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到世界崩溃[快穿] 作者:殷寒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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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听到了颜桐水底的传音。
他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颜桐。颜桐却放开了他,缓缓向水面浮去,继而游向岸边。
方轻词跟着浮了起来。
他内力虽好,水姓却不佳,等追到岸边的时候,颜桐早随着萧王的侍卫走了。徒有夕阳一地,斜斜地落湖边,斜得仿佛连时间都放空了。
方轻词低下头,却见青石小道上留下了许些水渍。
骆红眉留下的水渍。
证明他曾经真真切切地来过。
……也曾经真真切切地,说过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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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正门洞开。
颜桐率着一队侍卫驾马而出,正是黄昏时分,这队人马便在黯淡的天色中逶迤向北而去,马蹄下扬起的尘土混在暮色中。
萧王指名道姓要跟着他的刘侍卫,正是昨日的侍卫首领——那时候颜桐还疑惑为何这个侍卫首领办事利落,却似乎不太受宠。
现在有了答案。
何止受宠,能被派来这种差事,根本就是萧王最信任的心腹。
萧王这人谋算深沉,走一步棋能埋下十几着后手,明面上抬出来的人不过是幌子,留在暗中的才是杀着——颜桐甚至敢保证,有刘侍卫在身边,他连对边军下令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他也无意真把两辽边军带回来。
黄昏时风大,北境尘土又多,颜桐为了避风,低伏在马背上,对身后落后半个马身的刘侍卫说道:“王爷是什么时候与边军联系上的?”
他用上了内力,声音在风里传得很稳,却只有刘侍卫一人能听到。
刘侍卫道:“王爷离京的时候便往两辽传书了。”
——也用上了内力。
颜桐多多少少试了一下对方武功深浅,听到这个答案后,只是道:“王爷不怕提前走漏消息?”
“纪将军过世后,两辽将领多有对朝廷不满。”刘侍卫道:“何况王爷一向与纪将军交好,即便纪将军已经不在了,也经常在朝中扶持两辽将领。”
果然,在两辽之事上,萧王早有准备。
颜桐沉默片刻后道:“按时间算的话,边军已经进青州境了吧?”
……他只希望燕宁君运气能好点儿,棋盘寨不要在这个时候跟边军撞上。
刘侍卫颔首道:“正是。”
颜桐又道:“那王爷希望我做什么?论资历,两辽多得是人比我深厚,兵法谋略更是——”
刘侍卫突然截断了他,正色道:“纪将军生前是将你当做弟子培养的,以后切莫再说这种话。”
颜桐一怔。
萧王在对他的利用之外,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出于他对纪仁思念的另眼相看。
最后一线落日恰好沉入了天际。风沙猛地大了起来,颜桐抬手用袖子遮住了脸,心里却突然想到——萧王与他提起纪仁和骕骦宝马时,语调里那种如有实质的、触手可及的悲伤。
……那大概是,萧王与纪仁曾经鲜衣怒马的年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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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因为有萧王划下的死线在,颜桐这一行人只能趁夜赶路。好在这些侍卫基本都是好手,马也都带了两匹,几个时辰奔波下来,速度依然丝毫不减。
“天明之前,”因为赶路,刘侍卫也不再恪守落后颜桐半个马身的礼仪,和他并辔而行,喊道:“我们应该能遇上边军的轻骑。骆将军,你棋盘寨的人呢?”
夜风呼啸,他的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不清。
颜桐也喊道:“不知道。我的人都在燕宁君手上,不过我以为王爷的意思是只需要我——”
他忽地住了口。
因为夜风中传来了一种颇肃杀的呼号声,有些像狼群长啸,又有些像兵马行军。
——无论哪一种,显然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刘侍卫显然也听见了,神色凝重,握住缰绳的手青筋凸起。
颜桐忽道:“我去看看。”
说罢,他不等刘侍卫答话,一提缰绳,驾马便跑远了。
众侍卫显然没料到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纷纷勒住马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领头的刘侍卫叹了口气,下令道:“都停在这儿,等骆将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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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桐早有意找个借口逃离萧王的眼线,如今机会送到眼前,自然不会放过,驾马往前跑出几里路后,便调转马头,试图画个圈子绕回去。
方才风中传来的怪声,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不过眼下他只有一个人,无论遇到什么,要逃脱都是很容易的事——骆红眉犯上作乱这么多年也没被官府抓住,自然不至于连这种局面都应付不了。
他估算着距离,缓缓往西绕行而去。
青州紧邻两辽边境,入秋之后,往往风沙骤起:从北境关外刮来的风挟着沙土,横越青州,最后消散在海上。
风声呼啸低徊,有种法度森严的震怖之感。
颜桐却觉得这样的天气里,无论是谁都很难找到他,反而正合他的意。
他独自骑马自夜风中而行。
他在马背上伸出手,任风从指间流过,风中挟着的关外沙土也从指间流过——这样的风是有质感的,他想,每年西北风起,都是这个时候,仿佛是要把那一年里战死沙场的英灵都送回故土。
往事一幕一幕地浮出眼前。
他还没来得及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中,蓦地勒住了马——
对面的小丘顶上,出现了另一骑。
那骑士也勒住了马头,骏马前蹄猛地扬起,一声长嘶。
颜桐认出了来人,伸手按住刀柄。
刘侍卫。
——他原想趁人不备一个人离开,没想到还是被刘侍卫发现异常,找了过来。
这根本就不是前往两辽的路。
既然碰上了,就没必要解释什么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颜桐猛地扯过马头:刘侍卫站在山丘顶上,万一让他借着地势直接冲了下来,自己势必难以招架。
他斜斜沿着山丘边缘冲了出去,可惜骑的只是普通骏马,远不如骕骦那样与他磨合多年,因此应对得慢了片刻。
刘侍卫却没有这个问题。他的位置视野开阔,看准颜桐的路线之后,拨转马头,猛地自山坡上斜冲而下,直接截住了颜桐的去路。
人在半路,他已经自腰间抽出长刀,刀锋挟着俯冲的力道,居高临下、势不可挡地对着颜桐劈了下去!
