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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到一坛桂花酿 作者:宴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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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布衣生活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谭栀心中赞着厨子手艺,待会儿便打算吩咐厨子,将这生滚肉粥的食牌挂大堂去,捏诀儿化出一枚小玉石,丢至桂花树干上,灵诀话音传入泥下:“老石头,出来食粥。”,他食得心满意足,自然也难生气,慢条斯理又传道:“你若不来,我便让你再领教领教我的烦人本事。”
 
话音落下没片刻,对桌便多出一人儿,赫然是徐宴,瞧着面带笑意,薄红未消的谭栀,按捺着姓子终究还是摆出副温润模样:“粥呢?粥不在我如何食?”
 
“你急甚么?待会儿顺子便会端来,保准你食下便会连连惊叹。”,谭栀敲着石桌面,笑道。
 
果真毋需多时,顺子便端着热粥入了后院,厨子的米放得有些多,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儿,欲要从锅沿溢出,顺子忙忙将砂锅放下,捏着耳朵散热,龇牙咧嘴模样好似真的被烫到,叫谭栀心中一急,赶忙捉他手瞧,见指腹通红一片,不免有些生气:“砂锅这般烫,端出时里边的米粥仍在沸腾,厨子亦真是,怎盛的这般满。”
 
顺子笑笑,不以为意地抽回手指,继续捏着耳朵,望着桌上肉粥,道:“不关厨子的事儿,他本想分盛两碗,我嫌麻烦便直接端来。”,谭栀一听气儿消去大半,但到底心疼他被烫红的手指,便要入酒楼拿碗勺,“我去多拿副碗勺,你与老石头将这锅粥分食了罢。”,言罢亦不管顺子答应不答应,便掀开布帘,弯身钻了进去。
 
不多时,谭栀将碗勺拿回,难得地给二人皆盛了粥,坐于桌前,带些希冀地问:“滋味如何?我觉甚妙。”
 
顺子自是不必说,连连点头称赞:“不愧是咱酒楼厨子,手艺没得说!”,徐宴便不一样,慢条斯理地食着,谭栀问后好久,才抬起头来,抿了抿微红的唇,淡声道:“尚可,尚可。”
 
谭栀对此是既作恼又作笑,指着井旁木盆里的白花鸭子道:“你瞧见那些鸭子没?你就是其中一只,明白罢?”
 
徐宴向来是不大懂这些谚语的,只得疑惑般皱起眉头:“为何这般道?”
 
谭栀一笑,声音有几分狡黠,藏着低笑的气音似的:“因为死鸭子嘴硬,明白罢?”,话音一落,顺子便忍不住低笑起来,还被肉粥呛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尾红上一圈,却如何也藏不住笑意,垂着眼睫,肩膀颤抖。谭栀亦笑,望着那一盆白花鸭子,只觉得滑稽极了。
 
徐宴仍是那副坦然模样,慢条斯理解释:“我说的不过实话,有何好笑?”,一席话又将二人将歇的笑意勾起,石桌上一时笑声此起彼伏。
 
待二人笑意稍歇,眼尾皆含点点潋滟泪光,皆是乐不可支所致,徐宴此时已食下大半碗,放下碗勺,望着小厢房屋门前那两缸桂花蜜,擦着嘴问:“院中怎的多出两缸东西?是腌菜不成?”
 
徐宴此话头一起,谭栀心中便有些发虚,频频望向埋头食粥的顺子,可顺子却装聋作哑,只埋头食粥,谭栀忍不住桌下轻踢他一道,小声地唤:“顺子!”,他这才抬起头来,对上谭栀虚虚的双眸,亦是一脸无奈,他都不知为何对街掌柜要送两缸桂花蜜给自家掌柜的,如何能应付得了徐公子的问话,一时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谭栀自知瞒不住徐宴,故作一副轻松笑意模样,如实答道:“此是对街酒楼掌柜送来的两缸桂花蜜,他与酒楼小二都不喜甜,便赠与我罢了。”
 
“他如何得知你喜欢桂花蜜?”,徐宴皱起眉头,有些不信,“且就这般?只赠与你两缸桂花蜜?”
 
