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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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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帛泠心思辗转,嘴里突然嚼出酒酿里异物,舌尖去舔,小而坚硬,应该是碎掉的瓷渣。他没有勃然大怒,吐出异物,仍是面不改色,狠狠地嚼动着。
  瓷渣坚硬,根本咬不碎,却在他狠命地咀嚼下,渣尖飞快划破牙床。
  嘴里尝到一丝腥甜味道。
  那血腥渐渐取代了桂花的香甜,满口的血,终于缓慢地嘴角滑出。
  身旁的侍卫太监见状吓坏了,个个不明状况,有的大声疾呼着要寻太医,有的跪地低头:“圣上,请保重龙体。”
  帛泠这才将瓷渣吐在手上,血顺着指缝,一滴滴落下,融蚀入地,浸染上了桂花,点点红斑。
  “定是御厨办事不小心,碎了瓷碗没收拾干净,请皇上饶命!”戚戚央求声。
  帛泠露出猫捉耗子,看着自己戏弄猎物濒临死亡时的微笑:“罢了。”
  有素燃在,他怕什么?
  帛锦的事……过些日子再说,也成。他当真说走就走得了么?
  当然说走就走。
  当时,花痴阮宝玉为这句话,立即感动得不行,色令智昏。
  他赶回侯府,就卷起铺盖,算是收拾完了自己的行李,扛上阮侬,捎上蓝庭,目不斜视地往门外冲。
  帛锦一把拉住他。
  “走啊,侯爷。”阮花痴,宝光璀璨地笑着,目光还是有点呆。
  “你不向李延道别?”帛锦很婉转地,很婉转地提醒他。
  “哦,我已经把官印留下了啊!”
  “……”
  “侯爷,我这人就是重感情!我怕再多想想李延,会控制不住带上了他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否则要带上好多人呢……”阮宝玉眉垂圆眸地回着话,心里明白:就是不能带上那根能点天灯的大蜡烛。
  帛锦莞尔,当真被宝公子攥着衣袖,走出京城。
  四人真正地徒步,走出了京城!
  出城好几里,宝公子才累得不行,停下喘粗气;才很有智慧地想起,这人间尚有雇车做脚力这回事;随后他更有智慧,劫拦别人的车,动之以情要人家让位。
  最后,在帛锦的银票劝导下,车上的一行人终于不再嗤鄙宝公子,乖乖地让出了牛车。
  私奔初步,可谓顺利。
  尔后这一路,天空清明,凉风飒爽。
  阮宝玉也不欣赏秋景,整日里色迷迷瞪着帛锦瞅。
  车外面野菊灼灼,人与黄花各自香。
  “我有灵感了,侯爷就保持这位置不动哦。”阮宝玉吐口水当墨,开始动笔,“侯爷,你真好看。”
  “……”
  “侯爷,我能不能不吃猪肝啊。猪长得一般也就算了,肝也长得太难看了……”最令宝公子不爽的是,要吃猪肝。每顿都有,烧法不同。可他本来就不爱吃!
  “那你别喂血。”帛锦很干脆。
  “侯爷坐身边,连猪肝都变得挺好看了。”阮宝玉委屈地举筷。
  每逢这时,阮侬都会将头枕在蓝庭肩上,撒娇:“娘啊,你当年怎么把我丢给这样的人做爹呢?”
  “那是因为……”蓝庭举手抚额,好似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眉月东升,一天又如斯而过。
  是晨正午,缓行的牛车过山道,突然停了下。
  阮侬最先从掀帘,探出头。他刚想问车夫怎么停了,就见车前有支张狂马队,雁翅排开。
  最前几骑,举着短弩,支支尖锐的箭头,对着牛车青布帘门。
  枯叶纷落,气氛凝固,无声地向四周渲染开。整个山道间,只听得高空鹰隼盘旋长啸的声音。
  “你们是……追兵吗?”阮侬小心翼翼地问。
  听到追兵一说,帛锦抬眉,出了牛车,“他们不是官兵。”
  身披铠甲,却非官兵。那是——
  阮侬眨眨,兴奋欢叫:“师傅,他们是山贼,对不?哈哈,进山好多天,终于让我遇上山贼喽!”
