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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风月 作者: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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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豪门世家 恩怨情仇

  赫老爷将他带回家的时候,几乎一句汉语都不会说。赫老爷给他起了名字,教他说汉语。从此他不再是田里无忧无虑嬉闹的高丽农家孩子,他有了一个汉人名字——章曜沄。
  在赫家,第一个拿水给他喝的是雪渘。三岁大的孩子,已经很温柔懂事。赫曜清小他一个月,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那时候赫曜雯还活着同赫曜霆一样常年病怏怏地躺在床上。
  赫老爷收他为徒,教了他许多东西,读书习字,琴棋书画,开车和开枪杀人。文化是夫子教的,武艺和杀人技能是赫老爷亲传的。章曜沄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去洋人开的教会学校里继续学习,各项成绩优异,尤其擅长数学。他好学,赫老爷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将他送出海外留洋,二十岁带着文凭回到赫家,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赫曜清,从此以后与赫曜清、赫曜霆一起开始帮着料理赫老爷的生意。
  那时候赫曜霆与雪渘十六岁。雪渘当真可爱,温柔灵动得像一泓清澈的秋水。赫曜霆沉默寡言,素来一语不发,冷冷地盯着他和雪渘看。偶尔咳嗽两声,说两句话,却像刀子一样又冷又锋利。这小子,容貌长得和雪渘一模一样,个性却南辕北辙,从小就不讨人喜欢,但章曜沄轻易也不愿意去惹他。
  从小到大赫曜霆总是顶着一张和雪渘一模一样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做出些让他不舒服的事情来。
  比如他与雪渘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结果在赫曜霆与雪渘生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盘兔肉,雪渘哭着跑出去,章曜沄也很不悦,赫曜霆冷笑着一抬手将盘子打翻在地。
  再比如,他送雪渘的礼物,都会莫名其妙地丢失,然后划上两刀,再送回来。
  他和雪渘一起养的小鸭子,毛绒绒的很可爱,没过几天,鸭子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餐桌上。
  小时候是那个样子,长大之后更加变本加厉。生意上时常找章曜沄的错处,百般刁难,好几次陷害,险些让赫老爷动了家法。若非章曜沄心思缜密,加之赫雪渘的巧妙求情,恐怕被这阴险无情的师弟送入地狱,都有可能。
  总之,有雪渘的地方就总会有那个鬼火一样的师弟,忽然冒出来,做出些让人竖汗毛的事情。
  后来章曜沄已然习惯了,对于抢走自己姐姐的人,做弟弟的多少有些醋意也是应该的。若是做得过火,章曜沄也不是善茬,早晚会教训回来,两个人就此针锋相对起来。
  赫家开洋行,百货商店,饭馆,医馆,甚至包括戏院,赌场,舞厅,但是真正由自家人来经营的生意是鸦片,赫曜霆当时着手打理的是赫家在关东所有的大烟馆,而他则负责公司的货物提运。
  章曜沄当然知道烟土是害人的玩意,但是师命难违,他没有办法。他离不了赫家,离了就得没命。
  俄租界的鸦片生意出了些岔子,这事挺蹊跷,章曜沄刚开始着手调查本来毫无头绪,后经公司的一个小账房从旁协助,一查之下,揪出了捣鬼的经理。章曜沄几经盘查之下,竟然发现那经理做过摄影师和记者,行为很可疑。
  那经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从看守眼皮子下逃了。章曜沄立刻去追,逮住他时两方一交手,惊奇地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练家子。章曜沄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制伏带回去。
  帮他一起去逮人的还有那个小账房先生,说他是小账房先生,那是因为此人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账记得条理清晰,丝毫不错。后来与那经理动起手来,拳脚功夫也不错。
  章曜沄一时间也不好将那经理杀掉了事,更不好送去巡捕房。但他不愿马上惊动赫老爷,所以将此人暂时先关进了公司,等到细细盘查之后再做定夺。
