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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映晴空+番外 作者:酥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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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江湖恩怨

  
  来九华派的这几天,除了樊霁景之外,花淮秀只看得顺眼关醒和施继忠,在问的时候不免含蓄,但再含蓄的说辞也掩饰不了质问的本质。
  因此施继忠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张口便想反驳,却见关醒摆摆手道:“有人见到我们在花园?”
  在花园和经过花园是有区别的。在花园意味着他当时的目的地只是花园,并未再去任何地方。
  花淮秀道:“你们为何半夜在花园?”
  关醒面不改色道:“练功。”
  花淮秀皱了皱眉。为何九华派都喜欢半夜三更练功?宋柏林和吴常博也是。难道九华派的武功需要吸收日月精华?
  樊霁景道:“练功是好事,为何大师兄当时不言明呢?”
  施继忠欲言又止。
  关醒道:“我们练的是仙莲剑法。”
  花淮秀道:“你们师父不是正大光明地传授你们仙莲剑法?为何要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练。”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难道你们怕有谁偷学?”
  “不是偷学,是,是……”施继忠神色复杂,愤怒、失望、痛苦、疑惑……种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竟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关醒叹气道:“我们不是凶手。”
  花淮秀道:“我们相信你,可是要一个相信的理由。”
  关醒本是极为内敛之人,此时眼中也不禁流露微微的怒意,“我教他仙莲剑法每一招的最后一式。”
  花淮秀和樊霁景都是一怔。
  樊霁景道:“师父不是将仙莲剑法都传授给你们了吗?”
  关醒道:“我开始也以为是,但后来才知道,他只传授给他们前面的几式,却没有传授收招。”
  花淮秀道:“这收招可有什么讲究?”
  关醒道:“收招配合内功心法引导体内真气回丹田。若是不收招,长久下去,练功之人就会走火入魔而死。”
 
 
 
真凶未明(八)
 
