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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皇兄，我有分寸。」太渊顿了一顿，又说：「六皇兄，你放心吧！再怎麽说，除了大皇兄和你六皇兄，我和其他几位皇兄一样都只是半龙，太渊很清楚自己的身分。」

 

　　孤虹闻言愕然地看著他。

 

　　这时，场中形势突变。

 

　　炽翼窥到了一个破绽，手腕上的火环穿过奇练的防护，直击到了奇练的胸口。奇练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从云头摔了下去。

 

　　水族这边人人色变。

 

　　只见共工身边闪出一道白影，追上了急坠的奇练，在半空中将他一把拉住。直到停了下来，才看见那人黑发白衣，神情有如冰雪。就算是救到了人，也没见他面上有分毫表情。

 

　　太渊吁了口气，但还没有吁完，却觉得一股力道从身後涌来，身不由己往前冲了出去。他大惊失色地向前看去，正下方，正是战场的中心。

 

　　「太渊！」

 

　　他同时听见了好几声的惊呼。面对的，是各种混乱的法力形成的气流，他一时茫然无措，只能呆呆地直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红色的长鞭卷住了他的腰，他被往横里拖开，避开了可能尸骨无存的下场。

 

　　太渊受到了惊吓，直到远离了危险，还是没能立刻回过神来。

 

　　「怎麽了，吓傻了啊？」一个带著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太渊回过头来，看见了满目的红色。

 

　　这人……这个人……有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这双眼睛里面，像是蕴藏了整个东海的水色，一片潋滟波光，足以沉溺所有的一切……

 

　　「太渊？」那人侧过头，火红凤羽做成的冠冕紧贴著他一丝不乱的鬓角，带出傲然的意味。「水族是没有人了吗？连小孩子也派上了用场？」

 

　　他的颈上……有著鲜红的刻印，直延伸到衣领之中……赤皇！

 

　　太渊忍不住往後退却，这才发现，自己正和火族的赤皇共同待在一只巨大火凤的背上。

 

　　赤皇是神族中数一数二的强者，他只要动一动指头，就能让自己……

 

　　「是太渊啊？有一千年了吗？」炽翼突然笑了。

 

　　被他笑得心慌意乱，太渊只能防备地瞪大眼睛。

 

　　「小孩子来战场做什麽？这里可不好玩啊！」炽翼摸了摸紧贴著鬓角的那一缕红色头发。

 

　　「我……不是小孩子……」太渊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没有办法把话说得铿锵有力。

 

　　「喜欢天青色吗？」炽翼好像突然有了兴致，根本不管另一边正交战得如火如荼。

 

　　「……什麽……」

 

　　「我刚刚看到太渊的时候就觉得，你一定很适合天青色。」炽翼叹了口气。

 

　　「炽翼，做得很好。」这时，从火族阵营之中，传出了一个声音：「快把共工的儿子带过来。」

 

　　「父皇，我自有主张。」炽翼头也没回，如同敷衍般回了一句。

 

　　太渊看见，对战的双方，都因为炽翼的一句话，起了极大的骚动。

 

　　赤皇只是说了一句话……

 

　　「下一次，可不要这麽不小心了。」炽翼却恍如未觉，朝他笑了一笑：「至少，你要知道，什麽地方是你不应该站的。」

 

　　太渊还在想这句话的意思，炽翼的手一扬，他被凌空托起，转眼被送回了水族的势力护卫之中。他惊讶地看著另一头那飞扬的红色身影，竟然像是能够看见，那个赤皇正带著笑看著自己。

 

　　赤皇的名字……是炽翼！

 

　　这是太渊记忆中第一次的相见，炽翼给他的感觉，就如同那个闪耀著光芒的名字一样。

 

　　火红的……燃烧著的……光华万丈的羽翼……

 

第一章

 

　　南天，栖梧城。

 

　　「赤皇大人！赤皇大人！」侍官气喘吁吁地跑上了高入云间的栖凤台。

 

　　炽翼听到这种令人厌烦的叫声，皱著眉推开了侍从递来的弓箭。

 

　　「赤皇……赤皇大人恕罪！」匆匆忙忙跑来的人被他脸上的不快吓了一跳，急忙拜倒在了地上。

 

　　他挥了挥手，让身旁的侍从牵开火凤。

 

　　「打扰了赤皇大人出猎，实在罪该万死！」那跑来拦他的侍官吓出了一头冷汗。

 

　　「说吧！又是怎麽回事？」他语气不善地问道。

 

　　「是圣君……圣君他正在殿上发火，化雷大人要我快请您过去。」

 

　　「又发火？」他冷哼了一声：「这回又是为了什麽？」

 

　　「这……水族的使者送来了婚书……圣君看後，不知为何就在殿上大发雷霆。」

 

　　「婚书……共工手脚倒是不慢……」他闭了下眼睛，知道今天是别想顺心了：「来人！替我更衣！」

 

