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媵嬙 作者:七月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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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沉声道:“你没有做错。”
李琛走向齐云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齐云英却沉默了,有些话,他发现他真的很难说出口。
瞿擎道:“苏远没有认出属下,一直口出狂言,说了些很不好的话,关于小齐公子的。”
“苏远......”李琛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李琛叫瞿擎帮忙给齐云英上药,叫人打水来,齐云若身上几乎要被冷汗浸透了,这里风很大,齐云若可能会生病。
可是当他端着水进去的时候,齐云若却已经坐了起来,他低着头,轻声道:“我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李琛坐在他身边,“怎么这么说?你没有,对不起,是我不对,不该让你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以往,在军营里,小齐不是在自己身边,就是在附近活动,这次驻扎营地离河水不近,他大意了,觉得小齐不会有事,可是军中什么人都有,小齐身份本就暧昧,他出去会遭受很多困难。
“......我感觉我很没用。”
李琛爱恋地抱住他,“小齐不要想这些了,相信我,我有用就行了。”
☆、第27章 倾轧
第二日一早,李琛醒过来,先试了试齐云若体温,觉察到没有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齐云若也接着醒过来,还在迷糊着就要去找水盆打水去,李琛忙拉住他,“我自己出去。”
齐云若才清醒过来,低着头,神色落寞。
李琛抱抱他,“怎么了?”
齐云若道:“我真的觉得自己没用,做什么都做不好,总是让身边的人烦心。”
齐云若觉得自己本来不是柔弱的女子,而是男儿,可是他做不好男子汉做的事情,出去洗个东西也会惹上麻烦。
李琛揉揉他的头,柔声道:“因为小齐太好了,这么懂事这么乖巧,长得也好看,所以很多人抢着要,抢着喜欢你,你今天在帐篷里等着好了,等我把事情解决了跟你一起出去。”
齐云若道:“我想去看看齐云英。”
李琛道:“好,等着,我去端水回来。”
齐云英赤着上身,手臂上和腹部各缠着几道绷带,手臂上那处还渗着血迹,齐云若皱眉坐在他身边,两人却都没有开口说话。
李越帮齐云英带回了早饭,身上还带着水汽,他没有看见帐篷里多了一个人,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抱怨道:“怎么又下起来了,今天是杂面饼子,你吃不吃?那个肉粥我带不回来......”他看见齐云若,愣了一下。
齐云英淡淡道:“吃。”
李越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黄色的干饼,齐云英默默地接过去,大口地吃起来,李越好奇地看着齐云若,道:“你们兄弟在说什么呢?”
齐云若却已经站起来,拿起立在帐篷口的伞出去了。
李越看齐云英不想说话,自己躺回了自己铺上,道:“我看着雨还要下一天,道路泥泞,不知道几天才能到河罗县。”
一会儿后,齐云若回来,拿着一个食盒默默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来一碗肉粥,还有半只烧鸡。
李越:“......”
齐云若道:“鸡是昨晚剩下的。”
齐云英沉默了一会儿道:“谢谢。”
齐云若低着头把粥递给他,把装着鸡的盘子又放在他前面,还有一双干净的筷子,“中午我来给你送饭。”说完,齐云若就拎着食盒撑着伞离开了。
他走后,李越发现盘子旁边一个纸包,他打开发现是十几个红枣,拿了一个放进嘴里,表情若有所思,手在伸向第二个的时候,齐云英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一下子拍了过去。
李琛撑着伞,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正在雨中操练的士兵,有一队人马,首领好像受了伤,走路有些不稳,有一个士兵偷偷抹了把脸,他还一脚踹了过去。
武定侯家嫡长女指婚庸王,苏远成了四皇子李煦的内兄,苏远这个人本就有些本事,这些年苏家也一直被皇上抬举,苏远现在的官职虽然只有六品,日后前途却不可限量。
可惜......李琛的目光有些阴沉。
苏家、周家、沅家......蓝家。
祖母,李琛神色一时飘忽,他长长叹息一声,想,祖母,若是您在孙儿这个位置,您会怎么做?
千里之外,在佛前虔诚跪祷的蓝太后忽然睁开了眼睛。这个曾权倾天下的女人慢慢站起来,一向平静的双目中忽然露出了慑人的光芒。
很多人都忘了,太宗皇帝晚年政事昏聩,明宗登基那几年勉力把走向倾颓的李氏拉回了一半,是那个女人接过亡夫的担子,携着幼子开辟了属于李氏的太平盛世,蓝太后执政时,边境无所犯,朝臣不敢贪,百姓乐其业......周如山却跑去哭皇陵,哭李氏易主,沅黎池就去带着学子跪在宫外,跪求太后还政。那些人像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祖母却只是失望,失望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儿子宁可相信外人,也不亲自和她说一句想要亲政的话。
齐云若察觉到李琛的情绪有些低迷,他坐在矮桌旁,李琛把帐篷的帘子放下去,小帐篷里迅速的黑了。
“小齐,来我这边。”
“是。”齐云若放下书,在李琛身边坐下。
李琛抚摸着齐云若脑后柔顺的黑发,轻声叹道:“小齐,我现在,没有办法对苏远做什么。”
齐云若愣了下,微笑道:“王爷,我早就没有事了。”
李琛把头靠在齐云若肩上,神色淡淡,“纵有千万种法子,在军中我也不能对苏远出手,父皇明着要抬起苏远,培养他成为能征战的将领,苏远在我手下出事,父皇除了会忌惮我,还会继续抬举苏家或是沅家的人,也许还有周家。”庆王的岳家北昌侯府上一辈就卸了兵权,自己岳父紫阳伯是这一辈卸了兵,景王府佘王妃是江南氏族出身,本就无涉军权,父皇为什么单单抬举了四弟的岳家呢?李琛想着,继续道:“我现在,没有什么资本向父皇表示不满,也不能让父皇误会我排除异己......不过,等回了京城......”