  花淮秀听得目瞪口呆。若关醒说的是事实,那么步楼廉可说是有心要害死施继忠和朱辽大。究竟是怎么样的恩怨竟然使得当师父的枉顾几十年的师徒之情,要害死自己的徒弟?
  他想象不出。就好像他的父亲纵然恼恨他逃婚,却绝对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樊霁景显然是被这个真相吓住了,连着低叫了几声大师兄,却没有下文。
  关醒对他的失态并无讶异。这个过程他也曾经历过。
  花淮秀毕竟是局外人,最初的震惊过后,立刻恢复理智,抓紧时机问道:“你们可知原因?”
  施继忠默默地扭脸,抬起手像是要擦拭眼角。
  关醒身体微微一侧,帮他挡去樊霁景和花淮秀的目光。
  须臾,施继忠才转回头,露出一张干干的脸道:“我自问从小到大向来视师父为至亲长辈,并无半点不尊不敬之心。我也不知道师父为何要如此待我。”
  樊霁景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师兄知道此事吗?”
  施继忠面容一僵。
  关醒面无表情道:“我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不过他并未在意。”
  花淮秀原本只觉得九华派每个人都冷漠,现在看来,简直是诡异。
  师父千方百计下毒手害徒弟,而师兄对师弟的生死也是冷眼旁观。唯独正常的是樊霁景,但花淮秀突然又觉得他这样的人在这样的门派里反而是异数,与整个九华派格格不入。
  樊霁景听了关醒的话,果然焦急起来,“我去告诉二师兄。”
  关醒喉结动了动,最终是忍住了。
  花淮秀多了个心眼,问道:“你如何证明你们当时只在花园,并未去过其他地方?”
  “不能证明。”关醒坦然道,“正如同之前你们无法证实我们是否真的在房中聊天一般。”
  若换做平时,花淮秀一定很欣赏他的坦率,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对方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你奈我何的挑衅。正如疑人偷斧中所说,当你觉得一个人有嫌疑时,便怎么看都觉得此人一举一动十分可疑。
  施继忠突然冒出一句,“步楼廉不是我们杀的。”
  他直呼步楼廉的名讳而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师父,可见心中积恨已深,原本还披着一张皮遮遮掩掩,如今皮被撕裂,深埋在心头的情绪便不加掩饰。
  樊霁景低声道:“师父或许是有苦衷的。”
  施继忠瞪着他,好像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的言不由衷,偏偏,他看了许久,看到的竟然是藏在迷茫下的坚定,仿佛对师父的尊敬已经在心头根深蒂固,任何事都不能让它动摇和拔出。
  关醒道:“人死灯灭。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
  “但凶手是谁却很重要。”花淮秀道。
  关醒看他的目光冰冷。
  花淮秀容貌雅丽世间难得,但在他的目光下,就好似跟一根木头没有任何区别。
  樊霁景忍不住上前一步,将花淮秀往后拉退一步道:“大师兄,我希望你所作所为真如你适才所言一般。”
  关醒收敛眼中冷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我虽然不是凶手,却钦佩凶手为人。”
  樊霁景面色一怔,他却转身朝花园走去。
  施继忠跟了两步,回过头道:“我不知凶手是谁,不过我想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两人走后,花淮秀和樊霁景在原地发怔。
  花淮秀是看着樊霁景拉着自己胳膊的手,而樊霁景则是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许久。
  大概樊霁景的手拉得酸了,忍不住放下来,却被花淮秀一把抓住。
  “表哥?”樊霁景纳闷地看着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
  花淮秀干咳一声,举起他的手道:“你多久没剪刀指甲了?”
  樊霁景一时没反应过来,足足想了七八个眨眼才道:“三天前。”
  “怪不得指甲这么长了。”花淮秀睁着眼睛说瞎话地放下他的手,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樊霁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在想,我是不是不该找出凶手。”
  花淮秀挑眉道:“因为你大师兄和五师弟的话?”
  樊霁景道:“或许那人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觉得你师父为人如何?”花淮秀问道。
  他以为樊霁景一定会回答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云云,但等了半天,却等到樊霁景一张愁苦的脸。
  “你动摇了?”花淮秀欣喜。
  樊霁景缓缓抬起头,眉头一点点地舒展开来,道:“我的想法始终是我的想法。”
  花淮秀叹气。他还是没有转过弯。
  “何况,杀人始终不对。”
  “步楼廉是一派掌门。”花淮秀道,“譬如你师弟这般,明知道你师父教的武功有问题,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但不能揭露真相,而且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你师父下一次的毒手。若他是凶手,何尝不是一种自保?”
  樊霁景道:“可是师父为何要杀他?”
  “其实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花淮秀缓缓道。
  樊霁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只怕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樊霁景眼睛微微一黯道:“你又要说师父的坏话么?”
  花淮秀听他说又,不免托腮想着自己究竟说过多少次坏话。
  “若是对案子有用……”樊霁景挣扎着,“便说得含蓄点。”
  花淮秀一边琢磨着含蓄点的尺度,一边缓缓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是两个人的恩怨,那么有可能是其中一个人的错,也有可能是双方都错。但是如果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人有不同的恩怨,那么,错的大多数是那个人。”
  樊霁景听他绕来绕去,绕得完全糊涂了,“表哥的意思是?”
  “你师父的为人可能……”花淮秀想起他说过要说得含蓄,于是好半天才找出一个词道,“并不受欢迎。”
  樊霁景漠然。
  花淮秀道:“至少我们目前知道,你们五个师兄弟中除了你之外,都有杀他的动机。而你的两个师叔虽然表面上口口声声要找出凶手,可是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并不是真心要替你师父主持公道,倒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
  花淮秀沉吟道:“像是渔翁。”
  “渔翁?”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花淮秀道。“如今鹬已经吃了蚌肉,而渔翁则想伺机抓住那只鹬。”
  “师叔他们……”樊霁景想辩解什么,却又觉得自己无从辩解起。
  花淮秀想了想,突然道:“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有三个师叔,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扁师叔。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闭关不出,不理世俗之事了。”樊霁景皱着眉头解释。
  “你知不知道为何?”花淮秀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这九华派的每一桩事都与那个已经死去的步楼廉有关。在他生前,这一桩桩的事情都像种子一样被埋在土里,等他一死,这些事便抽芽见天日了。
  樊霁景道:“师父说是扁师父生性与世无争,所以不喜在门派里走动。”
  “你们门派有什么好争的?”花淮秀觉得步楼廉这句话,话中有话。
  樊霁景第一次听步楼廉说这句话的时候倒不觉的如何,如今被花淮秀这样一提,也觉得有几分古怪。
  花淮秀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我们好像还没有抓住真正的线头。”
  “真正的线头?”
  “比如……”他顿了顿道,“凶手究竟有几个人。”
  樊霁景愣住。
  “又比如……”
  一个九华守山弟子匆匆走来道:“樊师兄,花公子。”
  樊霁景最近有些草木皆兵,紧张道:“出什么事了吗?”
  九华守山弟子道:“外面有位姑娘想找花公子。”
  “姑娘?”花淮秀两条秀美纠结至一处。
  樊霁景问道:“那位姑娘姓什么?”
  九华守山弟子道:“吕。”
 
 
 
真凶未明(九)
 
  他一提这个姓,花淮秀就知道对方是谁。
  樊霁景见他烦躁地皱眉,关切地问道:“是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是林香晴的朋友。”
  樊霁景纳闷道:“林香晴是谁?”
  “礼部侍郎的千金。”花淮秀朝他撇了撇嘴角。
  樊霁景会意道:“你的未婚妻?”
  “与我何干?只是我父亲一厢情愿而已。”花淮秀见他神情泰然自若,并无半点不悦,心里不由生出一股闷气,“你难道不觉得不高兴?”
  “不高兴?”樊霁景疑惑地看着他。
  花淮秀眯起眼睛,“难道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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