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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番外 作者:卫风(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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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要担负的,也远远不止她自己这一份人生。可是哪一个人不是这样活着呢?
 
  我们之所以对人世有牵挂,不止因为花如此的红,太阳如此地耀眼,风景这样美,活着的每一刻都可以称为享受。不,不是的。更多的时候,我们是自讨苦吃的,我们放心不下亲人,爱人,我们苦苦奔波。
 
  所爱的人,也一样放心不下我们。
 
  彼此牵挂,彼此扶持,有苦有乐,有悲有喜,生命才如此丰满而鲜活。
 
  潮生靠在他的胸口。
 
  四皇子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我知道。”
 
  她只觉得,此刻如此珍贵。
 
  旧的一年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年到来。
 
  潮生只希望,以后每一年,他们都能这样过。他和她,还有孩子,这样太太平平的,一家和乐的度过。
 
  有的时候,知道了一个秘密,往往心里就多了一份重量。
 
  潮生忍不住替六皇子妃着起急。
 
  这撒一个谎容易,后面却得再撒无数个谎去圆它。就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快,到最后牵扯进去的绝不是一个两个人。造成的后果,大概也无法估量。
 
  上元那一天还得进宫一回,潮生着意多看了两眼她的肚子。冬天衣裳穿得厚,倒也看不出什么。
 
  算日子,要是真的有,这会儿肚子也该鼓起了,不过冬天衣裳挺厚,就算身形变化了,也看不出什么来。有那瘦的人,怀到六七个月的时候也不大显。六皇子妃……这算着日子,开春四月、五月的就该生了。
 
  真的十月怀胎,瓜熟蒂落,那当然没什么好琢磨的,该生就生呗。可六皇子妃这……嗯,到时候会怎么生?生出个什么样的孩子来。
 
  六皇子妃的神情看着比过年那天要镇定,除了话少,没有什么旁的异样,昌王妃五氏问她平时胃口怎么样,起居怎么样,她也答得一五一十的,听着没什么不妥。
 
  昌王和六皇子是亲兄弟,虽然平时关系不是那么亲近,可是总是比其他人要近得多了。王氏又是过来人,生过两个孩子了,自然有发言权。
 
  “四嫂”五皇子妃郑氏轻轻拍了她一下:“怎么出神了?喊你都没听见。”
 
  郑氏也把儿子带来了,挺虎头虎脑的孩子,倒是一时看不出长得象谁。这岁数的小孩儿少有不可爱的,白胖圆润,又是一身的绸缎绵绣,个个看着都跟画上的大娃娃一样。
 
  潮生喜欢得很,逗着他说话,这孩子没有自家阿永这么活泛,但比梁王家的阿田那是外向多了。虽然岁数比阿永小,但是说话口齿挺清楚,童言稚语的很是可爱。
 
  阿永对这个弟弟并不是太上心,虽然被潮生拉着不能乱跑,可是两只眼骨碌碌的,一会儿看着这边的花灯好,一会儿又看着那边的焰火亮。
 
  “娘,那是什么?”
 
  潮生看了一眼:“那是五谷丰登。”
 
  阿永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五谷丰登啊。”
 
  没一会儿又瞅中了另一个:“那个又是什么?”
 
  这回他指的灯有点儿远,花花的一片,潮生也分不出他到底指的哪个。
 
  阿永描述着:“那个红的,高的……”
 
  “那是花好月圆。”
 
  郑氏笑着说:“四嫂还真精通,这些花样都知道。”
 
  潮生一笑:“没法子,这会儿的孩子话就是多,你又不能不搭理他,就是瞎编也得现编出一个来。这花灯年年都一样,来来去去不见什么新鲜的。”
 
  郑氏只是笑,向四下张望,顺口问:“六弟妹怎么不见了?”
 
  梁氏说:“她怀着孩子呢,这边儿人多,外头也冷,她又不能久站,先进去歇着了。”
 
  郑氏有些不以为然:“我看她到现在还那么瘦瘦的,就算是有心事,也不能老这样。大人不吃,孩子总得补吧?还有一两个月就得生了吧?你瞧瞧那脸儿,还没个巴掌大。”
 
  梁氏说:“可不是么,我也这么劝她,凡事得往宽处想。四弟妹,你说是不是?”
 
  潮生怔了下,点头说:“是啊。”
 
  潮生也觉得自己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人家装假,她怎么跟着心虚上了?
 
