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争的江湖奋斗记事 作者: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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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千刀的老匹夫!”
“狗娘养的有本事冲爷爷来,拿小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打死他!”
“打死他!”
……
黄究撇了撇嘴,没把这群蛮愚百姓放在眼里。
抖了抖手,正要把手里的小崽子照先前那样给扔出去,不想这小崽子瞅准了机会呸的一声,又往他脸上吐了一团口水。
好巧不巧,正在他眉心,跟着就顺着低矮的鼻梁往下淌。
“呸!呸!”纪五郎眼见一击得手,仿佛找到了绝佳的武器,哪里还会浪费这大好机会,当下就憋足了一股劲儿,使劲往那张怎么看怎么丑恶的老脸上吐口水。
黄究气急败坏地抹了一把脸,怒极反笑:“小兔崽子,爷爷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说着拎着纪五郎脚下一点,身形飘飘荡荡就去了好几丈远,转眼将一干围上来的人甩得无影无踪。
要折磨一个人,方法有很多。
纪五郎不过一个六岁孩童,断条胳膊卸条腿随随便便就能让他死去活来。
但黄究不愿意这么巧轻易就放过纪五郎——笑话,他黄究活到如今,曾对着无数人卑躬屈膝,但那都是比他强比他能的人,纪五郎区区一个小屁娃娃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他黄爷爷脑袋顶上动土?
断胳膊断腿挥挥手就能完成了,哪里比得上自己亲手一点一点的折磨来得痛快?
但在此之前,还须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这些蛮愚百姓也就罢了,关键不能叫那些自诩正道侠士的苍蝇闻腥而至。
黄究拎着纪五郎连客栈也不回了,径往小镇外的重重山岭掠去。
至一处荒僻所在,黄究甩手将纪五郎扔下来。
纪五郎小小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滚,晕头晕脑地爬也爬不起来,只睁着眼茫然地看着狞笑着接近他的黄究。
黄究并不着急,直等到那小崽子的眼神渐渐清明,看向他的目光透出一丝恐惧,这才露出一个狰狞扭曲又带些兴奋的笑:“小崽子,现在才知道怕?晚了!爷爷要叫你知道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妙滋味!哈哈哈!”
“你、你要杀我?”纪五郎的上下牙齿磕磕碰碰,声音也发着抖,惊惧地看着逼近的黄究,双臂撑在身后试图离他远一些。
“哈哈哈!”黄究见他如此反应立时兴奋起来,气息都因此粗重起来,若是纪五郎还是那么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他反倒觉得无趣了。
只见他自脏兮兮的袖袋里取出一个高不过四五寸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从中倒出一粒药丸,跟着一伸手就揪住了纪五郎的脖领一把扯过来,捏着药丸朝纪五郎口中送去。
“乖孩子,乖乖把药吃了,爷爷就不杀你了。”
这万蚁噬心丹乃是他机缘巧合所得,本来有三粒,上回他亲自捉了个壮汉试药用去了一粒,如今只剩下两粒。
当初那壮汉服下药后不过盏茶工夫便开始毒发,双手将全身抓挠得鲜血淋漓,在地上打滚嘶嚎,直被折磨了数个时辰后才气绝身亡。
这小崽子不知道能挺多久,想想小崽子在地上打滚惨嚎的情景,黄究兴奋得眼睛都在发亮。
纪五郎再怎么缺心眼这时也知道害怕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泪像一条小溪一样往下淌,直在那乌黑的小脸蛋上冲出几道沟来。
“你你你……你屁/股下有、有东西……”纵然巨大的恐惧都要将他淹没了,纪五郎仍是哆嗦着嘴唇,抖抖索索说出这么一句话。
黄究活到现在也算是个人精了,怎么会看不透这小崽子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当下嘿嘿笑道:“小子,爷爷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饭还多,这点小花招就想骗倒爷爷?”
