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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将军宴[第四部] 作者:绪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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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狼骑兵陆续往前冲锋,击散向空城盾牌阵,向空城骑兵由左右二路绕开包围贪狼步兵,贪狼步兵集结,十兵杀一骑,瓦解向空城士气。
    苏三横觉得手痒痒,于是挤开人自己站到了象征向空城的城墙中央。
    他先将散开的步兵集结,四人成一阵形,四面盾牌密不透风抵挡骑兵之茅,刀剑又可从盾牌连接的细缝刺出伤敌,成为所谓刺头兵。
    双方骑兵皆比步兵少,单一骑兵用此阵即可瓦解。
    而向空城骑兵则冲锋陷阵,于贪狼步兵中来回杀敌,打得贪狼步兵溃不成军。
    贪狼一愣,抬眼看苏三横,却见苏三横嘴角微翘,笑得得意。
    此战,白石城胜。
    一旁将领叽哩呱啦地看着方才阵势用南越语讨论。
    贪狼呆了一下,而后换上沉稳面孔,赞道:「其实你不是苏三横手下将士,而是他的军师吧!」
    「过奖过奖!」苏三横拱了拱手。
    这时他身旁的南越将士才发现苏三横这个囚兵怎么跑到他们中间来,叽哩呱啦得更大声了。
    之后,贪狼竟叫那些将士都离了主帅营帐,重新将沙盘石子归位,说:「敢不敢再来一局?」
    苏三横来了兴致,喊道:「呔,来战!」
    接下来的战事只能说,那是战死了又来,来了又死,一局比一局缜密,步兵偷袭、阴谋阳谋、投石入城,巨木撞城门,日夜大战不歇,烟硝味弥漫。
    定好十一局内分胜负,苏三横先赢一局后屡战屡输,可到第六局等他完全摸清楚贪狼想法,便一路赢到了第十一局。
    最后那一局贪狼整张脸都黑了,苏三横畅快大笑。
    之前苏家军与双狼军实战不过三场,第一场主帅皆在后,第二场苏三横输给贪狼手险废,第三场苏三横手被神医接好后对上突袭的双狼军,但对战之际贪狼看见他才不过几日又恢复了的右手眼睛险些掉下来。
    前几局都没能让苏三横摸清双狼军的用兵规律,可这十一局却叫苏三横完全了解了贪狼。
    虽然,自己也是被摸清了不少。
    贪狼谋定而后动,审慎行事。
    苏家军敢冲敢拚,勇者无惧。
    突然,贪狼一整个怒火升起,将大沙盘掀翻过来,站在对面的苏三横没料到会被突袭,沙子石子全往他身上掉,装沙的重木盘还往他脑袋砸了下来。
    他把沙盘拨开之后连退几步,被满室沙尘呛到咳个不停,眼睛也被沙子瞇得睁不开眼。
    他边咳边说道:「你这无赖,老子已经够没品了你居然比老子更没品。老子不过赢了六局你就翻脸,你赢了老子五局老子都没往你脸上揍了,还敢掀沙盘砸老子。」
    苏三横眼睛睁不开,一手揉着眼,一手捂着肿起来的脑袋,就像个从沙子里钻出来的人一样,一身黄土,狼狈得要命。
    苏三横说完话后,营帐内突然诡异地静了下来。
    就当苏三横想这贪狼该不会是恼羞成怒要杀他出气之时,却听见了贪狼的大笑声。
    那不是怒极的笑,而是畅快愉悦的笑。
    苏三横正觉得莫名其妙,这时有只手伸了出来,轻轻拨下苏三横脑袋上的沙子。「眼睛瞇着了?」
    「全都是沙子,要瞎了!」苏三横道。
    贪狼语中带笑,声音中突然带起了一抹苏三横未曾听过的温柔,道:「别动,我帮你吹吹!」
    而后一道有些湿润的气息拂向苏三横眼眉,吹得他的睫毛搧啊搧地。
    苏三横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觉得目前形势有些诡谲。两人靠得这么近他又看不见,贪狼只要一伸手就能掐断他的脖子,让定波将军很难看地死在南越军营里。
    这事如果传回向空城、再从向空城传到京城,他霸王蟹苏三横肯定给那些王孙公子笑话死,一世英名尽丧。
    可就在苏三横要兴起敌意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嘴唇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那种惊竦的感觉让苏三横汗毛都站起来了。
    湿湿的、湿湿的还软软温温的!到底是啥啊!