  结果没过几天,也不知何故,公司仓库忽然失火,损失惨重,囤积的鸦片几乎无一幸免。章曜沄直觉地感到此事与那经理颇有关联,关押的仓房离着也不算远,便匆匆赶过去。
  待他赶到之时,那个仓房屋顶冒了烟,显然是被人纵火所致。却意外地发现小账房竟然在那里,他背着打晕的经理,在熊熊火光中向章曜沄莞尔一笑:“章先生,鸦片祸国殃民,我帮你积点阴德。”带着那经理顺着窗户一跃而下。
  章曜沄端着□□追出来,却没开枪,没忍心,因为他总觉得年纪轻轻的一个大好少年,横死在此未免可惜了。虽然毫无道理,但他直觉地认为那少年身上有正气,所以放他逃了,也许在章曜沄的骨头里,还有些正道良知存在的。
  可是放走了这两个人,章曜沄的麻烦就大了,师父虽然不至因这事取了他的命,但重罚却免不了。一套家法用下来,不死也剩半条命。再者说,伤天害理的鸦片生意他确实不想再帮着跑,总有些助纣为虐的感觉。横竖都是死,索性一咬牙,连夜离开赫家。
  躲开打手的追杀,一身伤痕的章曜沄躲进哈尔滨一间东正教小教堂,意外地遇上皎皎明月一般的女子——赫雪渘。章曜沄忽然醒悟过来,大小姐每个礼拜日都会到这里来做礼拜,而护送她来此却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能在此处相遇,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大师哥,我觉得一定会在这里遇到你。”赫雪渘手忙脚乱地帮他包扎伤口,眼泪轻轻地划落下来。
  忽然抬起头,目光如水:“大师哥,你带我一起走吧,咱俩死在一块。”四目相对的时候,章曜沄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了几秒,只觉得在这片目光里即便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后来赫曜霆追了进来,见赫雪渘坚持要护着章曜沄,随他一起离开。咬牙切齿地扔下伤药,拂袖而去,顺便替他打发了几个打手。那时候,章曜沄却是感激他的,心想,赫曜霆虽然很讨厌他,但到底还是心疼姐姐的,所以留了他一条命。
  赫雪渘是他这辛苦挣扎磨难重重的生命中唯一的美好希望,章曜沄得妻如此,可以死而无憾了。
  赫雪渘油尽灯枯之时,握着他的手道:“大师哥,我要走了,除了你和孩子之外,最不放心的就是曜霆。你答应我,替我照顾他,别让他走入了歧途,好不好”
  章曜沄悲痛不已,应着:“好,我答应你。”
  赫雪渘即将闭眼的时候,断断续续说道:“大师哥,我想回家,好想回去看看爸爸,还有........”话未说完便咽气了。
  小雪生下来带有痨病,身体很弱,三天两头就要跑医院。章曜沄一个大男人带着他,几经挣扎才将孩子养活下来。等小雪长大些,章曜沄得知赫老爷离世的消息,便动身回满洲奔丧,一尝亡妻生前夙愿。
作者有话要说:  
 
  ☆、流云念雪
 
  “三爷,沈医生过来给小少爷瞧病了。”人未到,小钢炮一样洪亮的声音先传了进来。来人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瘦削,一头毛躁短发,双目明亮,脸上挂着孩子般纯粹的笑容,仿佛阳光下盛开的向日葵。
  赫曜霆横了眼那个“大嗓门”,食指置于唇上“嘘”了一声,轻声道:“小七,小声点,当心吓到小雪。”
  这少年叫凤栖,是赫曜霆取的名字,这名字文邹邹的挺拗口,栖与七谐音,后来叫开了,大家也跟着这么叫,倒是没有几个人记得他的本名了。
  他现在虽接手不少生意,但在赫曜霆面前依旧是伺候的下人,毕恭毕敬的态度永远都不会变。
  赫曜霆低笑一声道:“沈叶到了,让他进来吧。”
  凤栖出去,片刻迎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伶伶俐俐地帮着对方提过药箱,又顺手接过外套。那青年长方脸,单眼皮,肤色白净,不算出挑的面孔,却生着两条弧线完美的长眉,根根顺滑毫无杂乱。西装打扮,带着副雪白的手套,也没什么出奇,但浑身却无端端地透出股神经质和略微微的倨傲来。
  沈叶目不斜视地走进来,径直向赫曜霆问道:“赫先生,你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赫曜霆也不在意,温和地笑笑:“不是我,是我外甥。今天早上,忽然发起烧来。”
  沈叶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用沾了酒精的棉球开始给小雪消毒。
  章曜沄紧张地看着沈叶问道:“医生,孩子没什么事吧。”
  “水土不服,又受了点寒,没什么事。打一针就好了。”接着从药箱里取出针管,插上针头,眼睛也不眨一下便推针注射进去。小雪打小体弱多病,练就得打针吃药都麻木了,也不哭闹,只是微微皱了皱烧得发红的小脸。
  沈叶收了针,简单整理了下医药箱。又按中医的法子给小雪搭了搭脉,挑眉看看赫曜霆道:“这孩子真是你外甥?”
