天还很黑,最多到卯时。许霁川想起梦里那只凶残的大狗……哦,不,想起太子的悲惨遭遇,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梦都是反的。”
许霁川起的早,吃了早饭就去学堂了,到学堂的时候竟然连小王爷都没来。
他完全看不进去书,于是就练起字来。不一会儿,小王爷就进来了。
小王爷虽然一贯是唇角带笑春分拂面的样子,但是从他飞扬的眉梢和精心收拾过的服饰里就可以看出他今天心情格外好。
小王爷这么笃定这次一定能搅黄太子的大朝会吗?
许霁川不知道该说太子气定神闲还是该说太子没心没肺,今天可以说就是决定他能否参加大朝会的日子,大朝会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太子之位,然而太子殿下好像没事人一样,今天又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
不过,好歹这次比太傅进来的早些。
太傅进来的时候脸非常臭,许霁川心里有些忐忑,千万不要是太子的那篇论文的问题。
太傅走到正中央的时候,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子,众人被他威严的目光看着,更加忐忑了。
太傅缓缓开口道:“太子殿下,您的论文臣已经看了,看完之后非常惭愧,没有教好太子是臣的失职,臣今天一早已经将太子殿下的论文和臣的请罪奏疏一起上呈给了陛下,等待陛下圣裁。”
许霁川心里咯噔一声。他悄悄地去看太子,却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在看他,殿下捕捉到他的目光之后,给了他一个莫测的笑容。
太子这个笑是……什么意思?许霁川心里好像有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对于太傅说的话,太子没有任何表态,并不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接下来太傅的点评只是挑了陆昇的重点点评。太傅很少夸人,但陆昇是个意外,陆昇和太傅虽然很少交流,但是他俩在很多方面很像,很多理念非常一致,所以太傅非常欣赏他。这次的论文仍然是只夸了陆昇的。
其他人的论文也提了几句,让许霁川诧异的是,小王爷竟然没有抄他的论文,而是自己写的。
那当时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去翻他的论文呢?
太子殿下的论文威力显然是巨大的,他们下了太傅的课就有陛下身边的小黄门来通报,说陛下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请所有人都过去。
许霁川暗自心惊,他现在可以确定太子应该是自己写了论文,没有用他的。
因为他的论文虽然观点有些激进,但是好歹也不出以民为本的窠臼,陛下就算是看到,也不会这么激动,早朝一下就来东宫兴师问罪,他很好奇太子到底写了什么,让太傅和陛下这么生气!
进了东宫的正殿兼明殿,圣上已经坐在榻上等着他们了,众人赶忙行礼,陛下却迟迟没让他们免礼起来。
许霁川跪在第三排,他偷偷抬起头看了看圣上,圣上面如寒霜,右手里拿着一本奏疏,不断的拍打着左手。
梁元帝沉默了一会儿,就道:“都起来吧。”
大家都起来了,站在正中间。
梁元帝让旁边的公公给太傅赐坐,太傅坐下了之后,突然!梁元帝脸色一变,将奏疏狠狠地扔了下来,砸在太子的额角上,喝道:“你自己看看!!!”
梁元帝手里的奏折凌空飞来,太子殿下不躲不闪,额头生生地受了一奏折,那奏折虽然重量很轻,但是封面却是木质的,四方四正的,木头角砸在头上很痛,但是太子竟然面不改色,听到陛下的吼声,沉默地弯下身子去捡地上的奏折。
一般人直面天子的雷霆之怒,肯定会忐忑慌张,但太子却非常镇定,足见此人心志的强大,平时那副不求上进的作态又是为什么?
韬光养晦?看着也不像啊……
许霁川发现离太子越近越看不懂太子……
太子捡起来之后依着陛下所说,缓缓打开奏疏开始看,许霁川在他的右侧方,刚好能看到奏章的内容。
奏章的内容是太子德行有亏,平日里不学无术,竟然连作业都让伴读代写,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接着又在奏章上将太子上课看话本的旧事重提,最后写太子如此顽劣,难当众皇子楷模,若让太子参加大朝会,恐朝野上下人心波动,影响朝廷的颜面!
