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争的江湖奋斗记事 作者: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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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少年还是往城镇走去。
毕竟已经出了辜家庄,想来追他的人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去找人,到时他进了城,随便找户人家翻进去,不拘是在柴房里还是马厩里躲一晚上都好,总比在山林野地里冻死要强。
冬天日短,别看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实则也还不过是酉时,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
纪争趁着夜色进了城。此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闭户,除了花/街柳/巷还热闹得很,其余的地方都冷冷清清的。
少年沿着街走了半晌,一边拿眼睛细细打量,只见家家户户的围墙都垒得高,都不太好翻进去。
正走着,忽见前方一个巨大的黑影,近前一看原来是街边一株老树,正临着院墙。
纪争心中一喜,连忙奔过去,噌噌两下就爬上了树,隔着重重枝叶还见有微光透过来。少年拨开眼前的枝叶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马厩,边上挂了个灯笼,约摸是方便人半夜起来添草料的。
里面拴着两三匹马,看这模样这马厩大约是哪家客栈的,寻常人家养不起,也不会舍得花银子多买马匹。
纪争四下望了望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灵巧地通过老树的枝干爬到围墙上,也没往下瞧,跟着就往下一跳。
一声轻响,少年轻巧落地,但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只听脑后一声轻响,一股劲风扑了过来。
纪争如今不比以往,血噬经真气已然增长许多,若不是没有后续的心法口诀,只怕修到第四层也并非什么难事。
再则他刚从辜家庄里逃出来,警觉非常,惊觉不对立时偏了偏头,恰好避过一柄闪着寒芒的短剑。
少年下意识撤步,左手一抬便要拿住那人手腕,紧跟着身体往后撞进一个人怀里,手肘一曲重重向着那人腰眼击去。
那人身形立时滴溜一转,不仅让纪争一击落空,手上短剑更是顺势向着他的脖子割来。
那人来势汹汹,显然是必要取纪争性命的。
情急之下,纪争也来不及想那许多,早已练的滚瓜烂熟的缠花拳法顺心顺意就使了出来,但见他的身形忽的柔软了起来,整个人软若无骨般顺着那人的招式缠了上去——正是当日季云提过的缠、黏二字诀中的黏字诀。
只是正宗的缠花拳法应当是柔中带刚、黏中藏劲,只待敌手被缠黏得失了对力道的掌控便陡下杀手,制敌死地,纪争却因为无有心法口诀尽数为自己参悟,是以徒有其形。
只他练了这许久,好歹琢磨出来一点发力的窍门,是以倒也存了几分威力,总算在对敌之时也有了点傍身之技。
偷袭的那人眼见纪争将缠花拳法使了出来,不知怎么手一抖,那柄短剑竟然就这么跌在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轻响。
那人却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顾不得捡起自己的武器,脚下急退,想要摆脱纪争的纠缠。
但少年此时占得上风又怎么会轻易让他逃脱,一鼓作气缠了上去。
那人动作间更显慌乱,连纪争都看出来不对劲了,趁着那人手忙脚乱时飞身扑了上去,直把那人压在地上嗷嗷叫。
少年打架早就是老手了,当下也不管身下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也不管他怎么哀叫,只顾将拳头雨点般的砸下来,直将那人揍得晕头晕脑连哀嚎都发不出来才住了手,拎着那人衣领拖到有光亮的地方一看。
好嘛,这人的脸是彻底看不出来原先长什么样了,满头满脸都肿了一圈,看着比辜名从前还要惨。
纪争解气地踢了一脚,叫你敢偷袭爷爷,揍不死你!
不过这人看着身形挺瘦小,比纪争高不了多少,庄里似乎没有这么个人,单看他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辜家庄里的人,这就有些奇怪了。
除了辜家庄还会有谁想对他下杀手?
“……不,我不回去!”
正琢磨着,忽听躺地上那小子惊恐地喊了起来,手脚还在胡乱踢打,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纪争一见急了,扑上去将他的嘴给堵上。
你娘,要是让人听见了动静老子今晚就没处呆了!
