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夏爷含笑问道。
『嘎--』韩寒浑身汗毛全竖了起来。
「唉呦!」没想到客人看中的是韩寒,妈妈鬼叫了一声嗓音抖地拔高,可后来想到太过失礼,又讪讪笑道:「夏爷您喜欢这哑......咳......这孩子啊......」
夏爷点了点头,脸上有着「非常满意」的神情。
韩寒拼命地想将手往回抽,可整个手掌却像是黏住一样,给吸得更紧,完全无法动弹。
『这人懂武功!』韩寒这般惊觉,眼里光芒闪烁,抽手的力道更大,兴起与之一较高下的念头。可不论他怎么使劲,左翻右翻,前伸后缩,甚至用上小擒拿里的卸甲手,却仍是无法摆脱对方魔掌。
『奇了,真这么厉害?』
照理说这等功夫不用内力只靠巧劲,就算是遇着会武功之人也能挣脱。韩寒心想自己肯定遇着高手,武痴性子一起,便豁了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想出破解方法,把自己的手要回来。
妈妈在旁边望了好一会儿,见韩寒最后竟使起吃奶力气,还一脚踩在客人腿上用力往后拔手的丢脸模样,忍不住掩面叹息。他水月楼里多少风姿卓绝的小倌啊,怎么就选着这小子了呢!
「这......夏爷啊......」妈妈开口。
「怎么个回答我你的名字?」夏爷的眼直视着韩寒。
韩寒只觉得那双眼深邃得像是要将他吸入其中似的,对方再一用力,他便整个人给拉入那人怀里。
一股淡不可闻的清香若有似无萦绕鼻间,韩寒鼻翼动了动,轻轻嗅了一下,想再多闻些那好闻的香味,没想到脑袋却越来越晕,胸口也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浑身的气力仿佛慢慢在流失,只得依偎在那人怀里。
「这小子是个哑巴,送来的时候也问不出名字。」妈妈陪笑说道:「不过听说名字里头好似有个冬还是寒的。」
「哑巴?」夏爷显然一愣。
「是啊,是啊!」瞧见夏爷那脸色,妈妈心里有了谱便开始天花乱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胡诌:
「说起这孩子还真可怜,听说本来是户大户人家的少爷,可惜他爹爱赌,不只赌输所有房产,卖了几房妻妾,甚至连他也拿来抵债。他身子从小就弱,好像是打娘胎就带病,因为他爹没钱给他请大夫,病着病着十来岁就哑了,后来耳朵还渐渐也听不见,真是造孽啊!
这小子来了水月楼以后,我念着他的病舍不得让他太过操劳,粗重活都没让他做过,这才能养成现下白白胖胖的模样。大爷您若是怜我家这可怜的小聋子、小哑巴,就还请您今夜好好待他。
他可还是个雏儿啊,什么都不懂啊......虽然......年纪......看来是大了点......不过这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他合大爷您的眼、得人爷您的疼啊!」
韩寒还是软软的无力起身,他看妈妈嘴形说出的一切简直离谱到极点,当下心里火气起来,挣扎两下抡起拳头便要捶过去。
他嘴里开合道:『疼你姥姥的!要不是我受了风寒浑身无力,绝对把你卸成八块!』
白妈妈接到韩寒两道杀人的目光,颤了下。
这时夏爷则是轻轻抓住韩寒的手腕,将一张银票递给白妈妈,微笑道:「下去吧,这里不需人服侍了。」
妈妈嘴里本来还嚷着,这是清倌啊、初夜开苞啊,却在见到那张银票之后眼睛登地大张,从上看到下,再从下看到上,写着数目的地方还多看两眼,而后笑嘻嘻地将票子塞进怀里,领着在旁边站了许久的小倌们哈着腰退了下去。
韩寒心里喀登一声,使尽吃奶力气开始踹人,可练过武的始终不一样,功力高的更是不一样,任他怎么挣扎,就是无法由对方怀中挣脱。
被带下去的虎子和狗子紧张得一直跳,嘴巴开开合合也不敢发出声音,无声狂喊着:『老大,我们会找人来救你,你要撑下去,千万别再咬舌自尽啊!』
然而直到徒云居的门被关上,韩寒都没看见那两个兄弟对他说的话。
妈妈带人走后,厅里头一下子使乱了起来。
韩寒挣脱后扫倒桌子和椅子,被碰碎的醇酒溅了他们一身。他一路跑一路躲,把原本安静清幽的小居弄得鸡飞狗跳。
「等等、小寒,你别这么激动,先听我说!」夏爷对着韩寒急喊。
韩寒呿了声,脸色不悦:『别叫我小寒!』
姓夏的既然来水月楼嫖小倌,他就不会以为这人吃素,只是喝喝小酒、摸摸小手便会心满意足!