    就在苏三横连退两步,浑身都毛起来的时候,突然听见贪狼说道:「你别怪他,他性子比较冲,偶尔会发一下疯。」
    贪狼的声音平稳温和,彷佛方才掀翻沙盘和放声大笑的人并不是他。
    「他?谁?」苏三横努力睁开眼,眼睛却因沙子而起了水雾,但朦胧中却似见眼前的贪狼卸下了所有高傲矜持的将军模样,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可苏三横这个对感情一窍不通的家伙只能感受到贪狼对他无敌意,其它的情感就不在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内了。
    「另一匹狼。」贪狼如是说。
    「?」定波将军的脑筋转不过来,有听没有懂。
    ☆☆☆
    苏三横舒舒服服地泡在澡盆里搓身上的泥,贪狼今日也不知怎么发了好心,竟让人烧热水给他沐浴。
    不过当他开开心心地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澡盆冲时,贪狼那脸色变过来又变过去,手指握住成拳,松了又放、放了又松,实在不知道在搞什么。
    「将军不忙着办公瞅着我瞧干什么?难道是也想进来泡泡?」苏三横笑嘻嘻地说道:「欸,别啊,咱们两都人高马大的,这盆子我一个人就满了,你再挤进来我还怎么沐浴?」
    贪狼嘴角扬了扬,笑了一下后转身朝营帐外走去。
    苏三横把身上的泥巴都搓干净了,直到水都有些凉时才慢慢起身。
    这时营帐外突然跑进了一个人,那是贪狼的副将,常常被误认为双狼将之一的南越人。
    那人冲进来时因为没个准备,差点被苏三横白晃晃的屁股晃瞎了眼,接着抽出弯刀,指着苏三横的鼻子就是一阵乱叫乱骂,脸色胀红。
    噢,那自然不是看苏三横的白屁股看红的,而是方才在外头听了双狼将的命令后给气红的。
    弯刀刀法刁钻,直冲苏三横而来,苏三横一跳即出了澡盆,因为手中没武器,而且这能与双狼并肩的副将功夫也不弱,使得苏三横只得被刀子追着跑。
    幸好绑在他腰间的铁链够长。苏三横就这么绕着主帅营帐,光溜溜地绕圆圈跑跑跑,偶尔停下,一个回旋往那副将持刀的手上踢,有时跑跑跑,跑得太快了追上对方的后背,又一个前踢,踹在人家后背心窝上。
    就这般赤身裸体蛋蛋晃啊晃,苏三横也不觉得有何见不得人的,心里只想先解决了这副将再说。
    哪知绕得太多圈了,长铁链被主帅营帐中间的木头给卷得剩下最后一小节,那副将知得了机会,弯刀一反手就往苏三横脖子抹去。
    苏三横瞇了瞇眼,正打算拚个鱼死网破,人家不给他活,他也不让人活,要同归于尽时,营帐入口处突然传来了喝止的声音。
    苏三横一听就知道那是贪狼。贪狼回来了。
    那副将抖了一下,转身朝向贪狼。贪狼快步向前,毫不保留力道的一拳直往他的爱将肚子揍去。
    那副将一下子就萎了,抱着肚子倒到地上。
    贪狼声音严肃,表情凶狠,朝着副将一顿骂,而那副将只回了几句话,就被贪狼从外面叫进来的南越军扛出去了。
    苏三横缓过气来,朝贪狼斜眼一瞟。「你叫他来杀我?」
    贪狼都还没回话呢,苏三横又摇了摇头,道:「不,肯定不是。你要杀我早杀了,哪用得着我沐浴得正舒爽,叫属下趁机抹我脖子的。」
    接着苏三横也不顾贪狼赤裸裸的眼神,径自绕着圈圈,把圈紧了的铁链一圈一圈绕回来。
    贪狼眼里,苏三横那一瞥,眼角眉梢自带风情,裸露的身躯修长有力,肌理平滑无过分贲张。自信、武艺皆为上乘,也就是这般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他与众不同。