　　炽翼缓步走入了大殿，位列左右的群臣们见他终於来了，低著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走到大殿中央的时候，他抬起头，用一种懒洋洋地口气说道：「父皇，您这又是在为了什麽不开心哪？」

 

　　「你自己看吧！」见他进来後终於停下怒吼的祝融，把手里抓著的雪白丝绢丢到了地上。

 

　　侍官急忙捡取了一路跑下高台，恭敬地递到了炽翼手上。

 

　　炽翼慢慢展开丝绢，一眼就看完了上面的寥寥数语。

 

　　「这……」他讶异地挑起了眉，「共工答应了亲事，这不是很好吗？」

 

　　「好？这有什麽好的！」祝融恼怒之极，用力地踢翻了身旁的鎏金香鼎，「他居然敢这麽藐视我火族！」

 

　　「父皇！您稍安毋躁。」他扫过两旁臣下，皱起了眉，「恕我愚钝，是您先提出求亲，用姻亲关系巩固双方的停战，共工现在应允了，那您是为了什麽在生气呢？」

 

　　「你……」这简直是在明知故问，祝融才不信他不知道自己的用意。「你没有看到吗？共工居然要他最小的儿子娶我火族的公主，这不明摆著要我火族颜面扫地吗？」

 

　　「父皇，您先别气。」他把丝绢递给了身边的人，慢吞吞地走上高台。

 

　　看他慢慢走近，祝融咳了一声，坐回了皇座。

 

　　「若是要我来说……」走到高台之上的炽翼稍微压低了声音：「父皇要嫁的不也是最小的女儿？共工让最小的儿子迎娶，也不算太过失礼啊！」

 

　　「这算什麽！」祝融烦躁地说著：「红绡怎麽说也是我的女儿，怎麽可以把她嫁给一个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皇子？」

 

　　「那父皇原本属意的人选，不知是共工的哪位皇子？」

 

　　「就算不可能是奇练，但至少应是另一位嫡子……那条狡猾的水蛇，居然想占我这麽大的便宜！」祝融说得咬牙切齿。

 

　　「嫡子？」他扬起了眉毛：「苍王孤虹？」

 

　　祝融自知情急之下一时失言，连忙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行！」炽翼提高了声音，四下正聚精会神想要听见他们谈话的人皆是一震。「谁都可以，但你居然要动孤虹的脑筋，那绝对不行！」

 

　　「好了！」祝融顿觉脸上无光，「我知道你对孤虹素无好感，可我这麽做，也是为了大局著想！」

 

　　「大局？」炽翼冷笑了一声：「父皇，您难道就没有多想一想？您觉得，孤虹能统帅水族大军，多年来与我平分秋色，会只因为他是共工的嫡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祝融一脸不悦：「不论智谋才略，水族的皇子之中，就属孤虹最为出众，大皇子奇练除了身为长子，无一处可以与他相比。如若能够让红绡嫁给他，日後我助他登上水神之位……」

 

　　「您还真是深谋远虑！」炽翼揉了揉额角，突然觉得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那现在共工并没有要让孤虹娶红绡的念头，您觉得该怎麽办好呢？」

 

　　「我是绝不会让红绡嫁给那个什麽皇子的！」祝融朝他说著：「事到如今，就开诚布公地和共工明说，除非孤虹，其他皇子不在考虑之列。炽翼，你在我火族中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事就交给你了！」

 

　　又来了！

 

　　炽翼眼角一跳，心里没忍住，狠狠地骂了句脏话。

 

　　「父皇，这和水族和亲是您提起的，当时可曾问了我的意见？这些事，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进去啊！」

 

　　他心中生怒，但脸上还是笑了出来：「怎麽到了现在，又要让我插手这些攸关两族未来的大事？若是争战动武我可以效力，但这种事交由我办……不会担心难以成事吗？」

 

　　他一边笑，一边说，一边环顾著四周。

 

　　被他看到的一些人不由得低下了头，没想到居然连私下的谏言都被知道得一清二楚，心里一阵紧张。

 

　　「这……你和奇练向来交好，这件事通过奇练，自然好办许多了！」祝融也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四周噤声不语的臣下。

 

　　「总之，这件事就这麽决定了！你这几日就去千水之城，把这事办妥。」

 

　　「父皇……」

 

　　「怎麽？我说话你都不听了吗？」祝融衣袖一挥，下了定论：「就这样决定！」

 

　　看著祝融匆匆离开大殿的背影，炽翼带著微笑，一手抚上了自己左边鬓角那一络豔红色的头发。

 

　　「就这样决定了？」他点著头：「很好！真是好极了！」

 

　　四下众臣交换目光，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畏惧。

 

　　真是糟糕！看来赤皇这次真是气得不轻……

 

　　「赤皇大人……」

 

　　正步出大殿的炽翼听到这个怯生生的声音，停了下来。

 

　　「红绡？」他有些惊讶地看著自己最小的妹妹。

 

　　「红绡见过赤皇大人。」红绡过来朝他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