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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 作者:殿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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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天天如此,风雨无阻。
  风雨无阻,天天如此。
  只是打这以后,栗子摊头倚了当今皇帝做靠山,生意火得能烧到天上的白云。于是,即使没栗子的日子,也有人给摊主下定金,来预定下一批的栗子。
  茶摊跟着生意好了起来,茶老板干脆下大血本,建起了茶楼,还从外头聘了位说书先生过来凑趣。
  栗子摊头还是没变,只是摊主忙了许多;忙得连上门说亲的媒婆都没工夫搭理,气得一个个穿戴得如花似玉的媒婆,全都高支绿得滴水的脸蛋子,无功而返。
  这样,又过了几年。茶楼说书的老头,菊花笑脸,越绽越大,牙也落了几颗,说话多少有点漏风。
  栗子摊主发鬓染了点点寒霜,却依旧是干净的娃娃俏脸,岁月不犯。没有半分怨怼神情,也从未变过,左眼下的泪痣,仍如血在滴。
  都说嘛,人长得后生,自然是好。
  可惜,他从没改掉看人后脑勺的毛病,也就是,他要等的人一直、一直没出现过。
  这年,说书老头故事翻新花头,不再讲戎马倥偬岁月。只因江湖上出了个邪教,传奇里这位教主姓阮。
  故事里头的阮教主,才二八风华,人却邪乎得做任何事都没有概念,功夫底子不错,拳脚门路倒正派,很不左道旁门。
  如此书段子,入摊主的耳,坦坦然然,又蹉跎了那么几个月。全村大伙儿一块,千里同风。
  不知从何时,小村外头卷进了八卦,说邪门阮教主出关,第一目标竟是要来牛家村。
  天下之大,当然不知是指哪个牛家村。然而这个消息,让全村大众的心,齐刷刷地开始忐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多有原则的商贩,早早歇了铺子,躲进家门,好避开这传说中的人祸。
  只剩栗子摊头,肤浅地一切照旧。
  然而,报应的时候终于来到。
  某日傍晚,摊主收摊,听得对面有人唤他的名:“苏银。”
  好看的摊主眨眨眼,逆着光,风可能吹迷了眼,他几乎什么都瞧不清楚。
  唯见眼前秋景萧瑟,而对面夕照下,唤他那人,愣是站出了一杆喧哗。
  是时,枫叶当红,西风正瘦。
  村外河边,有几名路人边饮马,边休息。
  “你说咱教主化了装扮,去见的会是哪尊神啊?”
  “不知道。”答话的那位,埋头在整散了线春宫册。
  一阵风袭,册子最后一页带着凄美的调调,被刮进河里。
  路人惋惜,不过所幸的是,最后一张无图只印一首诗:
  拨弄银钩笔入画,黄金铁骨也酥麻。
  风流春宫谁家好?无根攻略甲天下。
  纸片吻贴河面,洒脱地随波逐流,不知天高地厚地起起伏伏,最后还是被水浸没,消失不见。
  弯弯小河波光粼粼,细水长流,笑过春秋。
  ——“陛下,有没有想过放过阮宝玉他们两个……”
  ——“有过。和帛锦那年并肩作战,行军时,我与他深夜论事,阮宝玉就守在一边打盹,毕竟宝公子出生在南方,即使不大畏冷,入了夜还是也蜷着身。当时,帛锦就时不时地偷笑他,便是那一刹,我的确想过。情到刻骨,原来如此。”
  情到刻骨,原来如此。
 
end
 
 
 
____________________
 
新结局:
 
    第四十八章 新结局
 
  下午很快过去,夜也很快过去。
  这整整六个时辰,萧彻没有走出那个房门,所有人来问,都碰了一个死硬的钉子。
  直到帛锦前来。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初春,无风亦无雨,连金色的薄日都一派欢喜。
  帛锦跟着管家来到书房,管家禀了一声,萧彻便有应答,说是请进。
  书房初阳暖照,很是敞亮。
  帛锦看见了阮宝玉,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件衣裳,衣裳上有血,开得一朵又一朵,这一刻被萧彻抱在怀里。
  “他死了。”
  隔了许久许久,萧彻才道,灵魂似被掏空。
  “一直到死,他都是我的人。”
  像被鬼魅牵引,他又加了这么一句。
  帛锦说不出话,只觉得通身一痛,像有什么东西碎裂,被从心房剥开,张了口,那口心间热血百转千回,最终却是没能吐出,只在齿唇间绕成了一片血雾。
  
  五日后,阮宝玉下葬,虽然没有追加什么封号,但一切都是按照国葬标准。
  萧彻亲自扶灵,一路百官相送,这最后的一程是无限风光。
  自始至终,帛锦没有出现。
  又过了一月,吉日吉时,萧彻称帝,改国号为梁。
  而这一日,帛锦居然列席。
  萧彻站在高处,看着他,心中渐渐生出恨意,于是慢声:“帛爱卿请上前听封。”
  帛锦出列。
  “帛爱卿开国有功,现授印,封为司礼监掌印,兼管东厂。”
  这句一出群臣静默。
  虽然说那本画册满城流传现在是无人不晓,但到底真假难辨,说到底,却还只是个当事者默认的流言。
  现在萧彻登基,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封他做司礼监大太监。
  作为义军的统帅之一,前朝赫赫有名的锦衣侯,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天大的折辱。
  所有人都认为帛锦会拒绝,会抵死抗命最起码保全尊严。
  可是等了许久,那跪在大殿金砖上的帛锦却丝毫没有怒意,只是将头垂低,身后锦衣掠地,平静无有丝毫波澜。
  “臣遵旨。”
  又过得许久,大殿上响起这三个字,喑哑低沉,听着十分刺心。
  帛锦领命,这才发觉自己嗓子坏了。
  自那日阮宝玉在萧彻怀里死去,一个多月,他一直沉默,从没开口说过一个字,也没有撕心裂肺喊过哪怕一声。
  可是他的嗓子坏了。
  从这刻起,穷其一生,他的嗓子都坏了,暗哑无力,再也没有发出哪怕一声敞亮的高音。
  
