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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 作者:且听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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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江湖恩怨 报仇雪恨

  付云中好歹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开了口:“……崽子?”
  说着,付云中还是听进去一半,漏出去一半。想坐起来,又疼得“嘶嘶”吸着气栽回去。
  没法,只得冲本就向他靠近了躯干的飞声招招手。
  飞声伏低身体,担忧道:“哪儿疼?”
  不想付云中突地抬了双手,啪地拍在飞声双颊上。
  拍完了,付云中总算清醒了些,嘿嘿笑着,道了句:“我觉得吧,你脸挺疼。”
  飞声眉头都懒得皱了,点了点头:“看来挺有精神,这就好。”
  付云中禁不住笑,一笑就扯着伤口,疼得勾过飞声脖颈,闷在飞声胸口呼了几声痛,抬头。玄明宫自是不同于付云中蜗居的小屋。夜半,层叠垂坠的纱帘如云遮雾,更叫人似处梦中。
  背对着另一头窗户漏下的月光,端坐于床边的飞声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盈盈微蓝之中,眉目微蹙,嘴角带笑。
  清贵温雅,直似飞去。
  付云中还没问你方才说的什么,已忍不住先叹了一声,嘟囔道:“你什么时候修炼成精了喊我一声,我去上柱香……”
  飞声嗤笑一声,道:“烧香不必了。我倒希望你能做到一件事。”
  “什么事?”
  “哪怕梦话,也要好好地说出我的名字。”
  对上飞声沉静而认真的眸,付云中一怔,立时想起方才尚不清醒时,下意识道出的那声“崽子”。
  是啊。哪怕在付云中心中还是那只目光凌厉的小豹崽子,飞声,还是早已成了眼前这个飞声。
  莫名,心底暖了一暖,又疼了一疼。
  付云中抬手,伸向飞声的脸颊,笑了:“傻……”
  出口一字,忽的浑身一震。
  说浑身一震,更可说浑身一抖。
  抖得似是从身体最深处被生生抽了一根筋。连激痛都必须掩埋其中。
  飞声未及问一句怎么了,出口的却是:“……啊!”
  抬起的手掌转而抓住了飞声的肩,另一手扣着飞声的颈,付云中一张口,就咬在了飞声颈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你怎么……”话刚出口,飞声又急急收了声。
  屋外脚步声近,本就睡在隔壁房中随时起夜的江见清一贯好听的声音传来:“好像听见声音了?你们跟我进去看看。云中醒了吗?云中!”
  飞声“啧”了一声,怪责地看了付云中一眼。
  付云中不说话,冲着飞声得意洋洋地眯了眼,还发出“哼哼”的闷笑声。
  飞声无法,摸了一把颈侧,叹了一口气。
  怪不得这般疼。虽只是星点,付云中一口就咬出了血。
  但他明白付云中的意思。付云中就是叫他走。
  本就是撷英会方回,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飞声,偷溜来看付云中,怎可叫人发现。
  等江见清推门而入,房里,只剩了付云中一人呼呼而睡。
  江见清蹑手蹑脚靠近,轻喊了几声,没听见回应,也只好帮付云中塞了塞被角,带着随侍出门睡去。
  付云中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呼吸声却依旧粗重。已不是熟睡的呼呼声,而是近似喘息。
  仅掀开被子一角,浓重血腥裹着被中温暖已扑鼻而来。
  付云中无声苦笑。
  他知道,分明被包扎完好的伤口,已经裂开了。
  不是因了方才和飞声之间的笑闹。哪怕一动不动昏睡到这会儿,伤口也该开始裂了。再过一会儿,怕是连被褥都要全部浸湿,再藏不住血腥了。
  “幸好崽子来得早……”付云中微叹,又皱了眉头,“不是没准备……看来,传给崽子的内力还是多了些啊……”
  说着,表情却是一派泰然。
  但再来一遍,付云中定还是会做同样的事,选同样的时候。
  若不是选在昨夜,又渡给飞声几乎七八成内力,那一枚深及内腑的透骨钉怕是连付云中的皮肉都戳不破。
  付云中轻笑了一声。
  没办法,“归云剑气”就是这么个玩意。
  亦刚亦柔,可攻可守。繁简相宜,一招万招。
  承袭此功者,便如同有了点睛之法,手中无论是刀枪剑戟,奇门兵器,都似有了它的灵气,它的精魄,意动随心,人兵合一。
  无所谓刚柔,无所谓攻守,无所谓繁简。
  晴空归云,万法归宗。
  是以,哪怕就是个人肉躯壳,照样可以在大成归云剑气后,以身为剑。
  身既为剑,剑随心动,何须兵器,何人能破?
