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琮珠 作者:沧溟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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溟濛瞬间惊醒,深吸一口气,语气微厉:“你们在干什么!你,你们,你们这是在乱伦!你怎么可以跟彼岸......”
彼岸挑眉一笑,“我们一直如此,你不会才知道吧。”
溟王霎时回眸望向彼岸,他这是在火上浇油。
“那你们继续。”溟濛只觉再也看不下去了,转身离开。
王心下竟有一丝慌乱,想要起身却无力,遂高声喊道:“溟濛——”
身后的这声呼喊,追逐着溟濛,叫嚣的冲进耳里,溟濛奋力摇头,这一切都是骗局,从一开始她就被彼岸骗了,一直到现在。说什么溟王爱她千年,等她千年,这一切都是谎话,如果王爱着她,怎会跟彼岸在那里苟且。
他们两个人是父子啊。
溟濛双手使劲捂住耳朵,加快了脚底离去的步伐。
彼岸温柔的看着王,丝丝柔情,万千倾注在眸间。
溟王缓缓侧头,黑瞳深邃,眸中带起一丝危险的暗夜之光,声音冰冷,“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带来就是为了今天!”
彼岸笑魇如花,艳异妖娆,“一半而已。”
“你还想要什么。”
彼岸俯身探到溟王的耳边,吐气如兰,丝丝萦绕,骚动着他发间最敏感的神经。“我想要她,魂魄皆散,永不得生。”
眉间猛然一挑,王一瞬不瞬的盯着彼岸,声寒冷厉,“你,休想!”
突然间,胸口焠痛,彼岸眉间一蹙,搭在溟王肩上的手底一紧,用力掐住他坚实强劲的肌肉。
溟王神色淡漠,面无表情的看着彼岸,几息过后,他缓缓闭上眼睛,默默平复着方才心底刹那间爆发的愤怒。
额前隐隐汗渍,晶莹的衬着彼岸苍白的脸庞,疼痛渐稀渐逝,手边力道减轻,忽而一沉,彼岸身子一软,无力的倾倒在溟王的怀里。
溟王搂住栽倒的彼岸,低眸细看,那如玉般的面容,迫人心魂的眉眼,溟王低声自语:“彼岸,你是本王最成功的杰作,也是本王最后悔的决定,自出生之日起,你的结局便被打上死亡的烙印,是我太自私,为了一己之恨造出了你。”抬手轻拂俊颜,带着丝心疼,“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傻,你把我推给溟濛,你怎知我是否愿意,或者,你为什么不能再傻点?为什么不傻傻的,相信我,会对你始终如一。五百年,我疼爱了你五百年,即便心里再有龙浠,我现在爱的却是你。”
“我承认,再次看见她,会让我疑惑、犹豫,不知该如何待她,以前的痛还是会时不时漫上心来,但我知道,那已经不是爱情了,我可以没有她,可以将她送回阳间,但我不能没有你!”
溟河湍急,不知源头在哪里,亦不知奔流往何处去,河边是暗红色的稀松土地,衬着银白色的溟河越发莹亮冷寒,溟濛呆呆的站在溟河边,双眼黯淡无光,愣愣的看着脚下的土,眼前浮现出方才明艳诡丽的一幕,这就是结局吗,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看到这讽刺的一幕吗!
“彼岸,你们早就在一起,你却让我爱他,让我历经千辛万苦来到溟间去爱他,为什么,真真讽刺啊。”溟濛猝然抬头,身子微微战栗,“我凑齐溟卷竟然回到千年前,认识了溟玦,可我不爱他,千年后我回来了,你却从始至终都跟溟王在一起,那你为什么还要我来!真是可笑,如果我不找溟卷,我就可以一生一世跟楼信彦在一起,哪里还会有龙浠,有净然,有这后续的一切!”
瞬间睁开清明的眼,一声冷笑从唇角挤出,溟濛大声的冲溟河喊出:“彼岸!我恨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溟间的天空突然似银瓶乍破,光芒万丈令人无法直视,所有的魂女皆被那光芒逼迫的跪地叩拜,溟濛抬手遮挡,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汹涌湍流、阴光银暗的溟河中...
