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娘脸上流露过一番惋惜的表情。
要说在这大梁国,谁都知道,男子和男子之间若是受孕有子嗣,无论男女都是最优遗传。只是这特权仅仅属於皇族一脉,而且往往只属於皇帝一人。
“你怎麽把他折腾成这番模样?!不知他要生了吗?”
徐老娘怒道。想起这没出世便十分可怜的孩子。
赵见之是没原由的挨训斥,心中也是恼火不已。这哪儿跟哪儿啊。
徐老娘不再废话,撩开被褥的下角,轻轻推开男子的双腿。
“把他弄醒,否则大小一块死。”
徐老娘扶著男子的双腿,给赵见之下了刻不容缓的命令。
赵见之望著男子被褥下那足月的肚子,深感压力巨大,眉头紧缩,拿出银针刺到了他头部的穴位上。
“……”
顷刻後,男子终於转醒。
“醒了?”
徐老娘看著男子耷拉著头靠在枕褥上,面色惨白,自知他气力不济,於是道:“你要生了。用力呀,不用力的话,就会……”
徐老娘本来想说不用力就会一尸两命,可话到嘴边还是不想刺激这绝世美男,也就作罢了。
赵见之站在一旁干著急。
他现在力气十足!恨不得上去帮这男人生,可这事儿他是半分劲儿也使不上啊。
男子的神志应当还算清醒,很快就知道了自己正在经历什麽,虽然对身边的人感到极其陌生,却还是知道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我……”
这是一个很温和的声音。
赵见之和徐老娘看著男子终於开口了,都在等著他继续说些什麽。
谁知男人张了张嘴巴,却还是选择了沈默。
看来他是什麽都不想说。
只见男人提起手,轻轻的移动到了自己的腹部上端,摩挲著。
“你的孩子……”
徐老娘将告诉他,看著美男的神情,又突然觉得有些残忍。
“用力生吧,大家都这样的……”
徐老娘转眼笑嘻嘻的,搔了搔头,宽慰著他。
男子嘴边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那苦笑看的徐老娘和赵见之都看的异常心酸。
这男子的眼睛里似乎有一种光。
一种流淌著,却包容著无尽哀伤的光。
乍然之间,就看的人想流泪的光。
徐老娘眼中也有光,不过是精光四射!
她到底经验丰富,即便是为男子接生,也著实不在话下。
摸的、揉的、捏的、掐的、扎的、压的、能用的都用上了。
男子本就虚弱,被徐老娘这麽一弄更是挺著肚子疼的死去活来。
其实他刚刚活来,根本就不想再次死去。可徐老娘道高一筹,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即使再玉树临风,眼下也就是一条任由稳婆宰割的鱼!
“你是第一次生吧?这麽紧?”
徐老娘接生到一半,突然抱怨了一句。
第6章 第六章
Chapter 6
男子躺在床上气喘吁吁,扶著肚子被徐老娘噎的一句话说不出,赵见之更是看的脸红脖子粗。
他几时想过这辈子会见到男子生产啊?
这番景象在大梁国,自古都是最高的宫闱秘闻。
宫廷内自立国以来便有专门负责为皇族男子接生的医官队伍,却没想除了开国的几个富有牺牲精神的皇帝甘愿生过,之後继统的皇帝们都嫌亲自上阵实在太苦太累,愣是让这只队伍挂上虚职,一闲就将近百年!
宫里更有谣传,当今皇上刚登基的时候,第一道诏告天下的御旨便只有三个字──朕、不、生!
太後看了觉得太有失颜面,硬是传守宫太监收缴了去,这才草草了事。
皇上不想自己生也就罢了,更有甚者连男妃都不纳了!
这支专业伺候皇族男子的队伍,就也只能恨的生不逢时,转头去伺候一堆後宫娘娘们了。
徐老娘的话这时像是触犯了男子的尊严。只见他那目光霎时像要杀了她一般。
“我没恶意。初产都很困难。”
徐老娘倒是见怪不怪气定神闲,拿著一块干净的棉布就给美男最隐秘的地方擦了过去。
男子倒吸了口冷气!又凉又痛!
自从他怀孕以来,何时受过这般折磨?!
“唔……唔……”
男子轻轻□□出声,左右翻动著身体,想找一个能够解脱一了百了的姿势。
“不要动!你怎麽生的这麽不认真?!”
徐老娘一看这美男不听指挥,一下也急了。以往产妇哪有这样的,不都是嘴里咬个手绢,鼻涕眼泪一大把,要她干嘛就干嘛?!
“你……”
男子抬起指头,想骂她为何对临产的他如此粗暴。
赵见之见男子颤颤巍巍伸出手指著徐老娘,也不知该如何圆场,只能道:“大娘没有恶意。你再忍忍,快了、快了。”
男子满脸湿汗,不堪的闭上了眼睛,一手挣扎著不知该伸向哪里。
说快了,还真是快了。
随著徐老娘的技法施展开来,男子只觉得腹中一阵极度的绞痛,顿时痉挛似的扬起了头,双手抓住床褥,脖子上青筋暴起。
“生了。”
徐老娘的声音里一点都没有兴奋。
“怎麽样?”