最后附上了一封传说中从东宫流传出来的论文。赫然正是许霁川给太子代写的第一篇论文。
许霁川松了一口气,幸好太子并没有用这篇论文。
不用说这肯定是小王爷的手笔了,本来以为他会抄许霁川的论文,亲自下场闹一出太子殿下抄袭他作业论文的戏码,没想到他这么狡猾,竟然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先是在朝堂上造势,将论文流传出去,等到舆论一起,安排御史台弹劾,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露面,却达到了目的,实在是条环环相扣的好计谋。
万一许霁川当时没有发觉,太子将这篇论文交上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让伴读代写作业这种事,在哪朝的太子身上都有,太子们平时课业很忙,因此作业时常由伴读代写或者润色,这种现象很常见。
如果要细细追究的话,东宫的《礼则》里是有课业要躬亲的规定,但平常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不追究,也就过去了。
长此以往,太子们也都不将这条礼则当回事,这么细小的被所有人遗忘的点被揪出来弹劾东宫,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针对东宫了。
许霁川心念转了几转,梁元帝已经恨声开骂了:“逆子,平常你顽劣了些,朕只念在你年幼少不更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是现在倒好,太傅每次留给你的课业你却不当一回事,让你的伴读代写,能耐大的很啊,会使唤人了!今天,朕上朝的时候提起让你参加大朝会的事情,结果下面好多人反对,理由就是这样一篇论文!下朝的时候朕就收到了御史台对东宫的弹劾还有太傅的请罪书和你的论文……朕!”陛下恨恨地指了指太子,气的哆嗦,声音有些哑,看来是气的狠了,说:“你真给朕长脸!”
太子殿下看完了奏章,一脸委屈道:“父皇,这不是儿臣写的论文啊!”
陛下都要气笑了,道:“朕知道不是你写的!这分明是你抄的!!!”
太子殿下两条上挑的剑眉都要委屈得抱成一团了,他说:“父皇,儿臣真的没见过这篇文章,儿臣……儿臣哪里写得出这么好的文章。这……太傅!”太子殿下求助地看向太傅。
太傅对着皇帝行了礼,道:“陛下,容臣一观。”
梁元帝都懒得说话,懒得动手,直接微微点头示意,不去看那个惹人心烦的逆子。
太傅看完了奏章,对梁元帝拱了拱手,道:“陛下,您是不是还没有看过太子的文章。”
梁元帝气急败坏道:“上朝的时候朝臣们就对东宫议论纷纷,下朝又收到御史台言官的弹劾东宫的奏疏和你的请罪书,阮爱卿,朕是最知道你的,肯定是这小子又做了什么错事才使得你给朕上书的,想来就是朝臣们说的这件事了。”
太傅面色有些尴尬,道:“陛下,您还是先看太子殿下的论文吧。”
旁边的李忠适时将太子殿下的作业和阮毓的请罪奏疏呈给梁元帝。
约莫过了一小会,梁元帝将太子的课业轻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喝了一口小几上的茶,面色缓和,缓缓道:“这论文……是太子的?”
太傅面色凝重道:“是。正是因为太子写出了这样的论文,臣觉得有负陛下所托,故写了请罪书向陛下告罪,希望陛下另外泽贤,臣觉得臣实在难以胜任教导太子的重任!”说罢,弯腰拱手向陛下行礼。
梁元帝又喝了一口茶,看来是刚才吼太子吼地有些渴了,他沉吟一会儿,道:“太子的论文有什么不好吗?”
太傅气的脸都红了,一涉及到学术,太傅就好似忘了他面前的是皇帝,他大声道:“当然很不好!文章的立意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这个行文用字,章法全无,堂堂太子殿下,有些字竟然用的是白字,文章半文半白,狗屁不通!!!”
说完之后,太傅觉得自己在皇帝面前说了脏话,有些不好意思。
皇帝笑道:“太子年幼,开蒙又晚,是以现在是这样的水平,这更要太傅全力教导。何况太傅也说阿宴的立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行文和字句的问题。古人云,得意忘言。可见意比言更加重要,既然意有了,那阮爱卿受累,教阿宴朝廷公文行文之道,等太子以后入朝了,也不见笑于朝野。”只要不是德行有亏,这些作业上的小毛病陛下自然是不在意的。
阮毓摸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陛下这样信任老臣,老臣自当万死不辞。只是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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