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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问月+番外 作者:Seeter/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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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公子见状,微微一声叹息,自老艄公手中拿过长绳,接替他不能完成的任务。 
 
要将绳绕在别人腰上,自然会靠得极近。白衣公子轻柔地一手执绳,另一手绕到黑衣人的腰后去接—— 
 
这景象,又象是他伏在黑衣人的胸膛上,又象是他主动去拥抱这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一黑一白,一柔一刚,衬着身后茫茫的银山粉水,飘飘而坠的雪花,竟有说不出的动人韵味。 
 
黑衣人已是身不由已地呆住了。从不让人靠近三尺内的他,这次不但破例,而且还象布偶一样任由人摆布,若是说出去,昔日的显赫声威岂不是要一泄而光。但是,但是—— 
 
那么近的绝美容颜,清晰到能看清那长睫上的雪花,温暖的气息自那张浅红色的小嘴中呵出,带着如兰似麝的芬芳,还有那轻柔的,若有若无的触碰,明明只是飞絮沾身般的一下,却令他如有电击,心中呯呯乱跳,再也动弹不得。 
 
鬼迷了心窍一般,他甚至想伸开双臂—— 
 
正此时,白衣公子已系完绳结,自他怀里退了出去。 
 
满意地看着自已的成果,白衣公子又顺手将芦管拿过,一端放入黑衣人的口里。 
 
“好了,咬住,就从这儿呼吸,记着,不拉你上来,你不可以乱动。听明白了么?” 
 
神志还未完全回醒,面对如此芳唇里说出来的话,黑衣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去吧!” 
 
还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被嗵地一声推落水里,冰寒刺骨的湖水立刻将他所有的感觉包围。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口中的那根芦管……是他亲手放的……呼吸…… 
 
船上的白衣人,浑然不知就在这一绕一推间,已有颗男儿心就此跌落。自若地坐回琴桌前,他神情更无半点异样,象是完全不知水下的人随时可能会冻死一般。 
 
“主人,那人……武功很好,不会死罢?” 
 
珈儿蹙起了弯弯的尖眉,忧心的问道。 
 
“那就要看追来的人什么时候走了,珈儿,你何必如此,不是跟你说过多次了么?人世有因便有果,今日你见人杀他,焉知昨日他杀人不如是?恩怨痴嗔,天道无情,你……好好记着吧。” 
 
 
 
清清淡淡一缕琴音,仿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悠悠在天地间荡漾。 
 
直至传来那声大喝。 
 
“那只船,过来!爷们要搜人!” 
 
 
 
 
欸乃声中,小船顺从地向岸边靠拢。 
 
岸上数十匹高头大马,马上的乘客俱都身着劲装,神情粗豪,雪光中只见刀剑闪动,光芒间透出寒森森的十足杀机。 
 
却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人物在。白衣人一眼扫去,心中大为安定,微微吁了口气。为免麻烦,这时他已经坐回舱内,一袭雪似也的丰裘,密密地裹在身上,连他的半张脸都遮起。 
 
船离岸尚有数尺,已有两个魁伟汉子先行纵身跃了过来。 
 
“老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上带着十七八道伤口,就要断气的黑衣人?” 
 
“好汉恕罪,今天天冷得紧,小老儿只出了这一趟船,委实没有见过好汉说的那个人。” 
 
船舱外,老艄公忙不迭地作揖行礼。 
 
“你敢说谎小心爷们杀了你全家——这船里是谁?” 
 
“是京城的一位公子带着婢女,赏雪来着,万万不会有假。” 
 
“唔,谅你也不敢胡诌。让爷们看看。” 
 
话音才落,一前一后两个大汉已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船本就不大,船舱也甚为小巧,白衣人和珈儿在内还不觉得,多了这两个男人,立时便显得满满突突,拥挤不堪。 
 
一览无遗的地方,哪里还藏得下别人。 
 
两个大汉眼光在舱内逡巡一圈,最后却落在了白衣人脸上。虽然只是半边面容,但那秋水双眸,如玉肌肤,在在引人暇思。 
 
为首的青衣汉子咽了一口唾沬,笑道:“三哥,你看这人是男是女,长得怎这般好看,不如抢回去,给我们暖暖被窝可不是好。” 
 
叫三哥的显然也被白衣人容颜所惑,但他行事却要老成上几分。 
 
“没出息的东西,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女人,家里那么多还不够?连这当儿还敢起这心——你就不怕让帝乙木逃走,老大一怒之下要了我们的人头?” 
 
