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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番外 作者:维维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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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宫斗

  "嗻。"
  "谢圣上恩典。" 宁嫔面上露出娇羞笑意温声软语。
  "嗯。" 只可惜皇帝背对佳人, 错过一番柔情。
  驮妃太监抬了人退下,宫女太监们上前伺候。
  皇帝起身,往阶下一扫,瞧见了最后头立着的魏七。
  他挑眉,心中暗道:罪魁祸首。
  害得皇帝近日冷落后宫偏幸宦官的罪魁祸首魏七此刻毫无所察。
  他这会子正思量着圣上方才是除了亵衣还是不曾。
  两位宫女换下褥子方枕,皇帝行至塌下西侧的三扇金丝木万马齐喑屏风后头。
  安喜向魏七使个眼色,魏七随两位内侍走近屏风,将铜盆,巾子,新的亵衣裤搁在里头的案几上,躬身退下。
  不多时,里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皇帝行伍出身,不喜他人侍候过密,沐浴擦身等事皆由自个儿来,若有特殊,则唤安喜或王福贵伺候。
  他草草擦过身,将帕子往铜盘里一扔,抖开亵衣披上,松松系了腰带走出屏风。
  皇帝浑身沾着温热的湿气,魏七心头一跳,身上激起疙瘩,莫名不大自在。
  幸好只是过肩的一瞬。
  皇帝行向床榻,魏七等人入屏风后头收拾用过的物什。
  " 圣上,若您无吩咐,那奴才们便先行退下,好叫您早些安歇。"
  " 嗯,退罢。" 皇帝靠在床头闭目思量。
  "嗻。"
  " 奴才们恭请圣安。" 安喜领着众人行礼告退,留下四位值夜太监服侍。
  第二日巳时(早九点至十一点),内书房。
  黄花梨翘头案上铺着上好的"净皮"(五层棉纸),皇帝这会子正手持一貂毛硬豪玉笔绘一幅锦绣河山画。今日无大臣递牌子觐见,难得空闲。
  圣上最擅绘山水,深晓以水破墨,以色破墨,以墨破色之理。
  画中西侧丛山渐显,寥寥数笔便已是青峻巍峨。
  安喜立于其后,时不时地便要奉承几句,道什么主子笔酣墨饱,神乎其技,入木三分,奴才真真是叹为观止。
  主子更甚名家李唐,云云。
  安喜见其今日舒畅,便称其为主子已示亲近讨好之意。
  宫中规矩,奴才们一律得尊称皇帝为圣上或今上,能称其为主子或主子爷的少之又少,只从前王府里的几个老人罢了,便是安喜也得观圣上神色才能讨这个巧。
  皇帝现下确实舒泰,颇为纵容未曾责怪。
  茄皮紫釉狮耳三足香炉里头安喜香袅袅,地龙烧得屋内温度适宜。
  正是安宁偷闲的好时光,皇帝慢悠悠作画,绘至一半之时,外头传话,道皇后主子请见。
  前者皱眉,抬眸望向窗柩,外头寒风呼啸,院中白梅树枝颤颤巍巍。
  这么冷的天皇后不好好地在自个儿的坤宁宫里待着,跑内书房来做什么?
