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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 作者: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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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看着膝下围着这一堆可爱伶俐的孙子们,谁还记得私奔那档子事呀,如今,大家还觉得,要不是言少爷果断私奔,杨言两家根本就不会结成亲家,不是这样,言家哪儿会有这么一堆儿孙呀,严老太太看着身边孝顺儿媳心满意足地寿终正寝了。 
 
  杨氏和言少爷夫妻和乐融融,恩恩爱爱,全城人还是有目共睹的,当第六个儿子刚满周岁,那一年春雨绵绵不绝,水路纵横的乡下几乎成为了泽国,言家内当家的杨氏安置着言家、杨家乡下的受灾的佃户,不少河堤久浸水中崩堤都放水排涝了,雨势还是不减,这时候地势低的无论富贵、贫瘠人家都弃了家当,携儿带女逃难来,雨势严峻到让尽忠职守的知府老爷急得把术士、方士、法师都请出来一一出马也没能换出太阳,城里难民一日日增多,城外能住人的庙宇、学堂、义庄也都挤满了百姓。看着难民日渐增多,杨氏向公公请示后往屯粮抬价的娘家铺子要了几担米放粥在十里亭,回来路上杨氏受了凉,一夜后杨氏一下子没能起来就这么过身了,连个遗言都没有,就之前一刻,言家太爷寿终正寝含笑去告慰列祖列宗了。 
 
  安抚着年幼还不知道失去慈母不断哭闹的幼子,在经历丧父失妻悲痛的一夜间升格成为言老爷的言茂携着长子、次子、三子、四子、五子怀里搂着幼子,安慰着失去慈母的孩子们,他们慈爱的爷爷、母亲在天上看着他们呢。 
 
  双胞胎中的长子招呼着丫头把老爷擦眼泪的手巾洗洗,次子伸手抱起趴在父亲腿上打盹的么弟颠在手臂里让他睡的更舒服点儿,老三安慰着抹眼泪的父亲招呼着眼睛红彤彤的老四、老五往厨房走,该吃饭了,看父亲哭成这样,他们都没法子抢着嚎啕了,好饿。 
 
  就算是雨季,可头七一过,还是得下葬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让守财的杨老爷更守财了,可不,本来他还信点报应,才让吃里扒外的闺女抢走三担米的,落得他自个儿心疼的喝稀粥过日子,可哪儿有什么好报了,他这个守财奴没死,可做善事的闺女却年纪轻轻的走了,老爷子哭得实在心痛。更心痛是那个睡觉睡过去的言家老头居然之前还留了遗言,就是不许言家的孙子冠上杨家的姓,这个倔老头,到死也摆了他一招。 
 
  出丧的场面很隆重,言家、杨家的佃户和接受过救济的难民都来送行了,可怪,下葬的那一天,下了数日不停息的暴雨停了。 
 
  看着久不见的阳光,到了这份上,还有谁能说当年的那事,杨氏勤俭持家,对里严谨,对外和顺,谁不记着她的好,有人说,杨氏是前世欠了言家的情,今世来还的,如今先去给老人到阴界安排往生,经过以讹传讹,老百姓抬起脑袋瞧着大法师都召不出来的晴空太阳更是信了,人们自发的往言家吊孝。只不过吊孝的人好像都忽略了言家过世的不止止是这家的媳妇,也是,因为是寿终正寝,言老爷的寿事算是人生红白喜事之一,所以很没得多少注视。 
 
  有了孝顺的名目和传闻来帮衬,言家多年的难堪全部瓦解,时事更迭,言家的孩子们也在春秋夏冬年轮转换中成长着,只不过在成长中夹杂着点吵闹。 
 
  又是一年春来到,绿树掩映下的驿道上奔驰着无数高头大马,要不是如今是太平盛世,这样疾驰的匆忙还真会被当成是战祸来了呢。 
 
  “休息一下!”领头的汉子挥手间纵马驰骋的队伍暂停了下来,风尘仆仆疲惫的脸上透着刚毅的沉重,瞄了路边的里牌,快到了,多日来的奔波也算到了地界。 
 
  各人下马就近整理行装,靠着河溪停息一下,马儿饮着小河水吃着初春的嫩草,急奔的疲惫得到暂时休息。黑虎从马鞍上取下毡毯铺在驿道边新绿地上请主人稍作休息。 
 
  驿道边下是一道小溪,春水潺潺,春水中野鸭划拨着清清水面,水面摇晃着绿柳红桃。瞧着这溪水,一路南来经过月余的奔波,从雪色萦萦中到绿荫遥遥的水乡,确实有着两重天的感觉。 
 