就在快要坠入溟河的瞬间,一道光将她包裹住,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自天界的光无声洒在溟间每一个角落,溟王小心翼翼的放下彼岸,嘱咐好阿株好好照顾,拿起魂女为其准备的衣衫,朝殿外走去。
极光净天,溟王一怔,眼睛一眯,黑瞳中一道精光无声掠过,难道说,来的不止是女娲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八章 长歌当哭
果不出溟王所料,片刻间,女娲娘娘以及座下数位弟子,九天玄女等众仙在天空中显露真身,佛家包括释迦牟尼、药师佛、月光菩萨等一干菩萨也淡淡浮现在空中。
溟王嘴唇未动,声音却散漫响起:“稀客啊,没想到我小小的溟界竟能得数位佛祖亲至,蓬荜生辉,不胜荣幸。”
佛家几位佛祖静默的看着溟王,女娲娘娘也未启唇,声音便回响在半空。
“该说的话,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你若将彼岸交出,我自会保你平安无恙,并且另有重任。”
溟王倨傲的看着女娲娘娘,“若我不交呢。”
“你若不交,那就由不得你了,彼岸必须得死,你若顽抗到底,休怪我无情无义,将你打回真身。”
溟王仰天大笑:“真身?我不就是由你贴身玉佩炼化出来的吗?不过是再变回一块玉佩而已,何所畏惧!”
“溟玦!”
释迦牟尼淡淡一笑;“溟玦,这五百年里彼岸空造杀孽,将惑术这等禁术传授给凡人,凡间死难者无数,再加上彼岸几次篡改生死卷,更是无法无天,你若庇护他,这天道何存?我佛慈悲,我等与女娲娘娘商定,只要你交彼岸,交出溟界,以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
溟玦嘲讽一笑:“溟界属于我道家,什么时候轮到佛家来插手!你们西方的佛是不是香火不够,妄想来溟界分一杯羹。”
地藏王菩萨身形一动,自天而降:“溟玦,佛道本一家,溟界确实为道家管辖,但你身为道家真仙可曾为那些来到溟界的魂魄做过什么?你执掌刑罚,对于有罪的灵魂重刑加身,却不知道去感化,地狱里的恶鬼越来越多,几乎没有顿悟涅槃重生轮回,你只顾自己喜好,任性妄为,为了一个女子不惜劈开溟山放出亿万苦魂凄魄,几乎铸成大错!现如今女娲娘娘心慈,我佛慈悲不忍再追究,只要你交出彼岸,你便可回到天界,继续修炼,不会......”
“好了,不要说了,”溟王冷眼瞧了一下地藏王菩萨,挥手阻了他的话,抬眸望向女娲娘娘,“我说过了,彼岸在,我在!彼岸亡,我亡!”
溟风淡缓,拂过暗纹雕花窗棂,吹起雪罗纱帐,幽幻掠影,如坠梦里。
彼岸安静的躺在芙蓉帐塌里,冰肌如玉,青丝如墨,淡洒枕边,素白指尖微微触碰脸颊,睫毛清隽,掩下了那双魅惑黑瞳,唇边轻翘,浮现一丝俏皮乖巧。
一个魂女无声的飘进内室,轻柔放下茶盏,欲要消去盏底与桌面碰触之音。
“谁?”一道明丽慵懒的声音响起。
心下一惊,魂女倏而一笑,“彼岸,我是阿株。”
“在外面偷偷摸摸做些什么,还不快进来叫我瞧瞧,咳咳,若是送茶我便饮一口,若是送药,我宁死不吃。”
阿株笑着飘到彼岸身边,带起丝丝茗香,浮漫内室,韵气悠悠引得彼岸深深吸气,恍若要将这清香悉数纳尽。
阿株莞尔一笑,“茶就在这里,还闻那些个虚气做什么。”
彼岸缓抬深眸,一双如水翦瞳清波荡漾,幽然移向茶盏,唇边带起一抹秀媚清笑,伸手接下了素白韵花瓷盏。
茶水盈盈,如青似碧,雪雾缠绕,浮于茶面,漫于眼前,彼岸轻启唇缓缓饮了一口,而后斜挑一下凤目,眸间闪过一道细锐,五指微张,茶盏毫无防备的坠落,磕到净青石面,瓷盏受撞发出清脆而尖利的一声响,随茶水漫流满地。
阿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未加阻拦,不置一词。
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彼岸轻轻揪起炫光薄绸,随意的盖在腰际处,手指柔美灵动,将薄绸两端绾了个活扣,松而散漫的搭在一边。
