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争的江湖奋斗记事 作者: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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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瑜方愣了一下,虽然为师叔允准小争拜入师门高兴,但也没想到师叔竟然会令他返回师门,不叫他参与诛魔之事,心中一急,忙道:“师叔,诚如您所说,诛除血魔乃是武林同道的本分,弟子身为试剑堂门人,怎能值此艰险时刻置身事外?再说弟子如今经过历练,于剑道一途领悟更深,剑术亦精进不少,此去诛魔,绝不会堕了师门颜面,且请师叔允准弟子随行,也好为诛除血魔尽一份心力。”
“愚蠢!”俞向白沉了脸色,厉声斥道:“你有几斤几两,就敢说自己领悟剑道剑术精进?!还说什么不会堕了师门颜面,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那血魔横行于世,此行参与诛魔的哪个不是当世数得着的高手,便是不世出的隐士高人也闻风而动,饶是如此,为了能够顺利诛除血魔,仍然不得不小心计议谋划。你的剑法在小辈中还算出挑,但是放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只怕人家动一动小指头就能让你死去活来,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妄言领悟剑道?我看你真是未经过挫折磋磨,致使如今自高自大,连自己的份量都掂量不清楚,简直愚不可及!”
俞向白一番疾言厉色,斥得贺瑜方头也不敢抬,垂首讷讷。
见他如此,俞向白脸上神色稍稍放缓,道:“既已知错,回去就该好生磨练剑法,莫要取得一点小成就就沾沾自喜,固步自封,须知武道一途,博大精深,我辈便是穷尽一生心里也未见得就能窥破武道奥义,切记不骄不躁,此方是我辈修习武道应该抱持的心念。”
俞向白性格端肃,为人严厉,却少言寡语,今日罕见的说了这许多话,叫贺瑜方都觉得有些奇怪,但因为这是长辈的谆谆教导,是以虽觉得奇怪也压在心底,只用心将师叔的教导记在心里。
俞向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沉重:“你……回去好生用功,薪火传续总要落在你们小辈头上,莫要辜负师门长辈的厚望。”稍稍一顿,“去吧,早些回去,也省的你师父担心。”
“师叔,师父他……”贺瑜方刚想向俞向白打听一下师父秦鹤的下落,不想不远处竟传来呼喝声,其中隐隐夹杂着他所熟悉的声音,心头猛然一紧,是小争的声音!
出事了!
贺瑜方顾不得那许多,匆匆向俞向白告了个罪,一闪身出了街角,一抬眼就见不远处纪争被一个身高体长的男人制住了,当下想都没想,脚掌在地上一跺,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地扑了过去。
“哦,你的帮手来了。”形容秀美的少年公子抬眼一瞥,唇角勾起一丝笑。
被他单手制住的傅容一张白皙通透的脸涨得通红,胸口不住起伏:“傅越!你、你放开我!”
傅越微微转头,那张与傅容极其肖似的脸容与傅容挨在一起,看上去颇有几分奇异。她抬手抚着傅容的脸颊,微微笑着,唇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出来这么段时间,胆子倒大了不少。”竟然都敢直呼她的名字了,可见真是长进不少。
大约是久在傅越的淫/威之下,明明她也没有说什么,傅容却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那点可怜的气势为之一挫,稍稍一顿,却还是梗着脖子对她怒目而视。
见他如此反应,傅越颇有些惊讶。这还是她那个只会唯唯应声、她说东从来不敢往东的弟弟么?
有趣。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让她的弟弟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如此变化,若不是这副眉眼间还有着自己所熟悉的神色,她几乎要以为这是另外一个人顶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招摇撞骗了。
另一边,贺瑜方已经跟那个制住纪争的男子交上了手。
长剑铿然出鞘,剑身一抖,挽起数朵剑花朝着男子周身要害笼罩而去,紧跟着展开剑法,登时剑光缭绕,好不绚烂。
那人一见他的剑法路数,轻咦了一声,认出此是试剑堂绝学,挟着纪争轻飘飘往后退了一步,轻喝一声:“且慢动手!”