不过在这种情形下,这小崽子竟然没有哭号,反是绞尽脑汁想要拖延时间,这样的机变在这样的年纪可不多见,假以时日,必能出人头地。
纪五郎见往日里百试百灵的一招今日也不灵验了,登时傻了眼。
等黄究捏着他的下巴将药丸往他口中塞时,纪五郎终于祭出了最后的绝招——哭。
虽然被捏着下巴有点影响发挥,但纪家五郎哭声的嘹亮程度直逼胡小胖子,甚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道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纪五郎无疑是此中高手。
他扯开了嗓子干嚎,因为哭得太用力,连鼻涕都喷了出来,糊了黄究一手。
黄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震得耳内嗡嗡直响,手上的动作缓了这么一会儿,捏着药丸的手上已经被糊了一把鼻涕。
老脸上已经松弛的肌肉忍不住抖了抖。黄究趁着纪五郎张大嘴干嚎的时候将药丸扔了进去,跟着顺手就着纪五郎的破布褂将手上的鼻涕蹭干净了。
纪五郎的一嗓子还没有嚎出来,就叫那足有指肚大小的药丸堵了回去,噎得直翻白眼,半天也咽不下去,扭头就想吐出来,叫黄究眼疾手快抬住了下巴,两根枯瘦的手指在他喉咙底下一捋,那药丸咕嘟一下就滑了下去。
纪五郎缓了口气,眼睛一闭,哇的一声又开始了干嚎——
“爹啊,娘啊,老骗子要杀人啦——”
黄究蹲的离他远了点,就等着看小孩毒发后死去活来的惨状。
嚎了一会儿,小孩开始打嗝,声音也小了下来。
这回是真的在哭了。
“呜呜……娘,我想吃大鸡蛋呜呜……”
……
啧啧,这时候还想着大鸡蛋,黄究瞅着小崽子那一身破布褂啧啧有声,瞧这一身破破烂烂的就知道家里定然不是个宽裕的,想吃鸡蛋那得逢年过节吧?或者小崽子过生日了也能吃上一个。
黄究眯着眼瞧了一会儿小孩,估摸着这小崽子也有四五岁了,只不知道是哪个月生的,若是刚好赶上年月日都对——
“小崽子,你哪个月生的?”
纪五郎不理他,自顾自哭得打嗝,一边打嗝还一边咕哝着要吃大鸡蛋吃糖人吃糕等等。
黄究本待不问了,心里倏忽转过一个念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老子时来运转就该发达了呢?
他眼睛咕噜一转,把声音放到最温和哄那小孩:“你要是告诉爷爷你是什么时候生的爷爷就请你吃大鸡蛋。”
纪五郎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他就知道这么一哭大人都会受不住给他好吃的!
“三月廿五!”纪五郎脱口而出。他旁的什么都记不清楚,唯独这个能单独吃一个大鸡蛋的日子记得特别牢。
黄究掐指一算,摇了摇头,这日子可对不上,正暗叹自己果然没能撞上大运,忽的灵机一闪,多问了一句:“你今年几岁了?”
“六岁!”小孩打了个嗝,响亮地回答。
六岁,那就是……戊子年!
黄究猛地打了个激灵,急忙掐指算了一下,登时兴奋得手都打哆嗦了。
戊子年丙辰月庚子日!娘咧,老子今年果然要行大运了啊!
黄究看着小孩的眼光登时就不一样了。这他娘的哪里还是惹人讨厌叫人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的小崽子啊,这就他娘的是他的转运金佛啊!
……等等!他刚刚给他的转运金佛吃了什么?!
黄究脸色陡地大变,一个猛子就扑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快快快快吐出来!”