  皇帝将笔搁在青玉制成的龙形笔格上,“宣。”
  “嗻。”
  皇后入内,穿过鸂鶒木象牙雕五百图汉图插屏,端正头颅,挺直腰背,双手拢于腹前,目视下方款款行来。
  她今日盘着“大拉翅”上头戴点翠嵌东珠五凤钿并金嵌青玉石圆花,身着一袭明黄色八团彩云金龙妆金丝棉单袍,明黄暗团云龙纹实地纱上织八团彩云金龙纹,领口、袖边饰蓝色彩云金龙纹妆花缎,外沿蓝色片金,领、襟缀金托珊瑚圆扣有四,珠光溢彩,名贵非常。
  沿路她不动声色地扫视殿内两旁立着的太监,目光触及殿东侧自书案那头起正数第四张红木雕莲花纹嵌理石"独座"(摆放花瓶的桌案)
  边上立着的内侍时稍有停滞。
  那内侍着一身深紫绸缎长袍补子上暗青并深蓝孔雀纹繁杂 ,围黑色皮狐狸毛的毡帽后头深蓝孔雀翎油光水滑,一瞧便知是新换上的。
  此人身形修长,脖颈纤细,即便是垂着头也能依稀瞧见白皙秀气的下颌,与红润饱满的唇瓣,在一众年长内侍里稀奇地年轻打眼。
  独座上摆着的青花莲托八宝纹贯耳瓶内插有红白两色梅花枝,称得这小太监愈加清秀惹人。
  正是魏七。
  皇后面上挂笑,转回目光,心中却嗤笑连连:不男不女的狐媚子。
  魏七不知自个儿已被后宫之主盯上,也是事不凑巧,他半盏茶前方换的班,正好叫皇后撞上。
  " 妾请圣上大安,圣上万福金安。"
  皇后盈盈福礼,头上珠翠相撞,声响清越。
  " 皇后免礼。" 皇帝立在原处,不去迎人也不搀扶。
  “妾贸然前来,扰了圣上处理国事,望圣上宽恕。”
  皇帝也不说场面话,似是默认被扰,只道:" 坐罢。"
  "谢圣上。" 夫妻两真真是相敬如宾。
  新顶的侍茶奉上红袍,皇后揭开茶盖,"咦" 她饮一口放下茶盏,用帕子掩着唇,望向皇帝身后的安喜:" 御前侍茶可是换人了么?从前上的可是玫瑰露花茶。”
  玫瑰露花茶是皇后最爱的茶,魏七自上值后便暗自记下这点。
  皇后其实是明知故问,她哪会注意到一个小小侍茶的更换,且就算是上了她不甚喜爱的红袍换作平日也不会在皇帝的内书房里挑三拣四,今次只不过是借着由头试探罢了。
  立在墙边的魏七听见皇后问及自个儿,心头一颤,长迷密的睫毛几下抖动。
  众奴才心思各异。
  安喜将头垂得更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 嗯。换了。" 皇帝细观净皮上的青松淡声道,停了一瞬,"原先那个愚笨得很。"
  魏七抿唇,心中颇为不平。
  " 既是愚笨合该打发去掖幽庭,没眼色呆板的奴才哪能在御前当差。" 皇后试探,悄悄观圣上神色。
  魏七却是心虚不已,掩在宽大马蹄袖中的手指微动。
  皇帝面上未显露神色,实则已有些不耐了。
  " 皇后此番所谓何事 "
  “回圣上的话。”皇后正了颜色:“妾今次来此是为着后宫众嫔妃晋位一事。年节将至辞旧迎新,照祖宗规矩将晋有功之妃妾。妾请圣上,此事该如何定夺?”
  “皇后你贵为后宫之主,后宫之事自个儿斟酌着定下便是,无须特来问朕。”
  “是,” 她颔首恭谨应道:“妾不才,惹得圣上为后宫忧心了。既是如此,妾回坤宁宫便先将此事定下来,拟了单子后再呈与您罢。”
  “嗯。”皇帝把玩掌中玉核桃,“宁嫔乖巧,善解人意。”
  “是,妾明白。”道什么全由本宫定夺,还不是插手了,圣上面上的话只能听听罢,当真的是傻子。
  帝后两人又草草聊几句宫中家常用度,皇后见圣上几番食指轻扣书案,知他不耐,识趣请退,左右今日目的已达到。
  “妾叨扰,圣上整日繁忙,想必仍有要事,妾这便告退。近日天气严寒,不久便是腊月时节,还请圣上万万珍重身子。”
  “嗯,皇后辛苦,后宫之事还望皇后多加CAO劳。”
  “是,妾必当愈加尽心管教宫中众人,不令圣上忧心。妾告退。”皇后起身躬身回话。
  “嗯,皇后退罢,早些歇下。”
  “是,妾告退。”皇后屈膝福退安礼。
  坤宁宫主仆几人告退。
  亥时(晚九点)养心殿东暖阁内。
  今夜圣上未召嫔妃承幸也未宣魏七。
  这月里倒有几分清心寡欲。
  魏七今夜头回值夜,此刻正与其另一位内侍一同窝在龙塌下首的三扇金丝木万马齐喑屏风后头昏昏欲睡。