更何况这人从刚开始就强抱他,还扣住他的手不放,看外表根本不准,这人原来也是和莫大猩猩一样性喜渔色,而且都是好男色来的。
迅速环顾屋内,韩寒看见敞开的窗户心内一喜,急忙朝窗边奔去。
雕花窗前风雅地摆了一张竹榻子,韩寒想也没想,三步作两步便踏上欲趁势跃出窗外。谁知才纵身飞出一点点,后头突然一股劲风袭来,跟着韩寒便被「砰」地压倒在竹榻之上,再也动弹不得。
『啊,死了!』韩寒绝望地想。
对方将他翻了过来,脸上有着焦急,韩寒看对方嘴里似乎说着:「外头有人看守,你别这么激动,先听我将话......说完......」
有人看守?韩寒歪着脖子微喘着气仰望身上的人。他一脸疑惑,不知这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因方才过于激烈的追逐,韩寒苍白的脸色上带起酡红,他微张着唇轻喘着气,眼眶又因风寒难受之故湿润不已。
这样的韩寒被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神情难免带了些不悦与委屈,由上而下俯视他的夏爷话说着说着,竟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对着这样的韩寒吞了口唾沫,心跳乱几拍。
暧昧的情愫在不相识的两人间弥漫开来,夏爷深邃的眸子有些迷离,凝视着底下人的眼睛,情难自主地缓缓低下头。
「小寒......」仿佛叹息一般,夏爷低低喊着韩寒的名字。
韩寒有些迷惘,愣愣地看着这人的嘴唇慢慢朝他压了上来。
气息,是熟悉的。
韩寒不知为何自己会忘记反抗,当这人靠近他、压着他,他竟觉得有些安心,甚至认为就这样双唇相贴了也无妨。
身躯靠得太近,干柴烈火轰地一声便被点燃,燃烧成熊熊大火。
韩寒突然惊觉到大腿上磕着个硬硬热热的东西时,对方的唇几乎已经要贴上他的嘴了。
韩寒大惊,急忙侧过脸去,伸手就往竹榻旁猛捞,希望能找到点什么东西可以稍作抵挡。结果他摸到了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也来不及想那是什么,抓了便住夏爷头上砸。
「匡啷」一声巨响,一支前朝花瓶在夏爷脑袋上开了花,夏爷连哼都来不及哼就嘴贴着他的脸,倒在他身上。
『呼、呼、呼、呼!』韩寒连忙推开对方爬起身来。
低头一看,喝,衣带是什么时候被解开的!
韩寒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被怎么了,小心肝就直跳。他抓着裤子的手微微抖着,嘴里喊了几声『淫贼、败类!』随即拉开徙云居的门,一溜烟地往外逃了。
剩下倒在竹榻上的夏爷,可怜地昏着。
额头上殷红的血,仿佛他的泪,蜿蜒地流了下来。
第九章
韩寒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步伐仓促地走在小径当中,夜渐深,单薄的粗袄挡不了寒,他得把外衣拉得紧些,才不至于冷得发抖。
这时候得风寒真是要命,韩寒咳了两声,脑袋昏昏地想。方才那番挣扎不但让他仅存的力气全耗光,还让他手脚虚软无力连走路都成问题。这回别说是人了,只要风再强些,恐怕就能把他吹倒在地。
忽地,一点又一点的白色雪花落在韩寒眼前,韩寒以为是下雪了,可那些白色雪片却停在他肩膀上扇啊扇地开合着。
韩寒慢慢地在湖岸边停下脚步。他神色渐渐平静,甚至露出了睽违已久的笑容。
他们,找到他了。
寒山上有一种奇特的小白蝶,不满指甲大小。
这种小白蝶喜食寒山山巅的续天花,当年他娘为了找满山遍野跑的他,就曾用续天花粉为饵,以驱蝶术放满天的白蝶找他。后来他娘将这门功夫教给了门下几名弟子,其中便有几人练成这种驱蝶之术。
当日他在马车上沿路洒下以续天花制成的续天膏粉末,心里想的便是若驱蝶之人察觉白蝶有异动,便能发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进而找到他。
韩寒抓下一只小白蝶,摸摸那洁白如雪的羽翅。
看着小白蝶缓缓地扇动翅膀,心里觉得这真是近来看得最顺眼、最让人感到心情愉快的小东西了。
「自个儿在那里笑什么?」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韩寒猛地抬头,见到金花带着一抹鬼魅般的笑,晃晃悠悠地,脸蛋几乎要贴到他面前。
韩寒抖了一下连退几步,恨恨磨牙道:『你吓死人啊!』
「你还活着,我怎么吓『死人』?」金花说。
韩寒可没想到平日根本连理都懒得搭理他的金花竟会说起玩笑话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金花忽尔笑了,喷在韩寒脸上的气息带着浓浓酒味。
韩寒这才惊觉原来这人是醉了,而且醉得糊涂,否则绝不可能对着他这般笑。
金花突然脸色又一变,手捣住嘴「恶」了声。当他再「恶」第二声的时候脸颊鼓了起来,看来便是有东西从肚子里冲了上来。
未免自己遭殃,韩寒连忙将金花的脑袋移到旁边。说时迟那时快,金花哇拉拉地呕了满地秽物,全是酒水。
『怎么喝成这样!』韩寒叹了口气。
这时吐完的金花神色一冷,抬起头来反手给了韩寒一掌。韩寒一下子没站稳,连连退了好几步,直至湖边。
韩寒赶紧稳住身形,怒问:『做什么?』
金花冷哼一声:「不是听说你今日被个客人留下?怎么,最后还是发觉你那张脸看了倒胃口,不要你这丑八怪伺候了?」
韩寒先是一愣,而后低头想了想。他就说怎么一从徙云居出来就遇着这麻项,原来......
韩寒脸上绽开一个笑靥,开心地道:『狗子他们去报信了,对不对?所以你赶来救我,是不是?』
可这话才刚出口,韩寒对面那人就一整个变了脸色,恶狠狠地吼了一声:「谁来救你!」跟着恼羞成怒地一脚踹上他的小腹,狠狠地把他给踹入湖里。
韩寒被踹飞好远,在冰冷的湖水中浮浮沉沉一阵挣扎后,才努力从湖中游了回来。这时金花已经又不知跑到哪里去,只剩寒风飕飕不停往他身上吹,还有不远处走过的小倌见他模样狼狈,掩嘴轻笑个两声慢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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