  这阵欢声一出,极其洪亮,回音隆隆。
  可能没料到,阮侬有这一吼,对面的马队中,有一马倏然惊动,而马背上开弩的也跟着,不慎人向后仰,手微微一抖,弩床上锐箭对天射出。
  箭声破空那瞬,高空的鹰隼忽然俯冲下来,逼近弩箭那刻,巨翅速敛,低头迅猛地叼住射出弩杆,随即黑翅扇动着,稳稳落在帛锦肩头,歪头,俯瞰侧望。
  “恭迎殿下,恭迎殿下,恭迎殿下!”
  马队骑兵好似如梦初醒,全都放下弩器,整齐叫喊着。声似雷鸣,字字震天动地。
  猎猎风中,帛锦广袖如翼,肆意张开。
 
  第三十二章
 
  “阮宝玉,你个犬母所生的!”李延啐了一口,第九千九百九十八次地诅咒,脚第到九十七次踏进侯爷府的门槛,去找管家问有没有侯爷他们的消息。
  管家老实善良,每次都无奈摇头:“恕难奉告。”
  也是,人家私奔会告诉你去哪里吗?
  李延垂着头,打算打道回府,却见萧彻迎面走来。他知道,帛泠已经对萧彻法外开恩,解了他的禁,派他监督淮河沉铁一事。
  风徐送,带着药香。
  多月不见,眼前的萧彻又瘦削了很多,气色也不是很好,站得挺远也能听出他呼吸中夹带着粗喘,然而腰杆还是天生地挺拔。
  “萧少保……”李延开口招呼,才想起苏银那个叛徒,还寄宿在他家,心里顿觉尴尬,可惜有点晚了。
  “李少卿别来无恙。”萧彻微笑着还礼。
  “哦,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侯爷他们的消息。”
  “我听说了,即便是人去楼空,也想来看看。”
  “萧少保,苏银他……”李延搓手,试图解释。
  “我明白,人各有志,不全怪他。”萧彻洞悉,摇摇手。
  这一句,又让李延接不上话,傻呆了会。
  “两位大人,大风天的,不如请到耳厅歇歇脚,喝口茶再走。”侯府管家及时插了话。
  “也好,李少卿,请。”萧彻大大方方答应了。
  李延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侯府耳厅不大,堂内兰花盛开。
  李延本来就不喝茶,少见的是萧彻也不碰茶盏,进了厅只对着兰花瞧。
  “这兰花怎么了?”
  萧彻感慨,“这盆兰花是原先阮少卿问我讨去的,那夜他家失火,我以为花也跟着毁了。原来留在这里,还活得不错。”
  李延皱眉,回想起那晚,萧彻着急的样子,恍然道:“少保,着急也不全为了阮宝玉啊?”闹了半天,你担心的是花,难怪阮宝玉跟着侯爷奔了。
  萧彻好似受不起花香,没回答,便开始一个劲地咳嗽,凶得好像整个肺都快被他咳出来。
  弄得李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自己急得甩汗,袖口一挥,一张纸也顺带飘出,悠哉哉地落地。
  “这是……”萧彻捡起。
  “哦,这是阮宝玉欠段子明的借条。我和段子明交情不错,把单子帮他赎回来了。”
  萧彻手捏纸张,肃然起敬,嘴角勾出了一道弧线:“字不错,我想留作纪念。”
  李延一顿,连忙摇头。你当我傻的!五百两银子欠条啊,又有阮宝玉摁的手印,说给就给怎么可能!