003、赔了夫人又折兵
又是抠喉咙又是灌水拍背,忙活了好一大通,小孩吐得满地都是,也不知道那一粒万蚁噬心丹有没有吐出来。
纪五郎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原本弄得乌黑的脸蛋此时被水冲干净了,显出来那么几分白嫩,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看着还挺顺眼。
黄究看着他那小脸惨白的模样还有点不放心,咬了咬牙,自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抠抠索索从里边倒出一粒丹药,想了想,又倒出一粒,老脸上的肉抖了抖,牙疼般嘶了一声。
将两粒丹药往纪五郎嘴里一塞,黄究心疼的肉都在哆嗦,一边快手快脚捏着小崽子的下巴灌了几口水一边安慰自己——
没事,这百灵丹虽然是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难得好物,但是只要将这小崽子带回去,凭着功劳至不济自己也能混上个长老,没准还不是虚的,到那时不愁底下人不给自己上供!
这么一想,刚刚那点肉疼登时消减下去不少。
黄究瞧着纪五郎,也不记恨他不久前还领着一群小屁娃娃来捣蛋的事了,这会就像瞧见从天而降的金元宝一样,目光充满了喜爱,瞧那模样都恨不能把他揣口袋里了。
等等!
黄究恍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脸色顿时又变了,一把拎过纪五郎的衣领,努力了一会儿,在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是慈和的微笑,尽量温和问道:“小娃娃,你是什么时辰生的?”
纪五郎眨了眨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要吃大鸡蛋。”
黄究脸上一僵。旋即他很快把脸上的笑容拉扯得更大了,只是声音听着有些不大自然:“你告诉爷爷,爷爷马上就带你去吃大鸡蛋。”
纪五郎小心翼翼望了他一眼,伸出两个乌黑的手指:“要两个!”
……
“两个就两个!只要你告诉爷爷,要多少爷爷都给你买!”黄究斩钉截铁。
纪五郎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呀。”
“……什么?”黄究一时没反应过来。
纪五郎声音小了点:“我不知道呀。”
他是真的不知道。
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娃娃来说,能记住自己是哪天生的就不错了,哪里还会管自己是什么时辰生的,反正没到娶媳妇的时候这种事又不需要他来操心。
就是能记住自己的生日那还是托了大鸡蛋的福呢。
黄究瞪着纪五郎,有一种把眼前的小崽子给生剖了把自己的百灵丹找回来的冲动。
到最后黄究还是决定把纪五郎给带回五行门去。
——怎么说这小崽子也是有三柱属阳了,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六个时辰属阳,他就不信这小崽子还就是阴时生的了!
至于为什么不去纪家村打听纪五郎具体的出生时辰——笑话,不去的话小崽子还有可能是阳时生的,万一问出来这小崽子是阴时生的那可就是铁板上钉钉子了的事了,那到时让他怎么办?
让他的两粒百灵丹打水漂、眼看到手的长老之位不翼而飞顺带还得受人嘲弄说他不会办事?
傻子才干这种事呢!
反正这小崽子也只记得自己的生日,他还就理直气壮地说小孩是四柱全阳的了!
纪家村。
纪家夫妻听闻自家孩子被一个凶恶的老道士带走了,登时就傻了,夫妻两个抱头大哭,却也没有办法。人海茫茫,他们不过是从没出过远门的穷苦百姓,连那老道士都没有见过,如何能有法子找到自己的孩子。
好在纪家如今不是以前一脉单传了,看着几个满地跑的小子丫头,纪家夫妻总算是找到了点慰藉。
再过了一段时日,有两个看装扮就知道是江湖人的青年路过此地,听闻此事诧异道:“魔门何时出了这等恶人?”
另一个道:“既有这等恶人,回去还得禀报师门,也好报与江湖同道知晓,一道缉拿此为恶之人。”
两人说着便就离去,再往后的事纪家村的人也不知道了,纪家五郎的事渐渐便没了声息,仿佛世间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
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邪道门派,五行门所在之处并非是穷山恶水,反而山清水秀,风景颇为秀丽。
沿着山溪往上走,不出两刻便能见到一处山谷,谷中绿树环绕,繁花似锦,鳞次栉比的建筑在其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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