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一射 作者：瞳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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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让你不要吵了。”荣站过去扶住莫微子，一脸厌烦地看着自己师兄。
“荣站，没大没小。”莫微子揉揉荣站的脑袋笑道，“若是我去以后替我接管阴阳两派，也许能将我派风骨发扬光大。”
“这种事让灵舞师兄去做不就好了，我还有那么多美人没去看呢。”小小的荣站撅起嘴来，还是会任性的年龄。
“师弟你……”
“好了好了，都是好孩子，我去以后不要替我报仇，”莫微子慢慢地踱步下城墙，笑道，“这世上有婀娜多姿的美人，壮丽的河山，还有那么多动人的故事，你们替师父好好看着。”
荣站没有吭声，只是目送他闲步远去。
“请接收我们的投降。”
精壮的战马上的江凡，比起体衰身弱了的白发老人何止高出那么一截来，江凡乌黑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波澜，历来战事都是接受投降的，只是这次他非常非常地想要拒绝任何投降。
这么想着江凡手动了一下握住了战弓，仿佛猜到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温颀拦住了他的手。江凡只好笑道，“投降主将要在城门前跪三天三夜，您老人家受得了吗？”
莫微子虽然年色已衰，但生的仙风道骨气度不凡，捧起腰间长剑翩然一笑，“老夫愿以我血平息诸位怒火，请善待城中百姓。”
“……”江凡没说话，后面的人也都是屏住呼吸，不说话，也不制止。
莫微子一生爱美人，也爱面子，在他最后一刻都不忘用最潇洒的动作来结束生命。
“师父！”溅血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听到后面灵舞的哭声，还有荣站动隐的眼神。
灵舞这孩子心眼不坏，只是太死脑筋了，怪我没教好他。若是再给我些时间我定会好好教他的。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莫微子想安慰他几句，可还没等他说出话来意识就渐渐远离了。
荣站远远地看着莫微子倒下的身体，默默道，“您老人家走好。”
“奇怪，虽然说这场仗是我打赢的，可我怎么完全高兴不起来呢？”江凡满不在乎地笑笑，举起手中的战弓，高声道，“进城。”
浩浩荡荡的队伍发出一阵阵欢呼，江凡驾着战马首先进城。
温颀无奈地看着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家伙，但他可以猜到自己这个好兄弟心里的伤痛一定不亚于除了初辛的任何人。
逼死莫微子已经是违反军纪了，这时的他们还是怀着对统治几位长老的敬畏，他们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却还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小将。
违反军纪是他基本不敢做的事，犯了这样的过错事后若长老追究起来下场肯定不会太好过，温颀猜测他大概是冲动了，而且刚才若不是他拦着也许会更冲动。
新预记得城门大开的那一刻，乌城几乎万人空巷，潮水般涌动着的人群中，那个人驾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他的脸上还是挂着漫不经心的邪笑，目光却飘忽不定，像是在找什么的样子。就这样，新预心里突然生了怯意，低下了头。
可江凡总能马上就找到他，见到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穿过人群把他拉到马上后，江凡才皱了皱眉抱怨道，“怎么低着头呢？我们不是约好吗？”
新预苦笑着点头，人群里好些都是过去认识的人，江凡已经做好昭告天下的准备了，想到这新预低声道，“可今天好像不太适合。”
“你说初肃？”江凡一边朝苏府的方向驾马一边分心听他说话。
此时他们是最受瞩目的两个人，有眼尖的认出他们两个的人忍不住喊道，“这不是苏岚老爷家的小公子吗？”
一时间议论纷纷，新预尴尬得又低下了头，他本来是坐在江凡前面的，却曾想江凡把缰绳递给了他，让他来操控主导，不正经地笑道，“反正我也犯了军纪，以后可能不会再上战场了。”
好在这些年新预也学了些骑术，驾驭江凡的马不在话下，只是他有些心不在焉，“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原谅我们。”
妖师大部队聚集在乌城的中心空地上，江凡新预却一转弯去了苏府，才刚到后院门口，新预就拉住缰绳下马和江凡并肩而入，江凡紧紧握着他的手。
这时初肃去世的噩耗已经传入了妖师的大营。
初辛是军医并不参加战事，正在照看上次和初肃一样受了伤的江闵，“闵儿你又闹情绪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我只是不想喝你总是放很多糖的药，甜得牙疼。”江闵毫不留情地吐槽。
初辛笑嘻嘻地说，“小女孩不都是爱吃糖的嘛，乖嘛，把药喝了。”说着又扒拉上去想占便宜，被江闵一巴掌拍开。
“滚开。门外好吵，你去看看怎么了。”江闵被他烦的闭上眼睛往后一靠，冷声命令道。
“是~”初辛把药放下，掀开帐门出去了，谁知直到深夜都没见他再回来……
“呵……呵呵……你们开玩笑的吧？”
“初肃陛下他……”许晨曦双手横抱着的是初肃已经冷掉了的身体，这一路上她不准任何人插手，独自一人把他的尸身带回。亲眼看到了自己弟弟的尸体，初辛脑子嗡的一下，顿时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让我见他
第二十一章：让我见他
——江凡：竟真有不可抗衡的天数
“哥，我去以后，别为我伤心。”初肃全身带血，作为哥哥何曾见他如此狼狈过。
“什么？！”初辛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是躺在自己帐内的床铺上的。
还好，是做梦。他一阵后怕，起身却看到桌上，是自己弟弟的将牌，他熟知这点，只要他活着，将牌不离身。
一瞬间又是天旋地转，他拿起那块将牌的手不住的发抖……
下一刻他急匆匆地冲了出去，“我弟弟呢？让我见他！”
“初辛前辈，初肃陛下的尸身已经火化了，这个是骨灰……”
“轰——”
停尸的营帐仅在一击就已经轰塌，初辛一字一句地说，“我再说一遍，让我见他。”