赵见之急忙问道。
徐老娘麻利的将孩子裹了起来,径直抱到了一旁,给赵见之看了看。
胎儿的头上一片乌黑。
十分奇怪的乌黑。
赵见之和徐老娘都在同一时间得出一个共识。
这胎儿在男子腹中时,就被下毒了。
谁干的?!真是个畜生!!!赵见之一把握紧了拳头。
“这……”
徐老娘到底是个女人。看惯了一家团圆喜庆,迎接新生命到来。如今抱著动也不动的孩子本就够难过的了,倒是要她如何给这美男解释孩子的问题。
“我来”赵见之挥手让她将孩子抱去洗净,自己径直走到了床边。
刚刚生下孩子,赵见之实在不忍看著男子祈盼的眼神。
“忘了吧。这一切。”
赵见之强挤出一抹抚慰人心的笑容,可笑容真是不自然之至。
房间里没有哭声。似乎也没有了温度。
男子的表情逐渐变得淡然,缓缓靠回枕褥上,双眼直直的看著床榻上方。
像是想看穿什麽东西一样。
赵见之见他这副模样也算的上是安定,想来他经历的事情对他的打击远在今日之上,也就不怕他会寻短见。
“我去去就来。”
赵见之说罢,便带著徐老娘出了房门去料理接下来的事情。
谁知刚刚踏出房门走了几步,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喊声。
“啊────”
沙哑、颤抖之中带著深深的绝望。
第7章 第七章
Chapter 7
赵见之端著汤药走进客房的时候,男子正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遥远的明月。
已经过去将近十日了。
男子的身子日渐恢复,赵见之叹自己那越来越瘪的钱囊也算花的其所,花是值得。
这镇子上最好的大夫他都逐一请来了,药当然也调配的是最好品质。
“喝药了”
赵见之将药碗端到了桌前。
男子转过身子,缓缓几步走到桌前坐下。
“今儿觉得好些了麽?”
赵见之一如既往的关心他。毕竟他是他从棺材里救出来的,难免多了一份不由自主的责任感。
男子点点头。继续喝药。
这几日赵见之和男子说过的话应当还不超过十句。不是赵见之不想说,而是男子根本不愿意开口,赵见之也就不自找没趣了。
只是他知道,这男子还是信任他的。每顿菜饭、每碗药汤,他都如数吃下喝下。
赵见之一直想知道他叫什麽。可过去的五天里,他一直犹豫在什麽时候该开口问。
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尤其废了这麽大的力气救了一个人,自然也想知道究竟救了谁,这是人之常情。
“你叫什麽名字?”
赵见之看著男子冷的有些漠然的侧影,开口问道。
“钦哲。”
男子咽下了最後一口药汁。淡淡的道。
钦哲?赵见之快速搜索著大梁朝廷内,叫钦哲的王孙公子。
片刻後,答案是──没有。
大梁皇室中应当没有人叫钦哲。
“你姓什麽?”赵见之决定再股一把勇气,追根究底。
男子却抬起了目光,静静的看著面前的赵见之,缓缓道:“我叫钦哲。”
这种从容不迫中又带著有几分威慑的冷冷气势,让赵见之觉得有些惊愕。
毕竟过去的几日里,面前的男子一直徘徊在生死线上,曾几何时见过他这般锋利。
“好吧,钦哲”赵见之点了点头,至少也算是知道了他的姓名。
钦哲似乎对赵见之的身份一点好奇都没有,竟连一句都不询问。
赵见之觉得他的姓情真是有些莫测,不过也难怪,刚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正常人都能被摧毁的。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赵见之见他的身体也开始渐渐恢复了,自己抵达流放地的事也不能再耽搁了。
“多谢,赵大人。”
钦哲淡淡一笑,答的简洁,却明显是种不用说透的拒绝。
“呵……”
这种疏离又漠然的态度,赵见之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
想到那一日看著他孤独无依的躺在木棺中,那时候的他真是有一种让人不顾一切去保护呵护的冲动。
但如今……一切都改变了。
“钦哲,那你歇著,我先回房了。”
赵见之欠欠身子,知趣的站了起来。
钦哲回头看他,淡淡一笑。月光下,那笑雍容之中透著一股古怪。
赵见之当夜入梦前一直参不透那笑中的古怪神情。
直到朝早鸡鸣时,他才如梦初醒!
“赵大人……您的东西怎麽会不见了呢?”张老板一脸疑惑。
眼看著赵见之多日不回清辽城忙公务,加上前几日京城传来的一些小道消息。
张老板早已确定,今日的赵见之早已不需要他如此谨小慎微的恭敬待之了。
“确实不见了!”
赵见之看著唯一行囊被夜里被人偷窃,心中像火烧一样。
罢了,物件丢了也就丢了。若是盗贼专门冲著他们来的,只要人没事就好。
“钦哲──?”
赵见之连忙快步出门,去右边的客房找钦哲。
第8章 第八章
Chapter 8
空空如也。
眼前整洁如初的客房看的赵见之和张老板惊愕不已!
“钦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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