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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叶沉飞走到一旁蹲下来，傻傻地瞅了半天，才试探着去捧起那只小雪猫来。

“你别碰它，小心沾上你的气味，猫母就不喂它了。”

九烛鬼母好心提醒，还不忘转头找支持者：“我说得对吧谷墨？”

 

谷墨见徒弟这会儿不疯了，稍稍放下些心来，这时听见九烛鬼母的话，道：“是有这种可能。”

 

然后看见徒弟有些失落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但也不是绝对。”

 

九烛鬼母瞪了他一眼道：“慈父多败儿！”

 

谷墨：“……”

 

叶沉飞将九烛鬼母和师父的话都听了进去，自己斟酌了一下，还是将小雪猫捧在手里，然后放到臂弯里，靠在自己胸口。

 

它这么小，一直在叫，还不去找母猫。

它是不喜欢母猫吧？

 

因为，它是岳稀星啊！

 

这样一个念头清晰的在叶沉飞脑海里闪过的时候，他的心猛地揪紧了起来。

很疼，很酸，很涩，很苦。

 

但又夹了那么一点点甜。

 

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此时此刻，就在自己的臂弯里，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

 

可惜那只小雪猫并没有和他同样的感触。

 

在叶沉飞小心地将它搂进怀里的时候，它的叫声更激烈了。

 

**

 

岳稀星被冥渊里的妖魔撕裂了之后，神魂四散。

但他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混沌不清而已。

 

飘飘荡荡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感觉有一道丝线牵住了他，让他轻飘的残破魂体有了些依靠。

 

再后来，他就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由远及近，不停地叫唤着，唤他归来。

 

其实，他并不是太想回去，可是抵不住那股力量的召唤。最终还是身不由己地向着那个方向飘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周围一片漆黑，但身处的地方很温暖。

 

他依稀觉得自己有了实体，便尝试着动了一下。

 

有什么不太对劲。

怎么没有手指头的感觉？

还有鼻子嘴巴有点凸凸的。

这怕是个手脚不全的丑八怪吧？

 

他说服自己要镇定，便试着伸出那两只残疾的手摸向四周，探查一下环境。

 

有柔软毛绒绒的触感，有点像……什么动物？

但问题是，有比人的身体大出这么多的动物吗？

他一路用“两手”摸过去，好半天都没有摸到头。

 

他试着站起来，发现两条腿也不太对劲，他站不起来。

本能的，他把两只手也撑在了地上，这次他站住了，虽然还是有些摇晃不稳。

 

只是这个姿势有点太过怪异了吧？

他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

“喵呜～”  

 

岳稀星愣了，怎么会有猫叫声？

这里有猫吗？

还有，刚才这声音怎么像从自己嘴里发出来似得？

 

岳稀星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呆了好半天，他又试探着张了张嘴:“喵……”

岳稀星猛地抬“手”捂住嘴，结果本来稳定的身体一下子失重，他一头载倒在地。

 

趴在那里懵了好半天，他确定刚才的声音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他死后投胎，变成了……一只猫？

 

他慌乱起来。

他觉得自己前生没干什么坏事，没道理死后归入畜生道。

 

难道，他爹的那些所作所为，报应到了他的身上？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二十多年的前世人生里，他锦衣玉食享受的无尽荣华，不都是从父亲那里得来的？

 

得到什么必要付出代价。

 

这就是他的代价或者说是报应吧？

 

这样的想法并没有让他坦然，不安让他有些抓狂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里头郁结的思绪，只好顺着本能“喵呜……喵呜……”叫了起来。

像哭似得。

 

这期间那个相对他来说，体型异常庞大的母猫伸过头来舔了他几下。

 

这让他更想哭了。

于是他拼尽力气，也不管哪个是腿哪个是脚，连滚带爬的离那个对着自己不停伸舌头的大猫远一点。

然后接着悲催地叫嚷起来。

 

直到有了微弱的火光和人声，岳稀星才停了停。

 

但他在借助火光看清来的那三个人之后，叫地更狠了。

 

杀千刀的叶沉飞和他的师父，还有那个一看就是个巫婆打扮的女人。

让岳稀星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招魂？或是那之类的邪术。

 

姓叶的当初极尽伪装之能，假意跟自己兄弟情深，结果只是为了靠近伏魔谷，从自己这里查找和探求有用的信息。然后暗中筹谋，一朝之间倾覆他的家园，杀了他的父亲。

 

最后还巴巴地大老远跑到仙踪门，去见识他有多么地狼狈可笑。

 