“呜呜呜……”
那人拼命挣扎着,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出十分的惊恐来,胡乱舞动的手啪的一下打在了纪争的脑袋上,跟着又是好几下,打得纪争脑袋都嗡嗡响。
少年一下就火了,干脆照着那肿成猪头的脑袋再来了一下重的。
那人翻了个白眼很干脆的就晕了过去,手脚也跟着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纪争朝着他狠狠啐了一口,摸了摸被打得生疼的脑袋,又不解气地踢了一脚。
现下也不用想这人为什么要偷袭他了。
约摸此人也是和他一样,悄悄躲进来的,而后闻得树上有人,便躲在墙根下,待纪争一落地便突然暴起突袭。
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右手,动了动肩膀,纪争也不管那人,自去草料堆里寻了个避风的地方窝着。
闭上眼睛,听着北风呼呼的刮过,纪争正准备安然入睡,却又转头看了一眼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正晕迷不醒的人。
看了半晌,他呼出一口气,一骨碌爬起来,将那人像拖死狗一样拖到草料堆里,而后自己才在里边躺下。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被冻死,刚好也可以放在外边给他挡风,少年此举真可谓一举两得。
纪争合眼前侧头看了那人一眼,见他正歪着脖子,脸上一片青肿,嗤了一声,暗道:“叫你偷袭,没把你揍死已经是对得起你了。”
正要收回目光,不意却借着昏暗的光线瞧见那人露出来的一截脖颈,那处肤色浑然不似脸上那般可怖,反倒像是新雪一般,白生生的,在昏暗的光线中都显出微光来,显见是细皮嫩肉娇养出来的。
啧,看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身皮肉养的这样好。
纪争嘀咕了一句,往里边缩了缩,旋即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029、老子打到你教!
正睡得香甜,纪争突然惊醒了过来。
一阵脚步声踢踢踏踏正往这边行来,边上的马打了个响鼻。
大约是小二半夜起来添草料了。
被纪争揍得晕迷不醒的那人此时正睡得香甜,脑袋都搁在纪争的肩膀上了,身子紧紧挨着纪争,缩成了一团。
纪争偏头看了看还在打着小呼噜的人,有些无奈。这里也没处可以藏身,也没有什么遮挡的,只能干等着被人抓了。
那小二缩着脖子踢踢踏踏走过来,因为瞌睡还没醒眼睛都是半眯瞪着的,快手快脚拿了草料添进料槽中,跟着就笼着手缩着脖子回去钻被窝了。大约是光线太昏暗,纪争两人又藏在背光的那面,竟然没被发现。
纪争听得那脚步声远了,不觉呼出一口气,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翌日天刚朦朦亮,纪争就警觉地睁开眼,一骨碌爬起身来,又对着还缩着身子蜷在草料堆里的人踢了一脚:“喂,醒醒!”
那人咕哝了一句,把脸埋了起来,大约是觉出脸孔挨着的并不是素日习惯了的温软绸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微带迷茫。
他眨了眨眼,缓缓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纪争,而后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眼神瞬时便变得惊恐万分,惊得一下就跳了起来,跟着身形一闪,就欲从纪争身边蹿过逃走。
纪争看得真切,手疾眼快反手一抓,只来得及揪住一点衣领,还没等他往回拉,不想那人急于逃走,用的力气更大,只听嘶啦一声,那衣服从后脖领到后腰登时撕出一条口子。
那人因这一阻身形停了一下,脚下却还在往前冲,待纪争松了手便猛力往前一扑,一时收势不及往前滚成了一个葫芦,然后一头撞在那造的特别厚实的料槽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看得纪争眼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那人一下给撞得晕头晕脑,捂着脑袋直哼哼,好半天爬不起来。
纪争看得好笑,走上前去轻轻踢了他一脚,正要说话,忽见那人眼中厉芒一闪,心中暗道不好,脚下只来得及退出一步,只见那人五指屈曲成爪向他抓来。
这人什么毛病?!