“可是您这么说……”捧着骨灰盒子的验尸官很是为难，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急匆匆地就让他们火化了，火化了后又碰上这么一尊神，这让他该怎么办才好。
正为难着，远处原来了恭敬的问候声，“唐大人。”
唐锦宣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了初辛的表情皱眉道，“逝者已矣，你这样又有什么用……”
下一击是落在她眼前几乎贴着鼻尖的，唐锦宣眼都没眨一下，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初辛定定地看着唐锦宣，冷声道，“我不知道你们玩的什么花样，让我见他。”
唐锦宣这才扬手下令，“把他关起来，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初辛没再说话，被带走时的余光瞟向那个承装骨灰的盒子，那不是初肃，他不相信那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弟弟。
江闵不知何时站在唐锦宣的身后道，她声音一贯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直到她走后唐锦宣才听清那句话，“你是想逼反我们了。”
唐锦宣没有看她，眼里尽是无奈，“逼你们的，不是我。”
为什么要逼我？
“罪仆江凡，叩见老爷，请老爷赐罚。”江凡屈膝行跪礼。
新预弯腰一揖，温声道，“不肖子新预，向父亲请安。”
苏岚看着这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他无数次地想象这两个孩子回来他会是什么反应，可如今竟然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两个早晚会回来的，他清楚新预是个好孩子。
虽然江凡可能不想他回来，但江凡一定会屈服的，因为他也知道江凡有多顺着新预，这些他都知道啊。
见苏岚没有说话，江凡又一叩头，道，“小的自知身份低微，但斗胆求老爷成全，若不能成全……也请不要怪罪少爷。”
新预愣了一下，难怪他当时那么害怕，原来是早就做好了放弃的心理准备。想到这里有些为他心疼。
新预悄悄地拉住他的手，道，“在您病重的时候不在身边，是孩儿不肖。但至于婚事，新预心中已难有第二人。”
苏岚仔细看着新预，这五年不见他身体比以前要稍微壮了一些，可模样还是一点都没有，唯一变的是眼神多了许多坚毅。过去这孩子从来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这样一来，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想到这苏岚突然笑了，“哈哈，天若有情天亦老，真好……”
“父亲……”新预但心地上前扶他，他知道苏岚重病了一场，总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状，生怕刺激到他的情绪。
“可我为什么，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苏岚笑了笑，视线落在那副画卷上，冰灵的美人无忧无虑地笑着，仿佛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苏岚摆了摆手，对江凡道，“照顾好新预，你若负他……”
“我不会。”江凡平静地说，像是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苏岚只是道了声好，视线便重回了那幅画上，眼神开始游离，“你终于肯出现了……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来生去寻你。是么？那好，我等你。”
“父亲！”待到新预和江凡反应过来时，苏岚已经没了气息，手里还握着那副画卷，眼睛仍是睁着，是神往的表情。
新预默默地闭眼，落泪。
江凡单手捂住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伸出另一只手，合上了苏岚的眼睛。新预只是静静掉着眼泪，江凡，如今我只有你了。
“我不会。”江凡在他耳边轻声道：“你信我。”
新预抬眼看他，对上他懒懒却又不同于寻常人的神情，那是江凡特有的眼神，对一切都满不在乎，藐视一切的感觉，就是这种气质吸引了他吧？哪怕身为一个最下等的奴仆，仍然能如此无畏，这样的勇气正是他所欣赏和向往的。
新预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许了，江凡把他拥进怀里，动作轻柔，新预听到他说，“谢谢你。”
这场城战中，初肃负伤作战，不幸身亡，被长老们追封为大元帅。然而与初肃相熟的人都觉得似真似假，至此妖师已扫定全境，他们暂时在乌城内住下等待调遣。而万俟兄弟托辞有事带宫丘益回了万俟堡。
初肃苏岚死后新预倍受打击，一天都是闷闷不乐的，早早地推脱掉了哄他开心的江凡回了屋子却猛地觉得屋子好像被动过了似的。
新预惊讶于自己的后知后觉，有些木讷地走向桌子，上面竟然有一封信，他拿起来拆开信封，手不自禁地抖了起来，因为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他不能接受……
江凡送了新预回屋，又不太放心地来看，却见到屋门是开着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江凡大为担心，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正要去寻。
“先锋将军江凡，三长老五长老有请。”
江凡有些莫名其妙，但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他前日违反军纪的原因，便应声跟着去了。
此时新预站在城外的山崖上，看着城里渐渐暗下来，天空也染上了层层阴霾，零星的火光点了起来，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长老，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江凡不住后退一步，连腿都跟着抖了起来，屋内的两个男人却并不回答，沉默说明了一切，江凡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屈膝跪了下来，“求您收回成命，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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