  这才是归云剑气之所以傲视武林的真正缘由。
  付云中之所以长久蓄气,选了昨夜一股脑儿传与飞声,亦为了破这把剑。
  剑的确是破了。
  虽说是付云中最后急退一步,才恰好能“不小心”被透骨钉击中。
  就是要被透骨钉击中,才有那个意义,让付云中将被赵招德击落的半截透骨钉重作暗器击向自己,也才有那个意义,让他在最后一刻使出落香。
  可惜,虽然使出落香挡了一挡,似乎还是用力过度了。
  既成剑,刚不易折,折便两段。自然就不如平常肉身般,上个药包个扎,便能新血换旧血,好肉替腐肉。
  想着,又是一阵激痛,付云中忍不住轻呕出一口血来。
  方才便是因此,付云中急中生智,猛咬了一口飞声的颈项。咬得飞声出了血,才能掩盖付云中口中的腥甜之气。
  头重脚轻,付云中裹回被子里头,沉沉闭上眼。
  被江见清剖开伤口,取出暗器时的确疼,但只是普通人受了这般伤,要受这般治的疼,咿呀呼痛也大半是装出来的。
  可现下的疼,却是分明没有刀,没有刃,还多了一堆上好膏药敷着,层层绷带裹着,却如被刀子一刀一刀割,利刃一点一点剜,沿着精血脉络从肉身中央啃噬到肌表,阵阵麻木中,疼到骨髓魂灵里头去。
  激痛之中,巨大的倦意。
  疲倦得叫人忍不住想,这般睡上一觉,醒来时身断两截,只身黄泉,或也是件更轻松的事儿。
  当然也只是想想。付云中不会轻易去死。
  他要做的,终于开始。
  咬牙,昏沉,豆大的汗珠密密布满额头,沾湿枕巾。
  付云中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幕幕旧事飞一般掠过眼前。
  想起第一眼见着飞声,飞声还是个比当时的付云中还邋里邋遢,瘦弱不堪的孩子。
  老实说,就算飞声不来抢,付云中也会分些肉末给他的。可为何会起了玩心,要说那一句你来抢?