  先行派去联系的快马折了回来,三里外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他们没有找着年初安置在城中的人手,客栈小二说独院子住的客人到城外寺庙踏青去了。 
 
  牵着马的汉子们小心瞧着毯子上坐着的主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色,他们南来是急了点,没有预先通知。探路回来的汉子小心回应,“属下都打听好了,少主要找的那位贵人就住在城南。” 
 
  翻身上马,片刻就接近了城楼,怕下面的人办事不好,为首的黑虎特意在城门口停了一下,问坐在卖茶水滩边闲聊的城门守兵打听,兵丁瞧着他们衣装一眼,外地人找姓言的、还住城南,那还不容易,他们很客气的给指点了最详细的方向,一边喝茶的闲人还作了更为详细的指引说明。 
 
  这真是一个乡情纯朴的好地方。 
 
  透着热情的本地人的指引,马队通过了精雕细琢的城门,沿着指点的方向确实很好找,这不,进了城门没有一柱香的功夫这就到了城南言家小小的大门口。不是眼界高,看看这两扇不怎么宽敞的木门,再看看手中准备的烫金拜帖,好像有点儿多余。 
 
  言老爷虽然不多过问家里的大小事,但是没有自家儿子在家的时候,他一般还是一家之主的,午睡后出房门伸伸腰的言老爷困惑地看着客厅里摆着的四个大箱子和明显是外乡人装扮的客人。 
 
  看着这些客人,尽管只是游山玩水也算得上走南闯北过的言家老爷也瞧得出来人很有来头,瞧那抬着下聘红箱子的那些个精壮汉子都有着说不出的气势。 
 
  他们是什么人对言老爷而言不重要,问题是他们来要干的事情让言老爷很困惑。 
 
  提亲? 
 
  言家的倒茶端水的丫头和擦洗嬷嬷好奇的悄悄瞧着。言老爷确认的看着手上的拜帖,再一次抬头,困惑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这是什么意思?下聘给言家?言家没有女儿,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到全是儿子的言家来下聘?还有,言老爷绝对不可理解,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没有听说谁家男丁直接上女方家来讨亲的。难道地域不同风俗也相异?还或是国情在他午睡那会儿改了? 
 
  他确实是来下聘的,就是到这城南言家来下聘的,递上的礼单还是很厚实的,四个抬进来的大红箱子也是很重的。 
 
  “这位少爷,这是――?”言老爷看看拜帖,客人姓江,名暮,字枫晚。光看名儿就肯定是秋天晚上生的,这孩子爹妈怎么给孩子取这么个死气沉沉的名儿? 
 
  客人看着言老爷白白嫩嫩的脸,揣测着未来岳父到底会比他长几岁?“小侄此来实在过于唐突了,请――见谅。” 
 
  言老爷认真的听着,是唐突,就是乡下农家的儿女婚事也是要过媒人说个场面话,还得换个八字贴给算命的合合婚,这个年轻人居然自个儿抬着聘礼就要成家?总之,还是蛮有意思的。言老爷眨眼眯眯笑,走错门了,他家是姓言,他家隔壁也有户言家,不过,那都是姓“严”, 不远,就在他们家墙那边,站在院子里就能看到那家的小绣楼的一角,那户“严家”确实有位娇滴滴的闺女, 
 
  晴空第三章 
 
  言老爷诚恳地如实转告,来客走错门了。 
 
  走错门?不可能吧,就是怕出错,他们特地很仔细打听过的:城南言家,进了城门中线到鼓楼往南门走,过了两个巷口第三家,标志就是正对门有一个开在巷子里的‘闲家茶坊’,不差毫厘,绝对没错! 
 