  “少卿怕我讹阮宝玉,转问他要钱?”萧彻死捏这纸不放,指骨分明。
  “我……”李延握拳,考虑着自己是否要点头承认。
  “那我出五百两,放李少卿这里,做个抵押。纵使我以后真问阮宝玉要了钱财,你大可以用我的钱来换赎,帛管家出面个人证。如何?”
  “他日,你见到阮宝玉,自然能问他要墨宝。”
  “如果我没记错,阮宝玉已经无法右手写字了,就算再写,也和这张文墨不一同了。”萧彻言之凿凿,眼神坚定,就是摆明立场,反正这张纸头,他是要定了。
  谛誉山,永昌界内,风景奇好。
  千峰竞秀,万壑藏云,帛锦的军队也藏在这里。
  裴翎从鹰的脚环上取下一小纸团,小心地慢慢展开。
  帛锦见他皱眉,问道:“上面是罗敷的回复么?”
  裴翎颔首,将纸条递上。
  帛锦扫一眼,面不改色将纸条,揉碎。
  “这事我会处理,你和段子明别管了。”
  “殿下……”裴翎欲言又止。
  罗敷者,罗昭仪的堂兄是也。罗昭仪,就是和太监欢爱又极其不幸被宝公子看到那位。
  罗昭仪被勒死后,他自然也受殃及,让帛泠贬到边疆守城。
  人不重要,手下的兵士倒不算太少。段子明和裴翎想趁机拉拢,人家也很爽气,要帛锦交出阮宝玉再说。
  “这档事别对阮宝玉说,只字不许!”帛锦漠然道,“段子明不是已经赶回来了,怎么不见他人?”
  “段子明和阮宝玉,他们一言不合,约到后山东侧枫树林里,对决去了。”裴翎垂眉回道。
  后山东侧,山枫绝美。
  段子明两手叉腰,悍然道:“阮宝玉,你皮真厚,缠着我家殿下混到这里!一直做花痴,你不腻味?”
  “我就是喜欢侯爷,我就算当天下第一大花痴,你这一只耳朵的臭狐狸,也管不着!”宝公子不屑地撇嘴。
  所谓对决,就是对骂,一口口的口水对呸!
  段子明冷笑:“说的真轻松哦,你知道自己是要和谁对着干吗?是皇帝。别怪我没提醒你,和皇帝叫板,很容易死的,阮少卿。”
  “你们能与侯爷生死与共,我就不能么?”
  “这里的兄弟,好端端的军兵不干,偏要来这里占山做寇;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能与殿下,生死与共,那是忠义之气。你呢?”
  “我很简单,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到愿意和他一起死!”
  “莫名其妙!”
  “我的情话,本来就不是说给你听的。你又没侯爷好看!”
  “阮宝玉,我将来可能会佩服你花痴本事;但是,我就是不信你!”狐狸面具下钻出嘲讽,“我猜殿下也不全信你,否则他怎么令我查他父母被杀的沉案,不找你呢?”
  这句尖锐,狠狠地刺了宝公子一记。
  “谁求你信了!侯爷是我的,你少借公事缠他,你个歪嘴的骡子,别想充当千里驹!”
  “阮宝玉……我讨厌你!”段子明气得脸色泛青。
  “我也一样!”阮宝玉,又呸出了口水。
  “如果你们吵完,记得回去吃午饭。”帛锦,不愠不火,“望二位抓紧,太阳已经西沉了。”
  “殿下。”
  “不吵了。”阮宝玉低下脑袋,不看帛锦,郁郁寡欢地离开,头也不回。
  回到山寨,他一头钻进自己“巢”,气呼呼地对饭碗,舀了几勺汤,用右手凶猛地端起,受伤的手“争气”地一歪,汤汤水水翻了一地。
  宝公子狼狈地对着地上的汤水。
  “阮宝玉,你在做什么?”帛锦回来了。
  “我看看我哪个劳作的模样比较帅,能给侯爷手留下好印象。”阮宝玉深吸一口气,灿烂地笑笑,“结果,好似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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