  西暖阁值夜共四人分为上半夜与下半夜,两两换班。
  上半夜乃亥时至子时(晚九点到第二日一点),若圣上召幸,则往后推,下半夜为丑时至卯时(一点到五点)。
  贴身太监值夜四人一组每十日一换。
  魏七二人方替下上半夜当差的奴才,此时子时刚过。
  一炷香的时辰后,龙塌上传来些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
  两人惊醒,瞌睡顿消,坐直身子竖起耳朵细听。
  床幔后传来皇帝暗哑的声音:"倒茶。"
  " 嗻。" 两人皆低声应道。
  四目相对,谁去
  当然是魏七去,他是新人,需得多练。
 
第37章 烈火烹油
  魏七掀开身上薄被一个骨碌打滚起身, 轻手轻脚行至一丈远处的黄花梨木红柚小方几前,方几上摆着青铜方鼎小火炉,火炉上坐着一铜壶,里头暖着温汤,正冒着热气,炉里的金丝银炭烧得发红,却无一丝呛人的难闻气味。
  魏七恐普洱红袍那类茶太酽, 圣上等会子喝了要睡不着,便自作主张地挑了几朵安神的干白菊花泡了,手背贴薄胎青花釉茶盏杯身试茶温, 偏热,正好入口喝下去又暖和。
  他双手端茶缓步踏上龙塌前的台阶。
  另一位当值的年长奴才名唤如灿,现年三十有六,他见魏七泡好了茶便将床头那侧的床幔挂起, 退至一旁。
  皇帝起身,着明黄亵衣裤端坐, 亵裤下露出赤-裸的长足,他也不甚在意,双脚踩于脚蹬子上。
  "圣上。" 魏七温声低唤,弯腰垂首双臂前伸, 将茶盏托举递至皇帝跟前。
  后者接过,掀开茶盖饮下一口,入口清香,是花茶。
  皇帝皱眉, 望向小半丈远处(一米多一点)立着的泡茶太监," 今夜是怎么当差的呈的花茶。 " 女子才喝的东西。
  他语气颇为不耐,如公公吓得大惊失色,跪地请罪。祖宗耶!当值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泡普洱,怎的毛毛躁躁不长记姓,捅这么个篓子出来!
  魏七同跪,却并未如朱从那般惧怕,自个儿头一回值夜,便是有错以圣上脾姓也不会重罚。
  " 回圣上的话,奴才呈的是白菊花茶,有安神之效,因忧心圣上夜里喝得酽了不好安歇,故而擅做主张,还望圣上恕罪。" 魏七扣头。
  夜里昏暗,因怕扰皇帝歇息只在床榻下首西侧留了一盏油灯,方才魏七又是背光站着,是以皇帝先前并未留意到是他,直到人开口说了两句后才察觉出来。
  " 魏七。 " 皇帝淡声道,声音低沉,魏七二字经由他口出传至寂静的黑夜中,魏七心中一颤。
  " 回圣上的话,奴才魏七。"
  " 你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也是平平,不知是否真正动了怒。
  一旁的如灿两股战战,此刻只想着明哲保身不敢强替人出头。
  魏七悄悄抬眼想观圣上此刻神色,不料正撞进那人在夜里更为深邃的眸中。
  他本能地打个哆嗦,将头磕严实了,将欲请罪,心中觉着奇怪,不应如此呀,照着常理,自个儿头一回值夜,又是出于好意,圣上应当不会怪罪。
  魏七是特意泡的白菊花茶,一来为了显示对圣上的在意,二来则是试探圣上对他究竟有几分纵容。
  现下看来圣上待他并未有多特别。
  他正这般想着,方要开口,却见皇帝两口饮尽茶水,叫起。
  " 起罢。"
  " 嗻。" 还是猜对了。
  皇帝将手中空茶盏咔哒搁至于托盘上。
  魏七迟疑:" 圣上可还有吩咐"
  " 有。" 后者轻敲膝盖,"过来。"
  " 嗻。" 魏七磨蹭蹭小挪几寸,坎坷不安,暗道圣上不会现下起意罢,大半夜的安爷都歇了。
  皇帝冷眼瞧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只觉好笑,一把拽住眼前的胳膊将人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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