  “你们真的走错了地方了,我姓言,言语的言,我家就六个儿子,没有闺女。隔壁家姓严,严厉的严,那家有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姐。” 
 
  江暮端坐望着言老爷微笑送客的表情,伸出右手,身后的黑虎立即为少主奉上一个锦盒,言老爷微微笑着瞄着那盒子里面猜测着那是什么底牌。 
 
  喧闹声打乱了江暮求证的步骤,也惊动了厅子里的主人、宾客,一眼看过去从木大门那儿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在外面守着汉子看来是一时没拦截住,被他硬闯了进来。 
 
  “少主,您走错门了!!!”知道犯了少主的大忌,赵魁还是等不及呈报就冲了进来。 
 
  狼狈的外表不比他惊骇的心情更好,被遣来打探严家小姐人品的他早来两月,这地方不知道怎么搞的,只要提到言家,人人皆指这家,弄得他初始就打听错了人家。亲眼目睹实情已经是这月的事情了,察觉实际情况的他立即写了信,派专人给快马加鞭送北方去,可万万没有想到少主突然南来,适才踏青回来,店家小二转告有人找他,问清楚什么样的来人后,吓得他连滚带爬跑冲来,远远的就瞧见这是非之家门口满是熟人,果然还是迟了!想到发现事实真相后少主的反应,赵魁脸色惨白,这言家真是害死他了! 
 
  江暮漠然扫了一眼跌撞进来跪在青板地上的赵魁,就算是走错了门,赵副管事也不至于这般惊惶吧。抬头再一次对上微微笑还是一脸送客表情的言家老爷,再瞧着赵魁一脸灰败,真是走错门了?黑虎看了赵魁有点儿狐疑,赵魁不是这种遇事大惊小怪的人,若是当真走错了门,何至于他这般神情惊骇? 
 
  回来吃午饭的言家儿子们老远就看到自家门口人马纵横很是热闹,那对门的茶坊盘坐了不少看热闹的街坊邻里,又出什么事了? 
 
  几位言少爷进门,绕过厅里好些厚重的大箱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外人怎么在他家厅子里跪着? 
 
  看到好些个年轻人们进了厅堂,其中还有对长得一模样的双生子,惹得他们都多看了两眼。 
 
  少爷们一脚踏进来,旁观的丫头们即刻围着忙碌个不停,吃午饭的时间是到了。 
 
  看着来来回回穿行不停的丫鬟们,旁坐的客人在声声娇语中突然觉得这家是不是闲钱太多了,小小的院子养了这么多丫鬟? 
 
  看着自行其事摆上丰盛午餐的主家,他们的存在很尴尬。当真是走错了门?站在少主身后的黑虎手心泛着汗渍,就是怕手下办事不牢,他还亲自去问了路,出现这样的差错实在是意外。 
 
  主人家一直很客气,不过就是没给上一杯茶,当然更没有要留客吃饭的意思。江暮起身,若确实是走错门,那就把东西抬到隔壁去吧。看少主起身了,黑虎拱手向主家道歉,招人进来抬了厅子里箱子出去就是。 
 
  “哟!你们家又出什么事了!”不高的围墙上传来尖高的声调,“来了什么客人呀?哪来的?干什么的?有什么事?让我瞧瞧―――” 
 
  抬头间,院子里走动的人顺着声音抬头瞧着严家墙头上探着脑袋,好一位富态的小姐!白白胖胖的月盘脸蛋上嵌着浅色雀斑很可爱,只是少点儿就好了。 
 
  墙头趴着的那富态少女眨着丹凤眼瞧着言家满院子里不眨眼那些外乡人,外乡人不眨眼得盯着她,对上院子里站着那位黑壮壮的大汉那“惊艳”的眼神,少女有点儿害羞把身子缩回去了。 
 
  江暮的脚步在小院子里停住了。在少主身边的黑虎额头汗珠如粒,刚才那位少女难道就是未来的少夫人?是不是太富态了。 
 
  言家的儿子们坐在客厅里的大桌边端起饭碗看着停住脚步的客人有着担忧,尽管不知道他们是何许人也,可瞧着这些人实在不像是小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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