  守望崖里,付云中已见惯了泪水和哭喊,见惯了因极度恐惧而颤抖紧缩的瞳孔。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亲人的生存,而去作恶,去让他人流泪哭喊,付云中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便干脆不做评判。
  可他留在守望崖的第一个冬天,便见到了一个孩子,和一双不算很大,不算很明亮,甚至因衣衫褴褛而连干净都算不上的眼睛,却如许清静宁和,像极一头自祁连山走失而来的小雪豹,惯浴风雪,静静观望。
  付云中还真猜中了。
  娃子真是一头小豹子。嘴对着嘴,从付云中口中叼走了大半肉块,惊得付云中还以为被啃掉了嘴皮。
  顶多十岁的孩子,孤身踏雪,眼眸凌厉,任性狂妄。
  当时的付云中愣了愣,哈哈大笑,眼泪都出来了。
  场景一换,付云中也成了孩子。
  顶多一两岁的奶娃子,被一个女人温柔地抱在怀里,便似再无风雨。
  女人搂着小付云中,一边轻拍着背摇啊摇,一边耳语低唤,云中,云中,我的小云中,快快长,快快长。
  女人面目早已模糊,终归是好看的。
  好看的就是人们口中的江南女子。沾了水墨往素笺上寥寥几笔,便是个烟作眉,雨作骨,油纸伞下回眸一笑,究竟是何容颜,都已不再重要。
  后来,亲吻香甜,怀抱温软的女人,终日卧床,药香盈室,再抱不动付云中了。
  同样自小抱抱他,亲亲他的男人,日复一日陪伴床头,尽心照料女人,还要看护奶娃子,苦得满脸憔悴,依旧无怨无悔。
  那个时候的男人,还有着黝黑的发,黝黑的眉。
  多少个夜晚,男人累得拍着小付云中的背,不觉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一窗晨光。
  终一日,小付云中再见不到卧病的女人。而男人形同枯槁,终下决心,带着小付云中舍弃家园,穿过整个中原,来到红石峡,云墟城。
  如梦似幻,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却格外清晰。
  虽已是小老头,却年轻得多的礼尊经常想抱小付云中,被娃儿一脚踢开;从来都美得飞云凌霄的剑尊也抱过小付云中,孩子都爱美人,见是凌霄,小付云中任她抱着,看着美人直发呆;方二十余岁的武尊板着的脸孔一出现,小付云中就开始哇哇大哭,还要随身照顾付云中的年轻女官哄上好一会儿才罢。
  那些个年轻女官的脸,付云中也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其中一个年纪不算轻,也不算最漂亮,却尤其温柔,亦尤其坚忍,不论小付云中怎么闹腾,到了她手里,便都没了辙。
  一个个的女官随侍们是怎么消失的,付云中也记不清了。
  他连名字,都没有了。
  早在男人牵着小付云中的手,站在云墟城门前时,男人便半蹲了身,摸了摸小付云中的头,道了句,从此,我不再唤你作云中,你也只能喊我作师父,明白吗。
  看着男人同样模糊,却无疑俊美无俦的脸庞,小付云中不明所以,愣愣点头。
  没过多久,男人舍名换姓,成了华衣峨冠,高不可攀的云墟第一人。
  从此,发色成雪,长长披垂,月下如仙。
  而渐渐长大,被男人唤作重明的付云中,已连有没有唤过男人一声爹爹都记不清了。
  或因了现实的激痛,梦中的付云中亦忽坠入黑暗,疼痛难忍。
  疼得呼喊的力气都没有。
  睁眼,仍是一片虚无般的黑暗。
  如许相似。
  像极那年。
  只有满鼻血污腥臭,浓重得叫浑身脱力的付云中都差些呕了出来。
  挣扎求生,缓缓爬出,方知藏身之处,竟是异兽尸骸。
  是了。付云中又想起来了。
  十二年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沙关之前,银发高冠的男人拉起少年的手。
  少年抬头,阳光下男人英俊而灿烂的笑容直耀眼得模糊开去:“来,带你去见见,和你名字一样的大鸟。”
  付云中又是愣愣点头。
  似乎只要跟着这个男人,看着他嘴角十分温雅中十二分的张扬笑意,便什么都做得到,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翻越沙关,十五岁的付云中真的见到了,名为“重明”的异兽。
  见到了,随后,便记不大清了。
  付云中受伤了。却远不至于这般浑身浴血。
  同样染血的夕阳里,付云中捧着一醒来便被塞于手心的钱袋,失神一般回头望。
  一望无际,百里黄沙。
  身后不远处,被一剑剖开肚腹的巨大尸首。
  赤头,黄羽,喙爪锋利如刃,侧身躺着,早失声息的成年重明鸟。
  尸首肚腹里头,是分不清早已冷却,还是尚在流动的鲜血,绵延至少年身后,一个又一个蹒跚爬出的,小小的,黑红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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