若放在平时,管他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只要惹上了他,管教对方讨不了好去。但此时却不比以往,乃是诛魔大会的前夕,正是各门各派汇聚此地共商诛除血魔之际,以他的武功,虽然不惧与人起纷争,但为了大事计,还是忍让一番罢了。
退一步说,这年轻人身负试剑堂绝学,且一出手便是不凡,显见得并非是普通弟子,说不得是试剑堂精心栽培的小辈,若是错手将他打伤了,少不得要被试剑堂追究,平白为岛上竖立一个大敌,可谓不智。
况且阴阳岛孤悬海外,此行乃是少岛主亲率门人赴会,人手单薄了些,且这诛魔大会乃是试剑堂广发英雄帖组织的,正是此地东道,倘若与试剑堂为敌,己方定然讨不了好。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男子脑中念头急转,已然将利害得失想了个通透,因此并不愿和贺瑜方交手,只是挟着纪争闪避着贺瑜方的剑光,口中道:“这位小兄弟且慢动手,在下乃是阴阳岛门人,此行乃是赴这诛魔大会而来,倘有什么误会,且容在下解释清楚,否则伤了和气怕是不好。”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贺瑜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见说身形便停了下来,长剑斜指地面,冷声道:“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稍后再说,阁下还是先将在下义弟放了再说其他罢!”
070、为何不能相恋?
男子听得贺瑜方如此说稍稍一愣,看了一眼挟在腋下的少年一眼,朗笑一声:“倒不知这位少侠乃是令弟,失礼之处,还望少怪。”说着手下一松,拂过纪争身上穴道,真个将他放了。
纪争甫得自由,却不往贺瑜方那边去,反手一掌拍向那男子。不想那男子乃是老谋机变之辈,纪争虽然攻击得突然,却见他轻轻一闪身便避了开去,脸上却也不见恼,口中笑道:“这位小兄弟可瞧见了,非是在下要同令弟过不去,而是令弟对在下纠缠不休——”
“小争,回来!”贺瑜方不待他说完,喝了一声。
“大哥!”纪争叫了一声,不甘不愿地停下身形,扭脸看向贺瑜方,满脸激愤:“他们要将傅小娘带走,不是什么好人!”
“啧啧,这可真是奇了。”傅越揽着傅容的肩膀上前来,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容亲密的挨在一起,看着让人有点眼晕。她冷笑一声,眼神轻飘飘的掠过纪争:“我是阿容的嫡亲姐姐,阿容离家这许久,我这做姐姐的想要把他带回家莫非还做错了不成,反倒轮到你这外人来指摘?”
纪争一时语塞,转念一想,梗着脖子道:“他、他又不想回去,你们怎么能够罔顾他的意愿,这跟强盗又有何分别!”
“小争!”
贺瑜方喝了一声,想要制止他说不恰当的话,另一边傅越闻言已经冷笑起来:“这位朋友说的话真是可笑,孩子不听话,做长辈的难道还不能管教了?我家弟弟,我这做姐姐的不能管教,偏要你这外人在这多嘴饶舌,打量我阴阳岛的人好欺负是么?!”
她眯了眯眼,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紧紧盯着纪争,形状姣好的薄唇勾出一丝冷笑:“我记得你,你不就是那个被我家阿容骗得修习阴阳倒逆经的蠢货么,不想你这蠢物倒是命大,竟然捡回了一条性命。”
她说着带上了几分惊奇的神色,上下打量了纪争一回:“你这蠢物倒有几分雅量,阿容害得你性命不保,如今你竟还站出来替他说话,莫不是——”她拉长了语调,面上显出几分暧/昧之色来,轻飘飘道,“莫不是你见我家阿容长得好,暗生倾慕之意,意欲同他两相欢/好?”
纪争虽然年少不解人/事,但也明白“倾慕”“欢/好”究竟代表了何种意义,一时不料傅越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张口结舌,瞪着一脸意味深长的傅越,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傅越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睨着纪争,“果真是胡说么?我家阿容花容月貌,姿仪出众,莫说是女子,便是男儿也少有不动心的,你敢说不是因为阿容的容貌才格外对他宽容,乃至于连他害你性命的事也就此按下不提,反倒在他遇险之际挺身相护?”