  赫曜霆笑道:“我骗你做什么。”
  “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姐妹呢。”沈叶咕哝了一句,回身看着章曜沄问道:“这位先生,你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章曜沄见他问得很不客气,不禁暗皱下眉,耐着性子答道:“鄙姓章,是孩子的爸爸。”赫曜霆冷刀一样的目光迅速横扫了章曜沄一眼。
  沈叶毫不客气地指责道:“章先生,你是怎么做父亲的,孩子这么小竟染上了肺病。”
  章曜沄神色一黯:“是我疏忽了。”
  沈叶一脸严肃厉声道:“当然是你的疏忽,等孩子退烧之后,送去正规医院好好查一查。现在的人也不知怎么当父母的,对孩子太不负责任,这孩子往后受的罪可是不少。”利落地穿上外套,便要走了。
  章曜沄被他这几句刺得心里直发堵,但又不好反驳,儿子身子差,总是自己没照顾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是惭愧又是尴尬。
  赫曜霆道:“沈医生,先别急着走。好不容易请你跑一趟,不如也帮我看看病。”
  沈叶横他一眼:“顶数你娇贵,又不听话,给你看也是白看,尽瞎耽误工夫,我可是很忙的。”他虽言语不善,但还是伸出两指给赫曜霆搭了搭脉。
  赫曜霆温和一笑:“我知道你忙,老规矩,诊金双倍。”
  沈叶挑挑眉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么,死爱钱的。”
  赫曜霆好脾气地打了个哈哈:“鄙人也希望可以像沈医生一样是做个斯文大夫,悬壶济世。谁愿意染得一身铜臭的。哎......生活所迫,一大家子要养活呢,我也很是无奈呀。”
  沈叶冷笑一声:“你少装可怜,我还不知道你,满嘴假话,一脸虚伪。”忽然推掉赫曜霆平放的胳膊道,“还是老样子,没添什么新毛病,按时吃药,每天早点睡觉。你若是再熬夜,当心活不过三十岁。”
  沈叶颇通中医医理,又在西洋深造学过数年西医,年纪轻轻名满杏林。他对自己的医术很自负,说话的时候也自带着几分傲慢。
  赫曜霆笑道:“遵命,医生大人。”
  沈叶冷哼一声:“你若能当真遵守医嘱才见鬼。”一脸傲然,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赫曜霆微笑着对凤栖道,“小七,送沈大夫出去,顺便把医药费付了。”
  “是,三爷。”凤栖嘹亮的大嗓门脆生生地应了一句,小跑着跟了上去,自然地接过沈叶的药箱忙道,“沈医生慢走,随我来这边。”
  章曜沄望着沈叶傲气凛然的笔挺背影,心中暗暗想道:“这位沈大夫,好横的脾气,架子可真大。”犹豫着向赫曜霆道,“小雪忽然就病了,我们只好明日再走。”
  赫曜霆对着沈叶的背影笑了笑,转向章曜沄道:“小雪病成这样,你也走不了,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孩子病好了再说吧。”
  章曜沄垂下眼睑,摸摸孩子的头,皱眉道:“怎么还不退烧。”
  赫曜霆失笑道:“你当沈叶用的是神药么,哪有那么快见效的。”
  章曜沄蹙着眉毛心不在焉地恩了一声,眼睛仍然离不开孩子。忽然听赫曜霆问道:“小雪是不是跟我一样,也有肺痨?”
  章曜沄抬眼,正对上赫曜霆灼灼目光,低声应了一声:“是......”算是作答。
  话音未止,脸上砰地挨了一拳。章曜沄用手背抹下嘴角,直起身子。
  赫曜霆看也不看他一眼,整整衣袖,伸手探了探小雪额头。孩子迷迷蒙蒙地喃喃唤着:“爸爸,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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