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错 作者:谢朝夕
Tags: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近水楼台
晏适容不敢动手,又开始晃腿,脑袋沉在薛措一边肩膀上,不依不饶地问他:“有没有?有没有?”
温热的呼吸打在薛措的耳畔,他僵了背脊。半晌,他向上托了托晏适容,“有的。”
晏适容声音有些喑哑,头也没抬起来,“是谁……”
薛措笑得温柔,声音也很温柔,“等我从战场回来再告诉你。”
他历练一年,从战场上回来时十七岁,薛家出了变故,转眼间众叛亲离,他是罪臣子,而晏适容是六王爷,两人相隔天堑,他便再也没有提起这茬。
马车颇有些摇晃,晏适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是一眨一眨的。薛措拨了帘子看向外头,不欲再瞧,忽听他道:“只是……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薛措顿了顿,有什么哽在喉间,就要说出了,却又沉了沉嗓子,只道:“没有这个人。”
晏适容却是不信,刚要开口,却被薛措拿话堵住,只听他问:“你最近在找什么人?”
“你查我?”晏适容一怔,继而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措。
薛措将头一偏,微微格挡着晏适容的视线。
都说红莲司情报网遍天下,莫说晏适容在找人,就算是晏适容在找一只鸟,薛措自问也有那个本事将它给捉了来。
“你在找谁?”薛措重复着问了一句。
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的小心翼翼。
晏适容嘴角勾着笑,不动声色将问题挡了下来:“不劳指挥使大人费心了。”
他在拒绝。
“他对你很重要?”
“……是吧。”
薛措顿了顿,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喜欢那人?”
“啊?”
“没什么……”薛措扶着头,觉得自己可能着凉烧坏脑子了。
晏适容突然凑过去,对薛措道:“你问了那么多,也该轮到我了吧。”
薛措抬头示意他问。
两人坐在马车的两边凳上,薛措拨帘倚着窗,晏适容弓身朝着前。后者又朝前凑近了一点,薛措这才正视起他来,直了身子,朝他看去。
四目相对,鼻尖相距不过半尺。
晏适容弯了眼睛,桃花流波,菱花艷艷,薛措喉间紧了紧,听晏适容道:“你特意来找我的吗?”
薛措垂眸:“明池太守案有些进展,我过来看看。”
晏适容轻哼了一声,往薛措胸前推了一把:“你不老实。”
薛措捏住晏适容的手腕,眯起眼睛,黑眸深沉:“你就老实么?”
“我嘛,自然是老实的。”晏适容凑得更前了,屁股也离了凳,屈着身子对薛措道:“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很高——”
话还没说完,马车一阵剧烈的摇晃,薛措睁大眼睛,迅速伸手拉住了晏适容,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捞:“当心!”
待平稳下来后,听前面马夫歉意道:“王爷恕罪,这里有些颠簸。”
晏适容被捞进薛措怀里,头撑在薛措肩头,哪里还管颠簸不颠簸,“没有关系。”
似耳语,似呢喃,薛措捏着晏适容脖子,将他放到自己身旁:“老实点。”
“我很老实了。”晏适容睁大眼睛眨了两下。
“闭眼,睡觉。”
晏适容依言闭上了眼睛,轻轻地靠在薛措身旁。他的身上还是有些湿,晏适容靠着他却很是安心,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天蒙蒙亮,马车停在了王爷府门口。
承贵看见薛措抱着怀中睡得香甜的晏适容下马车,刚想道谢,却听见薛措一声冷淡的“嘘”,承贵立刻噤声。
薛措将晏适容抱进房间,给他盖上被子便离开了屋子。
承贵在后面连连道:“多谢指挥使大人。”
“照顾好他,我走了。”
说罢提剑离开了王爷府。
府外莲爷们一身行装已经等候多时,薛措翻身上马。
身侧的莲爷低声问询了几句,薛措道:“不必再查了,他不喜欢。”
那莲爷有些意外是这个理由,只是抬头看了薛措一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复又很快地低下头领命。
缁衣红纹的队伍浩浩汤汤朝着江南明州出发。
☆、听我解释
晏适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昨夜京中大雨,洗得天儿湛蓝一片。
“爷,你醒啦。”承贵给他打了水洗漱,“今天文娘做了软香糕,您快去尝尝,保准儿又软又香。”
晏适容顺嘴问:“薛措呢?”
承贵道:“指挥使大人把您送回府就走了。”
晏适容疑惑:“他去哪儿了?”
承贵回道:“昨天指挥使大人本该是去明州办案的,但听说您下落不明,心里不放心,便去郊外寻您去了。把您一送回来便有莲爷们在府门口等着他,眼下大抵已是出京去了明州了吧。”
晏适容一怔,昨晚马车上他问薛措是不是特意来找他,薛措说明池太守案有进展,他不以为然,以为薛措是在骗他。
没想到是真有进展。
——只是薛措为了找他,延后了时间启程。
昨天薛措为了找他淋了一身雨,身上那样湿,还没来得及烘干便出发去江南办案了。回想到暗夜之中薛措深潭般的一双眸子,晏适容只觉胸腔跳得飞快。
承贵试探姓问道:“那今儿还去红莲司吗?”
晏适容摇头,“不去了。”
指挥使都不在,他上那去干嘛?
晚上李小侯爷来蹭饭了,见晏适容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问承贵:“他怎么了?”