    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出来,这个人,无人可媲美。
    君子坦荡荡,心里无垢,行为无畏。苏三横现下也是坦,只不过他坦的是蛋蛋。
    他正想着衣服哪去了,身后便有人解下轻裘将他整个人包覆住。并且在这时候苏三横感觉有道气息在他耳边停留了好一阵子,而那气息的主人也搂了他一段时间。
    苏三横挣脱贪狼的怀抱,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贪狼。
    贪狼笑了笑,说道:「那家伙自作主张差点杀了你,我已经命人打他五十军棍,好好教训他了。」他话语顿了一下再道:「幸好你没死。」
    「所以说你救了我一命?」苏三横问。
    「是。」贪狼答。
    苏三横困惑的表情一解,突然间笑开了。「你干什么要救我啊,双狼将军?若照你说我是苏三横的左右臂膀,你不觉得应该杀了我,断苏三横羽翼才是吗?」
    贪狼望着苏三横的笑,他的心正如他的名,贪心、贪婪,决定想要了的东西就不会再放手。
    贪狼用南越语说道:「我第一眼,就看对眼了你;第二眼,让我想带你回南越去。那家伙心急了,怕再有第三眼我就要和你一辈子,这才忘了自己的职责,趁我不在想杀你。」
    可惜苏三横不懂南越语,如果他懂的话,定能明白贪狼叽叽咕咕地在说的是些对他而言挺可怕的话语。
    什么叫看对眼?照苏三横家乡的话来说,就是一见钟情。
    什么是要带你回去?照苏三横家里的话,就是准备会双亲。
    什么叫要和你一辈子?这个苏三横知道,就是娶妻生子,举案齐眉,谁先死谁先入苏家将军冢,然后前一个等候一个来,关闭墓门,生同衾,死同穴的意思了。
    但苏三横就是个愣的,人家抱也抱了,还用充满柔情的眼神对他说话,他呆子根本就不知道男人和男人除了坚定的友情之外,还能发展出另一种奇特的、暧昧的、令人发指却可义无反顾的感情。
    ☆☆☆
    「贪狼。」
    苏三横和贪狼正在下棋,贪狼连输三回,可却没像上次那样掀棋盘发脾气。
    「怎么?」
    苏三横把白子握在手里磨娑,综观局势。如果黑子吃白子的原因是因为黑子总是吃不饱,那知道如何让自己吃得饱的白子又如何不能分一些东西给黑子。
    这几天苏三横一直在想这件事。
    若南越也能富庶,那是不是就不用打仗,也不用杀那么多人,不用看着每个死在他战戟之下,心有不甘的南越人。
    苏三横说:「你尝过饥饿、怎么也吃不饱的感觉吗?」
    「……」贪狼顿了顿,缓缓道:「我在十岁之前,从来不知吃饱是怎么样的。我的族人是南越最弱小的一支部落,没有牛、没有猪、没有马、没有羊。我一出世父母就死了,族人只能养我几年,后来长大了点,便学族人在山林里狩猎,但山林贫瘠,有时实在打不到野味,就只得挖野草吃,这般过日子。」
    苏三横叹了一口气,心想果真如此。
    贪狼想起从前,回忆开了个口子,话便多了起来。「我还记得那一年大旱,天不降雨,野草枯萎,唯一养活的一小片稻田也死光了。别的部落的人出来打猎,最常被猎走的是像我一般大的孩子,其次是妇女。小孩和女人的肉比起成年男子来,好吃多了。」
    「你吃过人肉,然后你活了下来?」苏三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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