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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 作者:时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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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甚至是裴无寂,都应该在。
  寒绝顶在间天崖的高处,原本是山中一处巨大的溶洞,后来被妖魔道中人开凿,打通了山壁,便像是在千仞绝壁上凿出了一座广场。
  天光自外透入,更里面则架着火盆。
  粗大的铁链自高处垂下,为这空间添上几许森寒,可地面上却铺着厚厚的波斯绒毯,踩上去时总是软软的。
  但凡在妖魔道待过一些年头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原本是没有的。
  毕竟妖魔道上多厮杀,绒毯铺上,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沾染上鲜血,不多时便要重新换新的。
  可自沈独当了道主之后,寒绝顶的绒毯便成了常态。
  有人嘲讽,说道主奢靡。
  也有人说他只是沉迷享乐。
  更有人大胆地猜测,觉得沈独杀孽虽然深重,可也许是不能见鲜血,毕竟没当上道主之前,他是个人所共知的良善人。
  种种说法,众说纷纭。
  可只有裴无寂知道,他们都猜错了。
  沈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说他奢侈靡费,沉迷享乐,不算错;但在寒绝顶铺上这厚厚的波斯绒毯,不过是因为修炼六合神诀,体脉阴邪,有些畏寒罢了。
  那道主的宝座,便设在台阶尽头的最高处。
  黑沉沉,宽阔阔。
  上面铺着的却是更名贵的紫貂皮毛,背后则是三道从岩石穹顶上挂下的深黑色长幔,上面绘着妖魔道十六天魔图腾。
  裴无寂的目光,从这宝座上,慢慢移到了宝座背后的图腾上,似乎是出了神,久久没有言语,更没有动作。
  只这般负手而立。
  后面众人,只能看见他轻轻交叠在腰后的手掌,生着刻苦习武之人才有的粗糙茧皮,也带着只有上位者才有的威重。
  他着一身暗红的长袍。
  那颜色,仿佛染了鲜血一般深重。
  墨玉束发,本是剑眉星目,可那紧抿的薄唇,却在这面容上生生地添了一笔煞气。
  少年时的青涩与局促,早已从他身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由杀戮一点点堆积起来的残酷与威压。
  尺长如弯月的无伤刀,便佩在他腰间。
  刃尖云雷纹若填满鲜血,衬出他一身危险又孤冷的气质。
  谁能想到呢?
  十年前那个满怀恨意上了妖魔道,在众人面前含泪忍辱的少年,会变成如今这模样,甚至拥有了这般狠辣的手腕。
  仅次于沈独,凌驾于他们之上。
  现在连沈独也没了。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从这台阶走上去,坐到那十年里再没有旁人坐过的宝座上,从此成为新的道主,将沈独存在过的痕迹,一并抹去。
  比起昔日,今天聚在寒绝顶的人已经少了许多。
  还活着站在这里的,都是听话的。
  那些不听话的,基本都被裴无寂砍了脑袋,扔到外面山崖下,喂了山间的豺狼虎豹,秃鹫猎鹰。
  所有人都在等他说话。
  可裴无寂只是站在那台阶的最下方,这般仰首看着,一语不发。已是青年的轮廓,如他的刀一般,有着锋锐的棱角。
  沈独把他的刀给了他。
  从此以后,他便成了沈独的刀。
  为他跋山涉水,也为他出生入死;为他赴汤蹈火,也为他神魂颠倒……
  十年生死。
  十年茫茫。
  可直到眼见着无伤刀从背后插向他身体,裴无寂才想起,他竟忘了问沈独:“当年,你敢杀天下人,可为什么独独留了我一命?”
  于是他后悔了。
  他当不了那头孤狼。
  打从一开始,他便是沈独养的一条狗。有时候渴望着挣脱束缚,可一旦真的失去了束缚,又觉得茫然无措。
  他听惯了他的使唤,习惯于匍匐在他脚边。
  他喜欢听他说话,看他杀人。
  或者冷着一张脸教训自己,教自己武功;或者低眉垂眼地吃糖,然后让他不喜欢的人去顾昭那边送死;又或者是坐在崖边看那月亮,孤冷冷地一身……
  他恨过他,也爱着他。
  如今才发现,自己离不开他。
  裴无寂终于还是慢慢地笑了一声,然后呢喃一般,向身后问了一句:“姚青,你说,他还会回来吗?”
 
第36章 重归妖魔道┃这一刻,他承认自己是他的奴仆,是他的俘虏。
  绝壁倚天, 山道崎岖。
  间天崖上负责洒扫的侍女们, 刚结束了早晨时的忙碌, 皆低眉垂眼地从孤月亭那边走过来,手中端着铜盆,捧着巾帕。
  这些天来, 道中的风云对她们没有半点影响。
  毕竟她们地位低微,难以对那些大人物们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即便是各个派系之间相互倾轧, 也不会将屠刀对准她们, 以至于在如今这风声鹤唳的时候,她们反倒成了间天崖上最不需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忧的人。
  但恐惧依旧存在。
  凤箫是这群侍女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在沈独出事之前, 她负责打理沈独身边的大小事宜,也掌管着间天崖上种种的琐碎, 可以说,称她为“间天崖大总管”也不为过。
  出事之后, 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毕竟背后算计道主的乃是裴无寂。
  跟在道主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 裴左使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还能不清楚吗?