颜桐拔刀,刀刃在夜风中划出极炽烈的弧度。
他这辈子不知遇到过多少险境,一回手便迎了上去,甚至把惨银色的刀运出了一种行云流水的美感。
——下一瞬间,刀风临身。
刘侍卫这一刀直接劈在了他刃上,火星自刀上迸出,映在二人眼底。
夜风猛地灌进双耳,震得颜桐耳膜轰鸣作响。
他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于是左手并指为掌抵住了刀背,正准备发劲反震回去——
胯|下坐骑却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哀鸣一声,跪倒在地。
颜桐直接失去重心,摔在地上。
第一次地,只一招,他被掀下马背。
紧跟着他眼前一片阴影压下:刘侍卫的坐骑人立而起,马蹄对准他前胸踏了下来!
第109章 世家神医×山贼首领
颜桐贴地一滚——因为慢了一个刹那, 没能滚开, 被马蹄踩住了头发。
他头皮一疼, 手里刀尖上挑,在马腹上拉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马确实神俊,这种情境下仍然能吃疼跃起——
然后内脏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颜桐滚到马腹下的时候,刘侍卫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提前跃下了马。那马哀鸣着倒地之时, 刘侍卫的刀已经抖开, 一道亮光刷地对着颜桐喉口刺了进来!
颜桐反手撩刀, 咣地一声格住了刘侍卫刀锋。
他二人出刀极快, 颜桐刀上又沾着新鲜马血,刀锋一交,温热的马血立刻便被甩了出去,挟着劲风打向刘侍卫面门。
刘侍卫偏头一躲——颜桐便趁他视线错开的这一刹那, 翻腕将他长刀绞住, 随后手腕一沉,刀锋猛地弹向他前胸!
刘侍卫也反应过来了颜桐这是在扰乱他视线, 于是任由马血打到脸上, 回刀削向颜桐颈侧。
颜桐计算局势:自己应该能在刘侍卫刀砍到脖子上之前刺中他心脏。
他于是便没有躲,反而手上加力,刀锋裹挟着尖锐风声, 直直往刘侍卫心口递了进去。
——下一瞬间,刀尖刺中刘侍卫衣衫,却被什么东西阻住。
这一刀因为去势太猛, 被阻住之后,直接弹得弯了起来,连刀身都险些崩断!
在比燧石迸出火星还要短暂的时间里,颜桐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来不及过,本能地松手撤刀,借着刀身弹开的力道,把自己摔了出去。
刘侍卫那致命的一刀因而砍偏了些,只在他左肩拉出了一道口子。
刀风一停,呼啸的夜风立刻灌进了二人之间。
颜桐摔在地上,想:他原来还穿了软甲。
原本兔起鹘落立见生死的一招落得这样收场,双方却来不及对此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颜桐在身子触地的一刹那间,立刻借腰劲弹起;刘侍卫也在被震退后稳住了气息,趁他人在半空无从借力,一刀便往他顶门劈了下来!
颜桐扬刀一挡,双刃相交,正好借着刘侍卫的刀势落地站稳。
刘侍卫却猛地喷出了一口血。
——方才颜桐那一刀虽然被甲胄挡住,刀意到底还是侵入了心脉。
刘侍卫虽然吐了血,手上却没怎么受影响,两个人又迅速交了几招,最后还是颜桐找了个机会挑开刘侍卫的刀,趁机远远地跃出,向刘侍卫道:“我有个问题。”
刘侍卫警惕地看着他。
颜桐暗运内力,炽烈暴戾的内力缓缓贯入刀锋——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刘侍卫,道:
“既然萧王身边有你这样的高手,当初为什么放任朝廷暗杀纪仁?!”
刘侍卫神色间明显掠过了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颜桐会突然提起纪仁。
颜桐却根本不打算等他回答——事实上,他也不是来要答案的,在刘侍卫走神的那一刹那,他右手长刀发出了一声宛若龙吟的嗡鸣,挟劈山断海之势,照着刘侍卫面门一斩而下!
他这一刀气势虽盛,因为距离太远,刘侍卫反而能从从容容地提刀挡下。
颜桐隔着交叉的刀锋看到了刘侍卫的眼睛。
——黑色的,很亮,很有神,担得起俊逸两个字。
然后他左手一翻,一根削尖的竹木筷子越过刀柄,笔直地洞穿了刘侍卫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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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前,方轻词与他云雨毕后,在他枕头底下留了一根两头削尖的竹筷。
削得着实不怎么样,竹木茬子都没磨干净——好在尖还是很尖的,至少杀个人没什么问题。
颜桐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倒也不为别的,只是出于他的老毛病:身上要是没带个什么杀人放火的凶器,就从头到脚不舒服。
他从刘侍卫喉咙里拔出筷子。
尸体轰然倒地。
正巧这时候风渐渐地止了,微弱的月光从云层后漏出。
颜桐借着月光,摊开左手仔细查看——方才他握得太紧,竹木茬子扎进手心里,细细地刺出了血。
他见没什么伤,只是细细地疼,便没多管,从刘侍卫身上搜出金创药,简单地处理了肩上伤口,然后迟疑了片刻——万一被其他侍卫找到这里,见到尸体,猜出人是他杀的,让萧王提前有了防备,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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