  于是新朝更替,万物复苏,一切又都走上了正轨。
  过一年,司礼监整肃有序,渐渐成为维系新帝与大臣之间微妙平衡的暗流。
  再过一年,东厂崛起,风头终于盖过锦衣卫,成为人人闻名丧胆的所在。
  而帛锦的名头,也开始越来越坏。
  和前朝那些厂公不同,他并不擅长阴谋,也没有心思摆弄酷刑,但是你一旦入了他的名册,那么十日之内必死无疑。
  不管你是开国功臣,也不管你是皇族嫡亲,东厂要你死,这就是你不得生天的理由。
  第三年很快过去,东厂那张重要人物名册上添上了第十个名字,——裴翎。
  这一次,裴翎必死的理由是拥兵自重有意谋反,证据是他私藏兵器收买士下。
  “这是在裴元帅府上搜出的兵器,共计刀枪千余。”
  在朝堂上帛锦呈出证据,嗓音低魅神情冷漠。
  一旁裴翎举头望他,心间百转千回,这才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殿下”二字。
  “东厂去到府上,自然是想搜到什么就能搜到什么!”
  有人终于忍不住回了一句。
  “静国公的意思,是我东厂有意栽赃么?”
  “不敢,在下只是想提醒厂公,裴将军曾追随厂公,十数年甘苦不弃。”
  “那又如何?”
  帛锦即刻跟上,紫眸微转,里面丝毫没有热意。
  静国公沉默了,低下头放弃与他对驳。
  “裴翎谋逆,其罪当诛,还请圣上裁夺。”
  帛锦又进一步。
  “众卿的意见呢?”
  高座上的萧彻终于说话,因为天气骤凉,所以带着浓重的喘音。
  众卿沉默,多半因为畏惧,少半因为无言。
  “兹事体大,朕看还是再议吧。”
  萧彻发话,第一次在群臣面前拂了帛锦之意。
  
  再议,就是质疑。
  群臣就是一群狐狸,很快就从萧彻的这两个字里面领悟到了什么,弹劾帛锦的上书开始出现,由一封到两封,最后雪片一般飞来,残害忠良欺君罔上收受贿赂专横自大……,奏章上的条条罪名都是死罪,众人齐心,把东厂帛锦描述成了一个祸国殃民不杀不快的妖孽。
  一月,两月,三月……,时间很快过去,刑部的证据也很快被搜罗上来,件件桩桩,无一不可定帛锦死罪。
  “东厂厂公帛锦,栽赃陷害忠良,遇事专断,少有请示圣上,分明就是藐视圣威,有谋逆之意!”
  偏殿之上的刑部林尚书洋洋洒洒说了半天,最后还嫌不够,又给帛锦安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不会……,朕觉得他……,当不致此。”
  座上的萧彻捂着暖炉,缓声发话,语气颇值得玩味。
  “怎么不会!圣上难道忘了,先前锦衣卫在他府上搜出的龙袍!”
  “锦衣卫和东厂素来不和,在他府上搜出什么也不足为奇。”
  “圣上!”
  “好吧。”萧彻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叹了口气,慢慢前倾,看住了眼前的林尚书:“那依卿之意,我应该如何给帛厂公定罪。”
  “残害忠良谋逆欺君,论罪自然当诛,应该凌迟曝尸,以平众怒!!”
  那厢林尚书答道,字字掷地有声,是无有一丝一毫犹豫。
  
  凌迟处死。
  这个裁夺萧彻过了很久才给,是在群臣催逼之下,才在殿内准了那道折子。
  画完这一道勾,萧彻有些犹疑,躺在胡床上,不知自己是欢喜还是难过。
  暖阁外,有鸟悠悠啭啭地清唱。
  萧彻挥手吩咐宦官:“又是画眉鸟,兴许是天寒寻不到食物的缘故。去,给它喂些鸟食。”不知为啥,宝公子临死咽下最后一口气,还会有空瞧眼窗外的画眉鸟。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萧彻从此对画眉上了点心思。
  一旁伺候小太监伶俐地应了声,退了出去。
  不消一刻,鸟食送到。
  暖阁外的小太监边喂边冷得跺脚,呐呐怨道:“那么冷的天,这画眉鸟难道不南迁,这不是自己找罪受?”
  这话正巧被走出阁门的太医听到,老人家捋长须,欣然答道:“只因画眉是只留候鸟。”
  “太医你刚刚在说什么?”不知何时,萧彻已经走出殿阁,站于廊下。
  “皇上……,臣说,说……”太医忐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刚刚说画眉是什么?”萧彻近身再问,双手微颤。
  小太监躬身,口快率先回答:“太医说,画眉只是留侯鸟。”
  “什么?”萧彻眉心一动。
  “画眉是只留候鸟。”
  “留侯鸟……”萧彻退后半步,有些恍惚,亏得小太监机灵,一把将他扶住。
  “画眉是只留侯鸟。”萧彻捉住那小太监的手,似乎神魂出鞘,又呆呆重复了一句。
  “是。”小太监惶恐,也呆呆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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