  可她没想到——
  自己不仅没有为裴无寂所杀,反而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甚至还继续掌管着间天崖上的大小事情。
  她还记得那一天。
  出事的次日。
  那一位素日跟在道主身边的裴左使,提着无伤刀,满身是血地回来, 暗红的衣袍被鲜血浸染得更深暗。分明是满身的森冷肃杀,可在经过间天崖的时候,却露出满眼的恍惚与空茫……
  该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凤箫觉得自己看不懂。
  正如她从一开始就没明白过道主与裴左使之间的关系,也没明白裴左使为什么要背叛道主,更不明白这么多年来,道主为何如此纵容裴左使……
  也许,这就是道主之所以是道主、裴左使之所以是裴左使,而自己只能是个间天崖大总管的原因所在吧?
  没什么不好的。
  凤箫低垂了眉眼,轻轻地叹了一声。
  跟在她身后的那些侍女,面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惶恐,只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走路,唯恐一个不小心触怒了谁,招致杀身之祸。
  唯有凤箫,还算从容。
  可还未等她将这稍显复杂的心绪收拾起来,前面竟已传出了一声低低的笑。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裴无寂是短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用?才多久没见,就这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
  凤箫瞬间就愣住了,脑子里“嗡”一声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豁然抬首,一下看向了前方。
  孤月亭出来不远,尽头高处便是间天崖了。
  一阵萧瑟的寒风出来,天光明亮,却无法将崖上那一抹暗色的身影遮掩去,于是视线的尽头,便多了那一道熟悉的阴影。
  凤箫整个人都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一下。
  那人收回了看着悬崖外面的目光,脚步一转,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面上是一点难得一见的暖笑,五指修长的手掌伸了出来,竟然是在头顶上轻轻地一搭,揉了揉她柔软的额发。
  “我回来了,别哭。”
  别哭。
  凤箫本来是不想哭的。
  可听了他这看似云淡风轻却偏带着一点安慰意味的声音,却是不知怎的,触动了某一道情肠,无论如何也没忍住,眼前霎时模糊,泪水濛濛。
  她是很端庄的长相。
  齐刘海,鹅蛋脸,杏眼琼鼻樱桃唇,穿着一身鹅黄的百褶裙。素日里看人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能镇得住下面人,是有几分威严在的。
  可现在那眼泪一滚,立时变得可怜巴巴。
  简直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小猫儿……
  沈独心底忽然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搭在她头顶的手,这时也不知是放着好,还是撤走好,一时竟显得有些尴尬。犹豫了好半天,他才又好气又好笑地重新摸了摸她头,开口威胁她。
  “再哭,信不信把你卖出去?”
  “呜呜呜……”
  他这么一句之后,凤箫的眼泪不仅没止住,还掉得更厉害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甚至还哭出了声来。
  两只眼睛红红的,干脆蹲在了地上,抱着自己膝盖,缩成了一团。
  沈独手还在半空中。
  这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会哄女孩子,或者更确切一点说,他就根本不会哄人。一向只有旁人哄他的份儿,哪里有他去哄人的时候?
  于是便看向了后方其余的侍女。
  他本是想叫她们哄哄的。
  岂料他目光才一转过去,那些侍女都跟受惊了一般,几乎立刻就醒悟了过来,连忙跪了下来,将手中的器具搁下,磕头行礼:“奴婢等拜见道主!”
  “……”
  沈独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看了凤箫一眼,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干脆让她继续哭着,直接从她身边踱过,向着寒绝顶走去了。
  寒绝顶在间天崖的另一侧,距离不很远。
  没一会儿便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了。
  是姚青。
  “……属下只知昨日在不空山西面道主曾经出现,搭救了我等。但问及是否要回间天崖时,只说还有事情要处理,暂时不回。所以,要问道主行踪与计划,属下实在不知。”
  声音里透着一点犹豫。
  还有,浓重的忧虑和忌惮!
  此刻的寒绝顶上,新来的弟子不多,大部分都是早就认识姚青的人,对她平日说话的口吻早就熟悉。
  眼下一听,哪里能听不出其中的差别?
  裴无寂暂未说话,旁边却一下有人直接冷笑出声:“姚右使这话说得可真是蹊跷!你都已经见过了道主,怎会不知道道主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若不信任你,会出手救你吗?”
  场中气氛,顿时一冷。
  姚青转过头去,就看见了说话的那人: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这大冷的天气里只打着一件短褐,赤膊袒胸。
  是江阴分舵的舵主曹新。
  道主还在的时候,他便喜欢逢迎拍马,只可惜道主不吃他这一套,对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淡。
  在道中诸舵主之中,他位置很尴尬。
  嘴上他说着忠于道主,甘效犬马之劳,可道主出事的时候,他却是第一个倒戈裴无寂的人。
  对于这种“识时务”的人,裴无寂也当然不会拒绝。
  派系之间的倾轧,死了不少人,也有不少分舵被裴无寂清洗。道中原本紧张的地盘空出来了不少,江淮那一带便被分给了曹新。
  所以算起来,曹新该是如今分舵舵主里最得意的一个。
  间天崖左右二使在道中的地位,仅次于道主,可眼下曹新竟敢这么不客气地对姚青说话,一定程度上已经说明了眼下妖魔道中的特殊情况。
  若是往常,姚青早一梭子毒镖射过去了。
  可现在不行了,道中掌权的是裴无寂,她还没那个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胸口有些起伏,呼吸也压抑了几分。
  姚青暗自在心里骂了一声,却是强将那激荡的杀意又按了回去,向着那曹新皮笑肉不笑道:“道主是什么样的脾姓,曹舵主不应该深有体会吗?他连舵主您这样精明圆滑的人都不愿意搭理,又怎会纡尊降贵来搭理我?你若怀疑我说谎,大可询问当日与我一道的几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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