一句话不说就开打真当爷爷好欺负不成!
纪争登时就怒了,嘿了一声,昨日特意带在身上的短剑从袖中滑落手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那一双爪子削了下去。
娘的敢偷袭老子就把你这双手脚都给削了!
谁想那人只是虚晃一招,还不等纪争的短剑劈下来,猛地将身子一缩,陡然从地上弹了起来,跟着就贴着地蹿了出去。
纪争一时反应不及就叫他从身边溜走了,登时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就冒了出来,他纪家五郎打会走路起打架就没输过!
只见他转身猛地一个虎扑,抱住了那人来不及收回的一只脚。
那人不料纪争的反应这样快,彼时正要腾身跃起,好爬上院墙逃走,不想却被纪争抱住了一只脚,登时身下一沉,幸而手疾眼快攀住了墙头,才不致摔下去。
但脚上缀了个沉甸甸的人他便没有法子翻出去了,一时吊在墙头僵持住了。
纪争抱着他的脚使劲往下拽,口中嘿嘿冷笑:“小子,敢偷袭你纪爷爷,老子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眼见要被纪争拽下去登时就急了:“你、你放手!”一边说一边踢腾着脚想把纪争踢开。
这声音却是像少女一样,柔柔的,还带着哭音,听得纪争忍不住打了个抖,也不顾那人还在踢腾,抬头看着那张分辨不出本来面目的脸,愣愣道:“你是女的?”
这人……看上去不像啊!
纪争难得纠结了。
他从小就能把大他许多的大孩子打得嗷嗷叫,可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他从来都没打过女孩子呀!这要真是个女孩子给他打成这副模样,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有点发虚。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怒了,一脚朝着纪争的脸狠狠踩下,怒喝道:“你才是女的!”
纪争脸上挨了一下反而心里踏实了,不是女的就好。跟着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斜了一眼那小子,手下猛的一用劲。
那人不防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手上一滑,惊叫一声,掉了下来。
纪争看得真切,说时迟那时快,趁着那人还未完全跌倒下去,猛地腾身而起,一脚踏在那人肩头,跟着脚下一蹬,半个身子就露出墙头。
他双手在墙头上一撑,灵巧地翻了上去,站在墙头居高临下望着揉着肩头爬起来的那人,嘿嘿笑道:“小子,你不是想逃走么,老子就守在这里,看你怎么逃!”
那人瞪着纪争,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了。
就在这时,这马厩挨着后院的那道门响了,约摸是客栈的人起来了。
听到声音的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纪争倒也罢了,那人眼中顿时显出惊慌之色来,当下想也不想,脚下一蹬,腾身跃上墙头,正要分辨方向,却见那头纪争已经跳了下去,站在对面墙脚对他招手:“这边!”
那人愣了一下,稍一犹豫,跳了下去,跟了上去。
昨晚他也是叫那一阵急骤如奔雷的马蹄声给吓住了,要不然他应该早就能发现,这个少年并不是来捉他回去的,反倒像是像他一样藏进马厩里的人。
难道昨晚那群人兴师动众寻找的人是他?
跟在纪争身后奔行的人默默想着。若是如此,这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一两岁的少年必定是要找藏身之处的,正好自己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莫不如跟着他走,反而还安全些。
两人一路躲躲藏藏,趁着天色还早没有人悄悄溜出了城。
纪争生恐叫辜家庄的人发现,一路不敢走大路,只拣着荒僻的小路走。那少年则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往哪里去,只能跟着纪争,不一时两人便沿着羊肠小道进了山林。
此地位于南方,虽然如今也很冷,但并没有下雪,只是在树梢枝头挂了一串串的冰晶。地面上只有少数地方结了冰,只要小心些便不虞摔倒。
行了半日,眼见已经深入了山林,再看不见城镇的影子了,纪争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望了那少年一眼,问:“喂,你是什么人,打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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