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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第二部) 作者: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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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杨丹说:“这里的屋子都有这玄机?”
“对。一般人不知道有这个,我也是听一个老朋友说起过,亲眼见还是头一回。”
彭雁吸吸鼻子:“这屋里倒好闻,比我那间强多了。”
雪盗得意洋洋:“那是。”
“等下若是有人找你商量什麽,你只管先答应下来就是。”
彭雁应了一声,告辞出去。雪盗嘀咕:“就算这墙上没开孔,咱们也能听见隔壁啊。”
杨丹却转头看向另一边墙。
雪盗马上醒悟过来,去检查那边墙上有没有什麽玄机。找了一通,也找到两个孔。雪盗拿东西把洞塞上,恶狠狠地说:“叫你们偷听!公子,咱们这是进了贼窝啊。”
“这不正好麽。”杨丹朝後一靠,端著茶舒舒服服坐在椅子里:“你平时要捉老鼠,还要四处去挖去找。现在老鼠全在一个洞里,一抓一把,难道不省事?”
雪盗忸怩:“公子,我可好久没吃老鼠了……”
杨丹差点儿让茶水呛著。
他的话重点不在吃不吃老鼠上啊。
不过他清清嗓子:“下次回帝都,你可别在我父亲面前提老鼠不老鼠的。”
雪盗马上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不说。”
父亲和他……都只算得半个羽族人。
吃老鼠……咳,这对父亲来说是不可想象的。
对杨丹来说也是一样。
他们夹在中间。
羽族族人已经将他们视为外族人,可天人也并不觉得他们父子就是自己人。
两边都有血脉,可是两边都不算是归属。
父亲一向坚强骄傲,可是他的无奈……却没有几个人能看得到。
杨丹自己从小也能体会得到,自己与弟弟是不同的。
没有人说出来,但是他感觉得到。
隔壁门响了,雪盗顿时来了精神。
有人进了屋,和彭雁寒喧起来。
他们声音压得低,但是杨丹和雪盗听得一清二楚。
“彭兄弟,这两年没见,你怎麽改了行当了?这买卖哪儿寻来的?”
彭雁跟他打哈哈:“看你说的,混饭吃嘛,哪儿有钱赚就往哪儿去。”
“得,咱们也不是外人。你们在易集的时候,消息就已经到我这儿了。光知道是个愣头青押著药材过来,倒没提起你来。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以前几桩……不都妥妥贴贴的?这笔买卖既然你先接了,没得说,当哥哥的还能抢你的不成?不过既然到了这边地界上,旁人也看著眼热,你这买卖也难保稳妥。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咱们兄弟一块儿。你六我四,如何?”
真想黑吃黑啊。
雪盗扁扁嘴。
杨丹笑著摸了一下他的头,示意他继续往下听。
那边儿彭老虎先是义正辞严,说自己洗手从良了。来的那人当然不信,你来我往的又试探了一番,最後三七成交,那人走了没一会儿,隔壁又来人了。
这人一进来就说:“老虎啊,你怎麽和姓唐的搅和到一块儿了?这人心黑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
“尤大哥,快坐快坐。你这话的意思,我可不大明白。”
“你跟我装什麽蒜哪,姓唐的刚才进了你的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出去,我怎麽能看不见?”
这人说的和刚才那人大同小异,只是多了许多贬低刚才姓唐那人的言语。
最後定下的条件也是三七开。
雪盗小声问杨丹:“公子,他们怎麽都要三?难道三成就值那麽多?”
“说是那麽说,到时候谁多谁少还不一定。”
等这人走了,又来了一拨人,这次是两人同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也是冲著货来的。女的却让杨丹和雪盗吃了一惊。
她是冲著人来的。
“货你们要怎麽分,我可管不著,不过你们要了货,那公子哥儿要怎麽处置?杀了未免可惜,看著细皮嫩肉的,我就厚著脸皮捡个便宜吧。”
这话一出口,隔著一堵墙,彭雁和杨公主仆两全傻了。
杨丹刚才是叮嘱他,来的人说什麽只管应著,可这个……咳,他还真不敢应。
和她同来的那男人笑得十分下流:“哎哟三娘,你想要男人,咱们这儿什麽样儿的没有啊,干嘛还外路找去?这种南边来的小白脸儿中看不中用……”
“呸,你别胡唚。”那个三娘说:“老娘都能当他妈了!我这是给我侄女儿找女婿!”
那个人愣了一下:“哟,青丫头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那干嘛找他呀,图他什麽啊?再说了,他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能在咱们这儿过苦日子吗?”
“那可由不得他。”三娘说:“他要乖乖听话最好,他要不听话,哪条沟子里埋不了他?”
 
作家的话:
图为在九寨时拍的孔雀河道,太阳刚刚升起,蜿蜒的河滩,低垂的绿藤,四周的山林阒寂无声,河水静静流淌。在九寨未被开发前,这里大概只有山羚与雀鸟盘恒。不知为什麽心里觉得有些酸楚,还有更多的惆怅。可惜图片不能将我的感受都记下来。
 
 
 