  六皇子妃既然走了这一步,肯定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考虑了。至于将来生的时候怎么办……想来人家肯定有所准备。
 
  潮生放下心事来,拢着阿永不让他乱跑。
 
  梁氏把女儿刘琳也带了来。小姑娘生得很清秀,皮肤雪白,眼睛水汪汪的,举手投足间已经很有淑女范儿了,规规矩矩的跟着梁氏,有人问她话就说一句,别的时候就安安静静的站着。看样梁氏在她身上没少下功夫。倒是昌王府的二姑娘,因为身子弱,平素不怎么出来。
 
  潮生生了两个儿子,倒是很稀罕小姑娘,又文静又清秀,乖顺听话。所以人们都说,女儿乖,女儿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呢!象自家这野小子,还没进学,就一天到晚的逮着人,精力旺盛,好奇心又强,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花灯这种东西,年年看,已经不觉得稀罕。再说,这些近处的,皇帝能看见的,当然都是花团锦簇,那些远处的,九成还是旧的,破的,烂的,反正一点起来都彩熠煌煌的,也看不出什么。
 
  可是这个排场已经成了俗例,年年如此。
 
  元宵一过,年也就算是完了。
 
  过年应酬往来,操劳费力,等过了年一松懈下来,四皇子先病了一场,发热,咳嗽。缠绵了半月也没好透彻。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等四皇子的病渐愈,潮生却又病倒了。诚王府这阵子汤汤药药的就没断过。养病的日子极其烦闷,药一碗一碗的喝下去,病势却不怎么见好,连屋子都不能出。病中还有人来探望,走马灯似的轮着转,个个说的话都差不多,潮生答得话也差不多。
 
  朝堂上的事儿潮生不见得桩桩件件都知道,但是过了年一开春,陆国舅一系的人就有好几个遭了弹劾。
 
  第二九三章 赌
 
  这其实不稀奇,御史们总喜欢咬外戚权贵们身上的肉吃。你看那清贫自守的,出身不显的,家中人口少,门庭破败的人是没有人去参他的。骨头硬没有油水没有肉,咬他做什么?勋贵外戚们就不一样了,那都是肥得流油的主儿,真成了那是名利双收。
 
  但这回的情况略有不同。
 
  不是那种风闻奏事,也不是不疼不痒的敲打,实打实是翻出来旧事,罪证确凿的。
 
  其中一个兵部的,姓徐,被数出十六条罪状,每一条都是结结实实的有铁证的,单论哪条都够抄家杀头。
 
  潮生只听人说起其中一条,是这个姓徐的当年在蔓州为官的时候,曾经看中了一个下属的妻子。要换个无耻一点的人,卖妻求荣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关键这人脾气很直,甩手不干。姓徐的于是暗地里派人把这人灌醉后溺死,进而霸占了他的妻子,那个女子也性子刚烈,上吊自尽了。
 
  这些事以前并不是完全没有风声,但是好像全挤在一起爆发。
 
  四皇子这些日子在家的时候不少,一来他的病也没全好,太医说不宜劳神费思,该多多休养。他有大把的时间陪着潮生和两个儿子。阿永蓦然发现自家爹不止是会读诗书而已,好多有意思的玩意儿他也懂,这种有意思,和阿罗舅舅是不一样的。
 
  阿罗舅舅会教他爬树,捉鸟儿,抓鱼,那些都很新奇,每天都觉得新鲜。但是爹说的,做的,也很有意思,可是和阿罗舅舅不同。爹带给他的也是新鲜的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但是爹却不会直接告诉他这东西怎么来的,或是这东西怎么做的,而是让他自己揣摩,自己去想。有的时候他能想出来,有时候猜不出来。可是这个想的过程……还有,终于猜到的时候,那种满满的成就感,是任何事都比不上的。
 
  “爹怎么会这么些东西?”阿永没有这么问出来,但是他的疑问都满满的写在脸上了。
 
  四皇子微微一笑,揽着阿永,指了一下书房里那一排排的书架:“都在书里头,那里面什么都有。”
 
  阿永之前也认字,三字经什么的也能朗朗背诵。可是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书籍上的方块字,有着那么神奇的力量。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啊。
 
  潮生先前还在头疼着怎么拘拘阿永的性子,眼看着,一年大二年小的,总不能老是放野马一样放任着。可是四皇子这一出手,立马就见了成效。
 
  果然儿子还是要爹来教啊。四皇子也曾经是男孩子,男孩子心思想什么,喜欢什么,渴望什么,他都清楚。潮生毕竟是女子,再疼儿子,她也不知道怎么给儿子这个时候男孩子应有的教育。
 
  欣慰归欣慰,潮生心里不是不泛酸的。
 
  同时还有些不安。
 
  陆国舅一系遭遇弹劾攻讦,这事儿和自家有没有关系呢?
 
  但是四皇子表现得很从容,一直在家养病,朝堂上越来越紧张的气氛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近……外头,不大太平。”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笑了:“你不用害怕,没事儿的。”
 
  潮生索性摊开了问:“你和大姐姐,有没有……”
 
  四皇子缓缓的摇了摇头。
 
  潮生松了口气,又有些疑惑。
 
  四皇子摸着她的头发:“大姐姐的势力不在朝堂上,再说,这种零零碎碎的发难,也不是她的性格。”
 
  是啊,的确如此。
 
  “至于我……”他停下来,看了潮生一眼。
 
  潮生朝他一笑。
 
  四皇子从来不当出头鸟。
 
  “那会是谁呢?”
 
  “承恩侯树敌太多。”四皇子说。
 
  是啊,陆国舅贪婪而吝啬,许多人当面奉承他,转过身来却十分鄙薄这位“承恩侯”。
 
  承恩承恩,可不是靠女子裙带,靠承恩才登高位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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