承贵笑了笑,摇头退下。
李祝神秘兮兮道:“我听说薛措走了啊。”
听到薛措二字,晏适容猛地看向李祝。
李祝继续说道:“说是去了明州查案子,明州啊,那可远了,十万八千里呢!”
晏适容皱着眉头不说话。
李祝贼贼地笑了一声:“梅楼?安排?”
众人皆知红莲司指挥使爱杀鸡儆猴,小王爷就是他扫黄路上的鸡。李祝觉得眼下薛措正在江南,鞭长莫及,正是晏适容大展风流的最好机会,除了薛措,放眼整个红莲司莲爷,哪个敢为难圣上亲弟?
晏适容恨恨地瞥了他一眼:“你可拉倒吧你。有人给我献了只鹿鞭,你拿走吧,叫府上给你好生补补,当心别亏空了身子。”
李小侯爷骂了声“滚”,气冲冲地出了王爷府。
晏适容看着一轮明月叹了口气,心想自薛措走后,日子真是越来越无聊了。
从前日子也无聊,但好在隔三差五也能见上薛措一面——尽管见面的理由不大光彩罢了。
想他堂堂大魏六王爷,见心上人一面还得通过逛窑子被红莲司捉拿的方式来实现。
窝囊,着实窝囊得慌。
苦闷,着实苦闷得紧。
他问承贵:“有什么可以解闷的法子?”
承贵转了圈眼珠子,道:“怕是只有濯灵长公主那儿才能让爷找点儿乐子了?”
此言不虚,京中论玩乐谁最厉害,濯灵认第二没人敢腆着脸认第一。
自驸马自戕之后,她开始浪荡胡为,渐渐地便发觉浪荡胡为这个东西啊,是没有顶峰的。大鹏一日乘风起,她濯灵能浪九万里。
见到晏适容来了,她凤眼一挑,却是笑了:“小六来了啊。”
晏适容点头坐下,这才发现他阿姊身后三四个男宠,皆是清隽雅正的模样,不谄不媚,青衫落拓。见他来了,稍稍弓身行礼,完后便只是规规矩矩地站着了。
他忽地想到很久以前,濯灵嚷着说有意中人了,求父皇母后赐婚,那人便是卫国公程毅的大公子程修。不过是那日濯灵策马扬鞭城中,一时马儿失了控,不留神便踏倒了程修。程修见她在马背上连连惊呼,文质儿郎竟也忍着痛扯着缰绳为她降马。马儿平复下来,程修捡起她落在地上的白玉钗,道:“姑娘没事吧?”
他们成婚后,濯灵变得愈发小鸟依人,印过传国玉玺的手为夫婿做起了羹汤。宫宴上晏适容见过程修一面,那人一袭青衫不染尘埃,回望濯灵的一双眼也是脉脉含情。
哪知最后他们程家竟反了。兴许对他们来说,濯灵不过是一架登云梯而已。
“阿姊。”晏适容看了眼她身后的那帮子男宠,低低喊了一声。
濯灵乐了,给晏适容一一介绍道:“这个叫黎寅,这个叫杜穆,这是罗青,这是周章。你喜欢哪个,阿姊便把他送给你。”
“阿姊!”晏适容眉目带嗔,很不喜欢濯灵如今的这副样子。
濯灵也不逗他了,挥手对男宠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撤去,青衫缈朦。
见晏适容一声不吭,濯灵拍拍他:“怎么今日见你魂儿都没了?是谁将我们小六的魂儿勾走了?”
晏适容小声道:“没勾走。”
濯灵一下抓住精髓,会心一击:“真有此人?快与阿姊说道说道。”
晏适容想了想,犹犹豫豫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
濯灵忙问:“你喜欢上谁了?”
晏适容:“……”
濯灵顺着他道:“好好好,朋友,朋友,你继续说。”
晏适容道:“我那个朋友,他心上人是个面冷的,但偶尔又会对我很……对我朋友很好,我朋友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濯灵心中暗暗纳闷:“行事?是我想的那个行事吗?”
晏适容呷了口茶问:“你想的是哪个行事?”
“行房事啊。”
一口茶喷了出来,晏适容咳嗽不止,听濯灵道:“面冷的人一般心思都挺多,你……好吧你朋友便得耐心去发现,姑娘家,害羞些是应当的,你可不能心生怯意,霸王硬上弓才是正经。有的姑娘家家面冷心热欲擒故纵,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话,只要你胆大心细便可成事。”
原来濯灵是将那人当成女人了,她又道:“她不高兴的时候你便要顺着毛摸,说什么你照做便是。”
晏适容也只好将错就错:“关键我朋友,他不知道是否真是两厢情愿。”
濯灵恨铁不成钢地望了晏适容一脸,他们晏家祖传的好容颜,传到这一代,晏适容又长了张神仙般的面孔。此刻顶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同自己讲,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否也喜欢自己。
濯灵不由得重重一哼,不争气,太不争气了!
到底是自个儿的弟弟,濯灵还是给他出主意道:“这样,你有意去靠近她试一试,若她未将你推开,那便是两厢情愿了。”说着,她打量着晏适容精致的脸,还是忍不住道:“你朋友真是白长一张脸了,有这张脸在,什么女人不是手到擒来。”
晏适容脸红了,有些雀跃,可顷刻间又低沉下来了,小声说道:“他可不是女人。”
“男人也一样!”濯灵招招绢子,媚眼一横,斩钉截铁:“你近来无事,来阿姊府上,阿姊要好好给你启启蒙。”
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濯灵忽然皱起眉:“你说你喜欢哪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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