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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纪事+番外 作者:岁月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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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朝堂之上

 
文景州善意地摇摇头:“大人宅心仁厚,景州深感佩服,又怎会笑话呢。”
 
高姌也笑了笑,这番交谈下来,这名世子谈吐不凡,举止有礼,倒让他生出几分期待,若平国能得明君,那可是万民之福,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高姌心下有意换个话题探一探这名未来君主的深浅,岂料才将将酝酿好,楼下忽然传出一阵哗然,高姌皱起眉,心下虽然有些好奇,但这里到底是大梁,还是少生枝节的好,所以并未第一时间便出声询问,倒是文景州等这一时机等了好久,当即便拔高嗓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一直守在包厢外面的覃伯答道:“回爷的话,是苗四公子的人和卖唱的父女起了争执。”
 
“苗四公子的人怎会和那对父女起争执?”文景州面带不解,好奇地追问道,“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小的离得太远,看不太清。”
 
而就在这时,高姌派出去的随从已经回来了,隔着门便愤然道:“大人,是楼上有一名公子看上了那名女孩儿,想让她一个人上去,女孩儿不肯,那人的手下就开始殴打女孩的父亲!”
 
文景州余光瞥到高姌,见他脸色不善,心里暗赞顾淮生安排的果然面面俱到,一边在嘴上劝道:“许只是上去唱一支曲儿呢,”语气却已是极不确定,说完,他又朝外吩咐道,“覃伯,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不知下面的人做了什么,忽然传来女孩子凄厉尖细的叫喊,便是文景州早有准备,也被这一嗓子喊得有些心悸,而一旁的高姌已经面沉如水,冷声道:“这苗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若只是唱曲儿,这对父女又作甚要这样抵死相抗?
 
文景州犹豫了下,道:“听闻这名苗四公子素来喜爱幼童……不过苗家素来家风严谨,子弟均有所为,这也只是我听来的闲话,不一定作真。”
 
女孩儿的叫声越来越凄厉绝望,高姌终于坐不住了,一拂袖站了起来,冷声道:“是真是假,下去看看便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临时接了个翻译单子,一直忙了两天才弄完,本来还说要在24号之前争取日更的,没能做到真的不好意思(真的不能随便乱立flag)
 
 
 
第18章 智除苗家(二)
一楼大堂早就乱成一团,两名小厮打扮的人一左一右挟持在卖唱的小女孩身边,拉着她就要往一个方向扯,那个方向不远处站着两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是姜九和苗四二人,眼中不见半分同情,反倒一脸兴味。
 
“不要!!阿爹!阿爹救我!!”
 
女孩儿早就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死死抱着堂中的柱子这才勉强稳住身形,然而她的力气如何比得过两名成年壮汉,眼看就要不支,而听了她的哭喊,原本已经一动不动蜷缩在地上的老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扎着爬了几下,一把抱住其中一名小厮的脚腕,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苦苦哀求:“几位大人求你们放我过女儿吧,她才十一岁啊……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只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
 
这边闹作一团,无人注意到两双做工考究的皂靴出现在了楼梯口处。
 
这一场闹剧闹到现在也差不多够了,苗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舔了舔唇角,眼里露出几分狠戾。姜九当即心领神会,看了一眼旁边的山儿,山儿意会,朝老人冲了过去,扬起手,亟待打下——
 
恰在此紧要关头,一只遒劲的手臂从斜地里伸出来,牢牢地钳住了他的胳膊。
 
山儿挣扎了两下,那只胳膊却是纹丝不动,他也不惧,狐假虎威道:“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哼!”楼梯处传来一声冷哼,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两位锦衣华服之人站在那儿,其中一位西京之人多有耳闻,正是从平国来的质子,至于另一人……普通百姓没认出来,跟着父辈去参加过接待平国来使宫宴的苗四和姜九脸色都变了一变。
 
钳制住山儿的正是高姌的随从,见状他松开了山儿,沉默肃然地重新站于高姌身后。
 
场面一时寂静,片刻后文景州率先出声,满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堂下的两位公子哥:“听到堂下这么吵,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二位这是在做什么?唱戏么?”
 
这番话不可谓不刻薄,苗四脸色有些扭曲,想到此人日后的身份又不得不给几分薄面,于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不过是想让这对父女唱一出小曲,谁知这刁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闹了这么一出,让殿下和来使见笑了。”
 
“他胡说!”
 
被小厮抓住的小女孩忽然爆发出来,尖利高亢的声音乍然刺出,顿时又引来一阵寂静。
 
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女孩子一口咬在抓着自己的小厮手上,那小厮吃痛之下下意识松开了她,她立刻冲出去,跪倒在高姌身前,抬起头露出一张白净灵秀的小脸,半是凄然半是决绝道:“大人!求大人救救我!”
 