阿株眸底一惊,快速俯身,麻利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生怕彼岸一个故意,踩在上面,血流不止。
彼岸漫然一瞥忙碌的阿株,冷哼了一声,随手拿起床榻边的钵盂,深深的注视着阿株,而后缓缓张口,将方才饮的那口茶水全部吐了出来。
阿株双手捧着碎盏,眸中划过一丝讶异,转而垂眸,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在我面前耍小孩子家的伎俩,”彼岸站起身,冷眼瞧着,“就不怕我以小孩子的伎俩还你?”阿株猛然抬眸,震惊的看着彼岸。
彼岸凤眸微飘,纤手轻柔拂过垂下的青丝,邪魅一笑,冲阿株努努唇,眼神往脚底一带。
阿株瞬间低头,只见彼岸白皙的右脚微微向右边移开,露出一小块素白瓷盏,只是,只是上面竟洇着明艳鲜红的血渍。这,这分明是,故意的。
“你输了。”彼岸掩去眸底黑潭深幽,转而带起一副得意的神色,媚笑着逃离内室,牵起玄青幔帏摇曳朦胧,腰间系着的那方薄绸随着飘洒的青丝翩然律动,娇雪身段,香艳无比,眼角处仍有那挥之不去的诱人魅惑。
“彼岸,你回来,先把血止上。”阿株在后面急声喊道。
“它自会愈合,若不愈合,便是死了罢了。”
彼岸丢下片言冷语于那冰寂空荡的繁丽殿室一路奔跑,亦不去理会身后心急如焚的阿株和无数飘然伫立屈膝行礼的魂女,穿透溟间凄冷阴寒的细风,顽皮的跑跳在刻有璃龙腾飞的冰石寒地上,留下点点殷红血迹,似红梅错落有致,疏密有度的点缀在深暗璃龙身。
阿株手捧着碎瓷烂盏,静静地飘伫在大殿门前,神情淡愁,眉间蹙起深郁,追随着远处那抹炫光薄绸在浮雾缓飘中若隐若现直至消逝。
天降极光,彼岸怕是......
待出了溟王殿,彼岸看到早已在心底做了无数次准备的画面。
溟王孤冷的站在那里,一位不知姓名的菩萨冲天上几位佛祖跪着,抬眸望去,天上的神仙他只认得一位,就是正在含笑视于他的月光菩萨。
这一天终于来了,彼岸深吸一口气,唇边扬起最美丽的笑颜,朝溟王走去。
彼岸边走边听那位跪着的菩萨说道:“弟子发下大愿,以佛心感化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渡尽,方证菩提。”
一身红绸,彼岸不去管别人如何看自己,步履坚定的走向溟王,溟王似是感到什么,回眸望去,这一望,一眼万年,他的嬉笑、玩闹、撒娇、妩媚,他的有错不认,知错不改都像极了自己,他的一举一动哪怕篡改生死卷也是为了自己。
彼岸,他爱极了自己,可这爱却也将他打入无情的深渊地狱,再也无法救赎。
“王”彼岸一下扑到溟王怀里,开心的笑着,拥着他,毫不介意别人的目光,吻上他的唇,霸道而深情。
这恐怕是他最后一次吻王了。
溟王感受到彼岸唇齿间的炽热,将他紧紧拥在怀中,回应着彼岸凄烈的吻。
悄悄的,彼岸左手下滑,指尖碰到剑柄时,用力握住,趁溟王分心之时一把抽出玄龙璃纹剑,与此同时,他右手狠命推开溟王,极快的倒退两步,反手执剑,横架于脖颈间,剑光冰寒,猝然间点亮了在场所有神仙的眼睛。
即便他们不说话,彼岸也知道,在他们心底一定想的是:这个结局好啊。
溟王眸光一闪,一丝错愕在眼底转瞬即逝,心里登时难过的想要流泪,“彼岸——”
眼中痴痴柔光,彼岸一瞬不瞬的直视溟王,“你服了化灵散,失了法力,你根本打不过他们,我的王,不要再争了,听他们的,好不好?溟濛就是龙浠,无论你承不承认,她都是龙浠。不要逃避了,你还爱着她。”
溟王紧紧盯着彼岸握剑的手,纹丝不动,目光顺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向上移动,最后定格在他的眸心,眼中满是无尽的沉痛:“彼岸,我爱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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