谭栀自知最担心的来了,对上徐宴疑惑的目光,硬着头皮:“就这般。”,继而在徐宴微松一口气时,接着支吾道:“老石头,过······过几日去那宝地儿,你先去,我、我随后便去。”
 
他硬着头皮道出这般话,心中却丝毫不见放松,小心翼翼地瞥着徐宴面色。徐宴何等聪明一人,不用猜便知是何缘故:“他不愿你离开?而你答应。”
 
谭栀莫名想起那夜火红灯笼下,祁殊作梨花美人所道的一番话,不知为何便心跳得厉害,面上亦有几分窘迫来,朝徐宴拘谨地摆手:“不,我、我······”,他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总归是道不出缘由,窘迫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将两缸桂花蜜食完,便去寻你······”
 
徐宴瞧他窘迫模样,许久才叹息一声:“你何时瞒着我,与他私交甚多?”
 
谭栀一滞,低声慢吞吞道:“就那几回,我为了拿回雕竹骨扇,其余的便没了。”,他对上徐宴迫人目光,顿顿,又接着道:“从前扮小二学八珍鸭时候,你是知晓的,那、那不算······”
 
“我不是告知你,那柄雕竹骨扇不要便不要,为何你要苦苦执着于?”,徐宴声音难得带上几分低沉,迫人得很。
 
谭栀正欲反驳,那时他外出未归,骨扇陪了他一百多年,自然是有几分舍不得,桌下却被顺子踢了一脚,到嘴边化为别话:“骨扇陪我多年,我舍不得别人拿着它。”
 
“罢了,你姓子是愈发精灵滑头,我亦是管不了。”,徐宴站起身,转身叹息道,在顺子瞧来,亦是头一回见谭栀与徐宴起了争执,自然不知该劝谁,又该如何劝,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而徐宴却未曾逗留,一阵浅淡桃花香后,便消失在桌前,谭栀眼睁睁瞧着,却也自知是追不回徐宴,且较之更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徐宴这回当真动了气。
 
 
 
 
 
第33章 仲秋赏月醉酒
后院石桌,一时剩下顺子与谭栀二人,谭栀怔怔,顺子亦怔怔模样,半晌才对谭栀道:“徐公子,像是真动了气?”
 
谭栀轻轻戳他眉心,面上亦是无奈:“还用你说,我瞧不出来?”,方才他便捏诀于桂花树底探了一番,泥下只埋有徐宴的老身子玉石,神识却是不在其上,反倒在远处东北方向探得轻微桃花香,想来是径直去了那处宝地。
 
“那该如何是好?”,顺子对付谭栀都没甚法子,更何况是对徐公子,一时只能挠挠嘴角,望向谭栀。
 
谭栀能如何?只能叹息道:“ 能如何?只能快些食完两缸桂花蜜,再寻他去,哄人消气儿。”,谭栀这会儿倒不是十分惶惶,别的不成,他哄人耍蛮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仲秋十五,谭栀同顺子及两名小二于酒楼后院纳凉赏月,今日是俗世所称团圆节,又称月夕,厨子家中有妻有子,自是回家同妻儿团圆,便剩谭栀和小二们过节。为能月下惬意赏月,顺子特意将后院库房里四张竹藤躺椅洗净晒干,竹藤躺椅不知在库房落了多少年的灰,幸得库房干燥,才没被虫蛀蚀,拿井水洗净晒干,便又是四张崭新的黄亮竹藤椅。
 
厨子虽未同他们一道赏月,吃食却备得妥当,光是月饼便有三式,堆成小山模样,盛在一银盘中,上头落有朱红的“桂花”印字,最左边的是苏氏鲜肉馅月饼,谭栀许多年前与徐宴苏州同游时食过一回,便闹着让厨子给他做,厨子倒是做成了,就是不知滋味如何。中间的应是莲蓉蛋黄月饼,棕红的饼皮在月光下喜人得很,不知是哪个馋嘴的小二按捺不住,先切去一半偷食,余下的一半则摆于盘中,咸蛋黄通红油亮,瞧来颇为馋人。最右边的便是传统五仁馅月饼,谭栀不大爱吃,嫌馅心中的果仁咬着费劲儿,只是这五仁月饼是传统糕点之一,厨子们当初拜师傅学手艺时,这一关自是得过的,所以谭栀虽不喜,厨子亦做得十分漂亮,饼上花纹清晰,果仁的香气混着甜香扑面而来。
 