齐云若打断他,“王爷,您不用这样,我不能给您帮什么忙,反而给您惹了事端,我有些不安,您不用顾忌我的。”
李琛没有说话,在齐云若背后拍了拍。
三日后大军抵达河罗县,瞿家有个中年人早在在那里等候着,李琛陪赵伟都的副将上官凌前去交涉,瞿擎找了个空闲去和族叔出去说话,族叔道:“问题大着呢,当初司德和司徒旭谁都不服谁,司徒旭是圣上封的西北大将军,司德是守了边关多年的老将,原本司德打得算盘是圣上派兵,他自己握权,谁知圣上已经不信他了,啧啧,赵伟都也和他难办。”
瞿擎点点头,问道:“河罗的粮食够吗?”
族叔犹豫了下,道:“河罗今年往西北调了不少粮,这些淳王殿下是知道的,按照往年,河罗剩下的数量也是足的,可是我来了小半个月,看着河罗县令动作颇多,不像是准备好了的样子。”
瞿擎道:“此次大军至少需要百万石粮食,河罗占地广大,土地肥沃,就算一时凑不出来,邻近几个县一起凑凑也是拿得出来的。”
族叔道:“若他们是故意的呢?”
“延误军粮,这可是大罪!”
族叔叹道:“河罗在我们肃州是人人争夺的肥肉,十年五县令,没有一个做到了头,咱们瞿家不争这些,你爹爹干脆去了江南为官,可是从京城到肃州,那些利益瓜葛可不是说着玩的。”
瞿擎正色道:“族叔之言,我会禀告王爷的。”
族叔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赵伟都力求时间,所以自己根本没有出面,届时上官凌只需要一句边情紧急就可以拿了粮食走,就是不想被留下酒肉伺候、阿谀奉承,河罗县令却把人拉到了县衙,非要他们尝尝河罗最好吃的羊肉,说是将军们尝着好,就把河罗羊多加些进军粮单子里。
上官凌道:“我们大将军下了死令,我若是明天还不能拉着粮食回去,就一刀宰了我,大人莫叫我为难。”
河罗县令笑呵呵道:“一定不会,不会,下官前三日就准备得差不多了,等将军明日验收齐就可以直接走。”
席上,河罗县令却一直在说,河罗难啊,西北的粮食每年都供着,还有百姓的税粮,朝廷每年都有嘉奖,可嘉奖完了,第二年还是要粮,河罗这些年是一年比一年差啊......
李琛不动声色,握着酒杯,看着那个肥硕的县令一脸苦涩地倒苦水。
果然,河罗县令在酒过三巡后,道:“不过既然是朝廷的命令,下官怎么也得凑出粮食来,下官把今年的种粮都收上来了,大将军一声令下,下官就叫人装车。”
李琛心间一凛,上官凌把酒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冷冷道:“何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县令笑呵呵道:“延误军粮是要治罪的呀,下官这也是没办法,一百万石,啧啧,下官除此之外也没法子了。”
李琛道:“没有种粮,百姓日后如何耕种?”
何县令看着李琛,“这位将军是?”
上官凌冷笑一声,“本将军也想知道,没有种粮,以后百姓如何耕种?百姓家没有余粮,他们吃什么?”河罗新麦已经收了,等到秋后种的仍是关系此地生存的小麦,也是大军征的主要粮食。
何县令不紧不慢道:“谁叫朝廷征得急呢?下官收粮的时候已经跟百姓们说了,赵大将军的大军要吃饭,咱们普通人不重要,先紧着赵大将军的兵士们来吧。”
这些话上官将军和李琛是全然不信的,河罗的情况他们知道,河罗号称“小苏杭”,西北的鱼米之乡,哪里没有粮食了河罗也会有,但这个县令明摆着不配合,还要把脏水往他们头上扣,这就叫人恶心了。
上官将军隐晦地看了李琛一眼,李琛道:“虽然大人这么说,可赵大将军一路吃着风沙过来,不是为了喝民血的,赵大将军为国为民,赶赴边关,要是他知道我们这些做属下的瞒着他把百姓们的口粮拿走了,回头我与上官将军干脆自缚回京城,一刀了事。”
何县令眯起了眼睛,“敢问这位将军名讳。”
“国姓。”李琛淡淡道。
“原来是李将军,失敬。”
李琛和上官凌站起来,离开了宴席,何县令把脸拉了下来,冷笑一声。
上官凌焦急道:“王爷,我们怎么做?难道真的把那些粮食拉走?河罗县一定还有粮食,他们只要不拿出来,把这些非说成从百姓那里征出来的,我们也没有办法。”
李琛淡淡道:“有的是地方争着要当第二个河罗县。”
“王爷的意思是......”
李琛推开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却看见里面不只是齐云若一个,还有一个美貌少年站在那里,看见他来,眼睛一亮。
齐云若脸色有些不好,他在房间里等着,端饭来的人却不走,在一边看着他,齐云若奇怪地看过去,看见那人的敌意,顿时明了,河罗县不仅准备了美味的羊,还准备了好看的人呢——李琛带着齐云若刚进城就被眼尖的何县令发现了,原本的美女立刻被替换了下来,他软的硬的都准备好了,就看李琛和上官将军吃哪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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