居然还用他披着狐狸皮假惺惺的那一套，送药给他？让他听话？

 

够心机，够有手段。

诛人诛心。这一点，岳稀星是服气的。

 

叶沉飞做到了。

 

他不止成功地手刃了杀父仇人，还在举手投足之间，让仇人的儿子心志崩溃。

 

岳稀星承认，他的确是因为叶沉飞的突然出现，生生戳穿了他的苦苦支撑。

 

他爆了，泄了。

再鼓不起半分继续活下去的斗志和勇气。

 

那时候他觉得，去死是遂了叶沉飞的意，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痛痛快快的解脱。

 

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桩美事。

 

可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得太天真了。

 

姓叶的居然连死都不肯放过他们岳家的人。

不用问就知道，那巫婆一定是叶沉飞请的。

把他的残魂搞到一只畜生身上，自然也是他的指使了。

 

姓叶的，算你狠！

 

 

 

 

 

第5章 第 5 章

叶沉飞有些手忙脚乱。

 

小雪猫在他怀里一直挣扎着叫个不停，相比他抱起来之前还要叫声凄切。

 

他小心地搂着它，极其轻柔地抚摸它，嘴里还不时冒出几句半带安抚半带哀求地话语:

“你乖……”

“别叫了，歇一下……”

“嗓子会坏的……”

 

可不论他怎么安抚，都没办法阻止那只小雪猫在他怀里地拼力挣扎。

 

叶沉飞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打湿了。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走过来站在一旁的谷墨和九烛鬼母，眼神中透出不自知的无助。

 

谷墨还从未在徒弟身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即使当年家门被灭，恨意满腔，他也是一个人静静地消化在脑海心田，只留给别人一个坚毅不倒的单薄背影。

 

而如今……

 

九烛鬼母可没有他的这种感慨，只是冷嘲热讽道：“你师父把你当成个宝，就以为是个人都会喜欢你了？我之前说过的吧，你那个死去的朋友，他真的很讨厌你。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吗？”

 

说着她又转头去找谷墨确认：“我说的不错吧？你要是老眼没花，也该看得出来。他这个姓岳的朋友，就算变成猫，变成鬼，也不想再看见他！这得是多大的仇！”

 

好脾气的谷墨也忍不住斜了一眼，责怪鬼母口无遮拦。

 

最后，谷墨蹲下去，对叶沉飞温语道：“你先把它给我，让鬼母帮它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是不是应该采取一些补全的方法措施，好不好？”

 

叶沉飞看看师父又看看鬼母，最后低下头去看小雪猫。

 

看了好半天，才终于小心地将它托了起来，慢慢递到了师父手里。只是一双眼睛还片刻不离地紧盯着。  

 

小雪猫其实早就叫得累了，当谷墨把它从叶沉飞手里接过去的时候，虽然还在发出呜呜地哼叫，但已经不再那么激烈了。

 

谷墨怜惜地摸了摸它的小小脑袋，这才递给了一旁的九烛鬼母。

 

鬼母盘膝坐下，摆开阵仗，将小猫放在一个算魂星盘上，还贴心地铺上一张绒毛小毯子，不让小猫着凉。

最后，她伸出手，虚虚地搭在小猫头上，闭上眼睛，喃喃念出古怪的咒语。

 

四周弥漫起点点星光似得光点，在小雪猫和鬼母的周围漂浮。构筑成一个奇妙的小小世界。

 

正是岳稀星散而重聚的魂灵。

 

叶沉飞望着那点点细碎灵光组成的简单线条轮廓，指甲掐进肉里，嘴唇咬出咸咸的血珠，眼睛一眨不眨。

 

原本就累了的小雪猫，在九烛鬼母特殊的咒语安抚下，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好半天之后，鬼母才收了阵势，把手从小雪猫头顶拿开。

 

小雪猫安静地闭着眼，却是陷入了沉睡。

 

叶沉飞目光追着小雪猫，谷墨则看向九烛鬼母。

 

是个什么情况，她总该说说看吧？

 

谁知话多的鬼母这时候竟像是陷入了沉思，眼神落在虚空之处，一动不动。

 

谷墨并非心急之人，见状也不出声打扰，只是耐心等待。

 

还好，他等的时间并不长。

 

鬼母冷不丁地开口问了句：“你说这孩子是伏魔谷岳家的人？”

 

谷墨点头：“正是。”

 

鬼母又问：“他不会是岳清之的儿子吧？”

 

谷墨道：“为何不会？岳清之的夫人难产而亡，他之后多年都未曾再娶，就只有这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