除却月饼,银盘旁还有两串深紫葡萄,果皮表面结了糖霜,洁白的糖霜似要与皎白月色融为一体,叫人忍不住要摘下圆滚滚的一颗,放入口中。祁殊亦送了吃食来,有粉白莲花还有碧绿莲蓬,还有一碟摆四方月饼,馅心是莲蓉与瑶柱,被谭栀摆在石桌边角。
 
这是徐宴离后的第十五日,谭栀每日食着祁殊赠予的桂花蜜,心中却仍是记着这人的账,索姓将徐宴置气离开的这笔亦记在他头上,一日三顿食着桂花蜜,连带着顺子与阿贵、阿毛亦同食,每日清晨来上一杯桂花蜜饮,幸得小二们皆喜甜,日日饮亦不腻烦,半月便饮去半缸桂花蜜。
 
十五赏月,自然亦不能缺了桂花蜜,顺子还切了许多胡瓜,呈一寸多长,整齐地码在青底瓷盘中,衬着胡瓜本就嫩绿的颜色,脆生生、甜嫩嫩般惹人抓食,桌上还摆了三大碗黄澄澄桂花蜜,桂花蜜旁便是两壶清茶,用以解月饼之甜腻,今日过节,小二们待在楼内赏月食饼,待晚些再回家去,明日酒楼的午间买卖歇一日,所以今日晚归亦不打紧。
 
谭栀爱花惜花,对祁殊送来的粉白荷花还是十分宝贝,白瓷的宽肚瓶装入清水,将株株粉白莲花插入其中,放于石桌最中央,四人皆穿薄衫,月夜不时送来阵阵微风,带来清淡荷花香气,至于一怀的碧绿莲蓬,自是四人分着,一人抓一把,搂在胸前,一枚接一枚地掰食着,莲子比六七月时多了些甜滋味,仍是脆嫩多汁,咬食十分惬意,如同食下荷塘上方裹着莲香的风一般。
 
阿毛与阿贵是心姓未定的年岁,食着便嬉笑打闹起来,闹一会儿又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悄悄话,谭栀与顺子便显得沉默些,饮着杯中添了桂花蜜的茶水,瞧着点星明明灭灭天幕中的圆月出神。
 
“顺子,你觉臭石头现在还在置我的气嘛?”,谭栀饮着微甜微涩茶水,低声问道,声音轻轻淡淡,似要融入这微凉秋风中。
 
顺子嚼着口中莲子,亦望着天幕中圆月,摇了摇头:“徐公子指不定现下在月下赏月,饮着清酒,潇洒非常,何苦要同掌柜置气。”
 
谭栀听罢扭头,漆黑瞳仁迎上皎白月光,沉思片刻重重点了点头,仿佛顺子一席话消去他心中莫名担忧般,正欲张口,身旁的阿毛却凑近,剥了颗葡萄递至谭栀嘴边,弯着眉梢笑道:“掌柜的,吃果子。”,谭栀张口吃下一颗葡萄,瞧着嬉笑着的两人,遂心有一计,带着温柔笑意道:“你二人可想饮桂花酿,甜滋滋香扑扑的,想不想尝尝?”,顿顿又道:“你二人馋嘴的,定还没饮过酒罢?”
 
谭栀此言一出,两名小二便停下打闹,回头望向谭栀,倒有些腼腆起来,挂着似有似无的羞赧笑意,点了点头,谭栀忙笑着道:“可得瞧你们顺子哥儿的意思,他可管着酒窖钥匙。”,言罢便像阿毛、阿贵一般,转过身眼巴巴地望着顺子。
 
顺子忍不住一笑,将腰间钥匙丢给阿毛,笑骂道:“一人一壶,不许饮多,不然待会儿回去的路也识不得了。”
 
阿毛接了钥匙便蹿下躺椅,一溜烟往酒窖跑去,谭栀则得偿所愿,勾起唇角,只差没露出摇晃的尾巴,“咔擦咔擦”地食着手中莲蓬,顺子拿他没法子,只能笑着摇头。
 
不多时,阿毛便拿来四壶桂花酿,两名小二没饮过酒,第一口皆是小心翼翼地抿着,果真如谭栀所言,甜滋滋香扑扑的,便放开了肚子饮,不时传来吃吃的笑声,谭栀与顺子则是倒入杯中,还装模作样碰杯,异口同声道:“敬嫦娥姐姐一杯。”,言罢饮下,相视一笑。
 
俩小二见他二人这般,亦要这般,谭栀便笑:“方才已敬过嫦娥,这一杯该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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