高姌目光落在她脸上,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公子算计得好,但我听人说过人心难测,公子难道就这么自信一切都能按照计划好的发展下去吗?万一那对父女没有反抗,或者万一那个高大人没有去多管闲事呢?”这厢楚听涯充分发挥了话痨加好奇心旺盛的特质,一直追问下来。
 
亏得顾淮生耐心好,倒是有问必答,他道:“我没有说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在每一处关键地方都有所安排,以保证事情能大致无误地走下来,譬如说有景州在,就不用担心高姌不会看到我精心安排的闹剧,而有山儿推波助澜在,也能保证这一出闹剧发生的时间地点无误。”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顾淮生缓缓地捏了一粒荔枝膏放入嘴里,“高姌第一任妻子与他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只可惜天意弄人,他不得不与爱妻天人永隔,而那个卖唱的女孩,与他爱妻倒是有五分相像。”
 
楚听涯瞪大眼睛,半晌才回过味来,坑坑巴巴地道:“那,那个唱曲儿的父女也是公子安排的?”
 
顾淮生点了点头,“算是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感情永远是人心当中最脆弱的软肋,一击必中,从无失手。
 
楚听涯忽然看了眼屋外,顾淮生一顿之下垂眸轻笑:“是雪年吗?来了便进来吧。”
 
门扉开合,进来的果然是晋雪年,他看了眼楚听涯,犹豫着道:“我以为你有事……”
 
“没什么事,不过陪小孩子说说话。”顾淮生也看了眼楚听涯,楚听涯撇撇嘴,乖乖地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来,坐,喝点什么吗?”
 
“不必了。”
 
晋雪年依言在顾淮生对面坐下,顾淮生微微抬眼,不着痕迹地将他此刻的神情收入眼底。他能看出来哪怕二人相处已有一段时日,晋雪年在和自己独处时看上去仍旧紧张。就像此刻,他已经努力故作放松,然而微微挺直的背脊和不自觉交握的双手还是泄露出心中真正的情绪。
 
顾淮生收回目光,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来找我?”
 
晋雪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我想问问你……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霜霜。”
 
霜霜?顾淮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霜霜是谁,说实话,若不是此刻听他提起,自己都快要把此人给忘了。
 
见顾淮生没答话,晋雪年似是有些失望,却不气馁:“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宜外出,但是霜霜是我在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我想亲眼见见她如今的情况……”
 
顾淮生回过神,想了想点头应道:“等过两日,我陪你去。”
 
晋雪年抬头,眼里露出一抹喜意,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道:“多谢。”
 
顾淮生摇摇头,正要再说什么,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扑棱声,他打开窗户,一只不起眼的翠鸟落在窗台上,羽翅下绑着细小的空心竹竿,顾淮生拧开活塞,从里抽出卷成指甲大小的纸条,展平了看了看,幽黑的眸子里绽放出一抹胜券在握的从容。
 
晋雪年安静地看着他,半晌后忽然轻轻出声:“人心难测,对你来说却是可以利用的吧。”
 
猝不及防听到这番话,顾淮生有些错愕地回过头,触到晋雪年眼里的复杂思绪,心不由往下沉了沉,方才因为纸条上捷报带来的喜悦也消失不见。
 
对视不过片刻,晋雪年便有些局促地移开目光,顾淮生捏着纸条往前走了一步,倏尔笑了起来。
 
“我就是这样的人,玩弄人心,使用的也多是些鬼蜮伎俩,怎么,后悔认识我了?”
 
晋雪年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像是无论如何都看不透眼前之人一样:“你是二皇子的朋友……我以为……”
 
仿佛有一根尖刺倏然扎入心底,令人措手不及,顾淮生不愿流露出不合时宜的情绪,只能仓促地背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里骤然翻起的波澜,开口时声音仍旧带出了几分孤寂和凉薄:“何睿光明磊落,我虽是他朋友,却与他完全不同,是不是教你失望了。”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顾淮生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当失望渐渐涌上心头的时候,一颗心仍旧无法抑制地微微发凉。他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还有事,你先出去吧。”
 
晋雪年注视着面前这个背影,顾淮生有个好身段,肩宽腰细腿长,站在那里芝兰玉树一样,可不知为何,他却从这个背影里看出了难以言说的孤独,他张了张嘴,却听耳边再次传来顾淮生的声音,温和又疏离:“出去吧。”
 
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晋雪年将其全部咽回去,像喝了一碗黄连水一样,从喉咙口一直苦到胃里。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想,那些话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呢。
 
门在眼前合上,晋雪年却只觉得脚下宛如绑了千斤坠似的,难以迈动步伐,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他闭了闭眼,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哑声道:“好不好笑,我居然有点心疼你……”
 
*
 
“苗卿可是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啊!丢人竟然丢到了平国人面前!”宣政殿侧旁的书房里,何泽气得将手边的纸镇砸到了苗正英脚边上,不过他到底还是给了苗家面子,此时书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苗正英当然知道何泽所说何事,奈何此事确实是他儿子理亏在前,只能跪下求情:“陛下息怒,是臣教子无方,犬子惹下这等祸事,臣亦有罪责,请陛下恕罪,臣日后一定严加管教,不会再让他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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