这话一出,纪争瞠目结舌,手指着傅越,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
贺瑜方见状,正要开口帮腔,却见纪争涨红着脸,吭吭哧哧憋出来这么一句话:“男、男子怎能相恋,你、你不要血口喷人!”心中不由一动,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又咽回肚里,只将一双闪着莫名光芒的眼睛不住的在纪争身上来回打量。
诚然贺瑜方心中已经决定,要将自己对纪争的满腹心思深深藏起来,但在他内心深处,其实对于纪争明白并回应他的心思抱有深深的渴望,只是却被他强行用理智压了下去。
纪争年纪尚幼,所见所识还有限的很,也没有长辈教导于他,长到如今也只是对男/女情/事有一个懵懂的印象,即便真对向来视作大哥的贺瑜方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也并不能够明白以及区分心中那份与众不同,只怕他就算察觉了都会以为这只是出于对处处照顾他的大哥的仰慕以及亲近,分毫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从那日在石缝中纪争的举动来看,贺瑜方觉得,其实纪争对他也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只是对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份不一样。
贺瑜方心中明白,纪争于情/事上懵懵懂懂,指望他察觉自己的感情并不容易。贺瑜方一边暗自庆幸着这一点,一边却又因为这一点而在心中暗生惆怅失落。
庆幸的是纪争并不知道自己对他已然不是单纯的兄长爱护照顾幼弟的情义,这样他就能够在对方还未察觉的情况下及时挥剑将自己不该有的心思一剑斩去,避免将对方拉扯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失落惆怅自然是因为自己的满腹心思得不到回应,一边又要为了斩断这不该有的情思而烦恼苦闷,整日患得患失,纠结郁闷。
自察觉自己的心思以来,贺瑜方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中。理智上,他明白自己应该及时挥剑斩情丝,以避免事情失去控制乃至于无法挽回;感情上,他却又在心底暗暗期盼着纪争能够明白乃至能够对他有所回应。
他一边用强大的理智压制住自己心底那一份蠢蠢欲动,严厉地告诫自己不能越雷池一步,一边又暗存侥幸——若是师父知道了自己的这份心思不会阻拦呢?若是自己能够有办法让长辈们认可这一份与众不同的感情呢?
贺瑜方并不是冲动且不考虑后果的人,相反,他表面上爽朗,实际上思虑颇多,是以并不会因为这一丝侥幸的心理就贸然将自己的心思像纪争剖白,但不可避免的,因为心中存了这一丝侥幸,他心底深处也存了一分期盼与渴望。
因为这一分期盼与渴望,他并没有及时制止傅越的讥刺,只是紧紧盯着纪争,不放过对方的丝毫微小的动作与神情。
我并没有告诉他任何事,都是那个自称是傅容姐姐的小白脸太过厉害,分明是仗义相助也被她说成了**不明。贺瑜方心底默默想着,察觉到心跳在听到纪争的话时不争气地快了几分。
男子为何不能相恋?
生而为人,便是有违天道伦常,又有谁能够真正控制自己的心思情感。欣赏这个人,亲近这个人,倾慕这个人,种种情感俱是发自本心,本心如此,让我如何能够阻止这样的情感产生。
说吧说吧,让他也知道,男子也能相恋。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不违反律令,也不危害人群百姓,便是倾慕男子又如何?
贺瑜方不着痕迹瞥了傅越一眼,嘴唇微抿,视线重又转回纪争身上。
少年犹显瘦弱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脸色涨得通红,连带耳根都红得要滴下血来似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脚步微微后撤,看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忍不住暴起揍人了。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也或者是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贺瑜方总觉得少年虽然表现出来一副愤怒的模样,但那眼神却有些发飘,时不时往他这边溜一下,看着似乎有些心虚。
不错,就是心虚。贺瑜方瞧着纪争,微微眯了眯眼睛,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唇角不由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细小弧度。
纪争的心思简单直白,从来不懂的加以掩饰,也向来不是个能忍住自己脾性的人,放在平时,若听到有人诋毁于他,他的第一反应一定会是暴起揍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心虚气不足的试着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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