(9鲜币)翔30-2
 
雪盗很想现在就过去,把那个什麽三娘的嘴给撕烂。
杨丹却一点儿都不恼。
独自游历的时候,想劫财劫色的人又不是没遇著过。
彭雁刚才和人谈论分赃,那是肆无忌惮。可是没想到三娘胃口最大,旁人要财,她要人!
彭雁可不敢就顺著她答应下来。
公子可是在隔壁听著哪!要是自己信口胡说一气,公子恼羞成怒了,自己肯定是两面不讨好。
彭雁这会儿就後悔起来了,刚才干嘛那麽殷勤的过去通报?要是公子听不到这会儿的对话,那岂不是没了现在的麻烦了?
可见彭雁是自己当老大当久了,对於当别人的手下没什麽心得。
欺上瞒下这一条太紧要了,可惜没人教过他。
“这个……到时候看吧。”彭雁一头是汗,含糊的应下来。
三娘这话说的这麽……咳,她哪知道那位主儿的来头啊!说出来吓她一个跟斗。
对他们这些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来说,北樗的将军那就等於这一片辽阔山野间的皇帝。
而且彭雁听说的,这位公子大有来头,他的身份绝不止一个将军那麽简单。
这样的人,肯定是心高气傲的,哪能受得三娘这样人物的冒犯羞辱?
好不容易把那二位瘟神送走,彭雁心里祈祷可别再有人来了。
可天不从人愿,没一盏茶功夫,又有人来敲门了。
彭雁有点战战兢兢去开了门,门外站的那人蒙著一件厚的斗篷,风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彭雁在关外也算大个子,这人却和他一般高。
“你是……”
那人显然也有些意外,又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朝他点了一下头:“敲错门了。”
彭雁眼睁睁看著那人去敲了杨丹的门,顿时寒毛倒竖!
这人是谁?
别人就算黑心贪婪,也总顾著一点点道义,或者说是慑於他彭老虎往日的威风,还过来跟他商量。
这人难道一点儿不顾忌,就要直接寻公子的麻烦?
他的手已经握住袖子里的匕首柄,那边雪盗已经把门打开了。
“谁……”雪盗怔了。
那人拉下风帽,笑著说:“是我。”
“少主!”
雪盗喜出望外,忙让他进去。他自己想了一想,却闪身出来,从外面掩上了门。
彭雁正摸不著头脑,雪盗已经走到他门口了,毫不客气地说:“我有话和你说。”
两人进了屋,彭雁倒先问:“刚才那人是谁?”
雪盗也问:“那个三娘是什麽来路?”
彭雁咽口唾沫──就知道这事儿没完。
“哦,她姓王,手底下也有百八十号人。原来领头儿的是她男人,後来她男人一死,她剁了好几个想造反的,自己坐了老大的位置,发起狠来一般男人比不过她。”彭雁问:“刚才来的那人是谁啊?”
“是我们少主啊。”雪盗看他一眼,似乎奇怪这有什麽好问的。
“呃,”彭雁直想挠头。
他认识杨丹他们才多久?哪里知道这位少主又是什麽来头。
“那个三娘是人贩子?”
“哦,这个倒不是。”彭雁说起这些来就利索多了:“不过她是什麽都做,只要能来钱。她手下有两个赌场,一个窑子,应该还有别的,不过那我就不清楚了。”
雪盗恨恨地说:“要不是公子拦著,刚才我就过来教训她。”
彭雁说:“可别。公子扮成这样到这里来,肯定是有大事做。你别在小事情上露马脚啊,让人看破了……”
“我知道。”
雪盗倒了一碗茶,两手捧著喝。
彭雁听不到隔壁的动静,试探著问:“既然有客人来,你不在那边屋里伺候,跑这边来干什麽?”
“我们公子和少主肯定有好些话要说,我才不在那儿碍事呢。”雪盗一拍脑门:“对了,我去楼下看看,有没有什麽吃的,少主这个时候来,肯定没吃晚饭。”
雪盗真没有猜错,淮戈也正对杨丹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两顿没吃了。”
杨丹取了点心,淮戈摸了一块脆饼,掰了开来,就著热茶垫肚子。
他比上次相见时瘦了一些,看得出一直在奔波操劳。
杨丹的一颗心终於落到了实处。
没见到淮戈之前,他有诸多猜测和疑惑,尤其是影族忽然迁走的事,让他非常不安。
现在看到淮戈,那些疑惑忽然全都变得不重要了。
只要他平安,其他的都不重要。
淮戈吃得很快,但吃相并不粗鲁。
他有著一种和杨丹不同的气度。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淮戈显得十分冷峻。
杨丹也曾经一度这样认为。
“我先去了北樗,知道你出关了,又一路追了下来。”淮戈问他:“怎麽想要出来?这时候魔魇族只怕也会出来活动,关外并不安全。”
“嗯,我只是有些疑问,自己不出来亲眼看一看,总是不会明白的。”
淮戈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柔而缓慢的摩挲了一下。
“嗯。”
“你来找我,是有什麽事吗?”
淮戈注视著他明澈的眼睛,低声说:“有。”
“什麽事?”
“我想陪著你。”淮戈说:“就这一个原因。”
窗外风雪声更紧。
杨丹的手指和淮戈的交握在一起,掌心熨贴著。
不知是谁的掌心,火般的烫。
 
作家的话:
气温突降,只有十度啊十度!把毛衣拿出来穿──很不习惯,总觉得领子扎得刺刺的难受。
图上是大名鼎鼎的五花海。九寨沟其他的海子冬天都会结冰,五花海独独例外。因为它靠的不是上游的水、而是自身湖底的泉眼。
 
 
 
翔30-3
 
“影族为什麽突然迁走了?”
“说起这个来,我也非常意外。”淮戈擦净手坐下。
炕烧得热热的,杨丹没穿外衫,脸上的易容也已经除去,靠坐在墙边。
淮戈笑著说:“你这样子,哪象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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