想起自已的任务,青衣汉子这才收回了眼光,呐呐陪笑着道:“是我说错了。不过那帝乙木重伤在身,这冰天寒地的,四周又都是水,他能逃到哪儿去?早该冻死在湖里了。”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小心些好,蛟组负责水上的搜寻,我们虎组可是把守陆路的,但凡有船、马、车,一律要细细地搜,绝不能让那厮逃出生天,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这两人一番话说下来,别人尚不觉什么,白衣人却是心中暗惊。 
 
南火离,北帝乙,上通青天下幽明。 
 
这句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话,说的便是南方的火离,和北方的帝乙木,这两大掌控南北黑道实力,威权赫赫,手眼通天的绝顶人物。 
 
他们的名字,早就成了江湖中的传奇。 
 
数年来,这两方势力一直各守各界,互不相干,江湖中倒也平静无波。全然想不到,竟会在这南北交界的京城郊外,帝乙木身负重伤,被人追杀如斯! 
 
听那蛟组,虎组,分明便是南方火离麾下,专司行动的龙堂所属:蛟、虎、豹中之二了。 
 
白衣人微蹙眉。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随着南北各自势力的延伸和稳固,一战本也在所难免,只是,怎巧巧地便将自已给牵扯进来。一向最烦的便是恩怨仇杀,今天这雪,赏得可还真是得不偿失。 
 
正凝思间,那青衣汉子却还不死心,涎着脸挨近身来,伸过嘴便欲待在那粉琢的容颜上亲一口,过过干瘾。 
 
啪地一记清脆耳光,打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定下来看时,却见那娇俏小婢女珈儿,双手插腰,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站在自已面前。 
 
青衣汉子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他虽然好色,却是虎组中人,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江湖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尊称一声爷,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被一个小姑娘掴了去,这口气若不出,面子可要往哪儿搁。 
 
当下也不管舱内逼仄,袖子一卷就挥拳上去,眼看就要打到那贱婢的脸,却不知怎地,被珈儿纤手一托一推,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连船也跟着大晃了几晃。 
 
三哥“咦”了一声,拉住还要冲上前去的兄弟,却不理珈儿,只是定睛瞧着另一边端坐如常,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的白衣人,试探着道:“这是蜀山折梅手——请问阁下是?” 
 
“算你有眼光,我家主人便是——”珈儿威风凛凛,正待大声宣知,好叫这些不长眼的王八蛋知道得罪的是谁,却被白衣人一声带着薄怒的呵斥打断。 
 
“珈儿!” 
 
“是,珈儿明白。” 
 
大老虎又恢复成清纯可爱的小白兔,珈儿低眉敛目,乖乖地退回一边。 
 
只是她虽未说完,虎组的两人却全都心中一凛,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太上忘情,月上天心。 
 
人称忘情月的蜀山第三十二代弟子,月天心。 
 
蜀山是道家仙派,门下弟子均以修仙为期,无故从不现身红尘,除非遇到棘手大事,几家名门重派诸如少林、武当中的前辈前去秘境相邀,蜀山才会派出弟子,为之一解纷扰。 
 
这月天心冷冷淡淡,行事低调,却已在暗中受邀数次,极利落地解决了峨嵋天山剑谱之争,唐门继位残杀,还有诸如此类,几桩说不得的名门隐私。 
 
——白道中人,也并非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大侠,名利之心,本也人皆有之。 
 
故而月天心虽然几次都如约出手,却都在事成后便飘然远去,从不和人称兄道弟,把酒结交,这种冷漠行径,也更增了别人对他的几分好奇。 
 
南北二人手眼既然通天,又怎会不知这月天心其人其事,门下众弟子,自然也都或多或少,听过些关于这月天心的传闻。 
 
——只是,想不到,斯人斯事,便会在眼前出现! 
 
 
 
 
两个汉子的目光,同时从轻慢转成了惊惕。 
 
虽然从未听闻月天心有对黑道出过手——事实上这人根本极少露面——但人的名,树的影,蜀山怎么说都是仙山一脉,隐有白道首领之气象,难保这月天心,不会对黑道存有杀机。 
 
——以蜀山传人的武功,要杀死他们两人,只怕不消动一动小指头。 
 
想起方才的无礼唐突,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青衣汉子更是吓得身子都僵了,木头也似的动都不能动。 
 
究竟还是那三哥行事老练,回过神,忙堆起一脸的笑,软言陪着不是:“月大侠,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金面,适才一时冒犯,还望大侠大人有大量,海涵则个,休要跟我们兄弟这种粗人计较。” 
 
“我不是什么大侠。”月天心答得有些寂寥,半抬起眼,望向船外的山光水色——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我只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闲人。如果两位搜完了,没别的事,还请放行让我们上岸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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