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大太监 作者:轻微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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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元书漱完口,站在廊檐下与人说话。他似乎挺了不得,成日里有些穿官袍的人来与他勾兑,估计干的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早晚他要是犯了事,他就能重获自由。
薛元书回头看了眼。
匿在窗缝后面的魏青云心中剧烈一跳,赶紧趴回床上,他忐忑不安地躺着,刚翻了个身,薛元书已裹挟一身寒冰钻进被窝,冷得魏青云一个哆嗦。
薛元书似才发觉自己身上寒气,将手脚又缩了回去。
两人在黑暗里对峙片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魏青云听见自己主动开了口,那一瞬间他有点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你是不是有病啊?”魏青云问,“我看见你吐血了,有病你就找个大夫治治,别耽误了疗程。年轻人,不注意身体,老了会有很多毛病的。我看你也三十来岁了,再不注意保养,到了四十岁五十岁上,估计就不得行了。”
薛元书不说话,盯着魏青云看。
魏青云结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你天天在我旁边吐血,这太吓人了。万一哪天你死了,官府拿我问案怎么办?”
薛元书的手扯开魏青云的中衣,在被子里,冰冷的手贴着魏青云的腰线,翻身将他压着,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魏青云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待得二人气息俱是火热,魏青云稍稍缓过气来,喘着气说:“我家里有亲戚做大夫的,天下男子,都意志薄弱,禁不起撩拨。此时我对你有反应,这是天生自然而然的本能,阴阳调和才是正理,你这样很容易得病的,不如你放了我,我给你找个女人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我行走江湖多年,认识不少,无论你要琴棋书画哪一款,只要你说,只要我有,我都能给你找来,看在我魏二公子的面子上,少不得都要卖个笑给你。”
猛然间魏青云一个抽气,再不敢言语。
薛元书将那处握在手中,恨不能搓圆捏扁,牙齿贴着魏青云的脖颈,低沉着声:“你常流连烟花之地?那些花娘,你与她们很熟么?”
“……别别别,哎哎哎,薛元书!!!!”片刻后转而求饶:“师哥,师哥,我错了,疼疼疼……嗯……”
魏青云又在郁闷中醒来,艰难苦闷地张开他肿成两条线的眼睛。他深切意识到,这样是不行的,他又不是女的,怎可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还是个快死的男人。想到前日偷听到太医向那个什么张大人说的话,魏青云胸中闷闷的。
这时门外走来一人,魏青云虽武功尽失,练武之人敏锐的感官却还在。
“张大人。”魏青云站起身,向东子一礼。
东子撩开袍襟,与魏青云对面坐了,注满两只茶杯,请魏青云用茶。
“谢谢,谢谢。”魏青云喝了半口,就喝不下去了,充满机灵的一双漂亮眼睛认真注视东子,问道:“不知道我师哥是有什么毛病,昨天在下无意中听到太医朝张大人禀报,既然我师哥中毒了,那就给他解啊,我师父说了,用毒的人多半阴险毒辣,要是不肯交出解药,我这里倒是有个门道,我曾识得一名隐士,对毒物多有研究,他送过我一只千年雪蛤,乃是活命之物。”
“只是……”魏青云脸带为难:“我那师哥,恐怕不会放我回去取,不知张大人可否愿意代劳?”
东子当日就动身,离开京城,且遵循魏青云所托,只字不曾向薛元书提起。
苻秋一晚上辗转难眠,半夜坐起将薛元书诅咒了千千万万遍,上朝时火气极大地与群臣彼此耍浑,自上朝浑到下朝。
而夏容珏这日上朝,参了告病在家的方靖荣一本,告他买官卖官,索要贿赂。
第77章 爱人
方靖荣家被抄那天是个大晴天,谁也没想到,皇帝会亲自出宫来。罪臣方靖荣被两名差役押着,佝偻着背,站在中庭,顶着日头,眼睁睁看着地窖里被抬出来的五尊金菩萨像。
皇帝揣着手,陪方太傅一起站着。
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拖成浓重的一条。
夏容珏高冠博带,朱红官服,面前三本账簿,起身与苻秋行礼,将账本递过,看了方靖荣一眼。
“方大人卖官鬻爵的赃款都在这里,其中最贵重的就是这五尊菩萨。”
尘埃在刺目的阳光中上下翻动,苻秋一进地窖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捏着鼻子,回头看见方靖荣面如死灰被人按着推进地窖。他站在石梯上,面皮枯瘦地垮在脸上。
“国丈一点贪官的样都没有,人果真还是不能貌相。”地窖几乎已被搬空,地下又潮又冷,一股子霉味。苻秋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二人下到地窖中,两名随从壁上取下一只火把,苻秋这才看清,地窖不小,足有七八间厢房大小,上面对着的就是方宅的西厢。
“国丈比朕有钱多了,眼下四海灾患不少,有了这笔钱,百姓可以少遭点罪,也算因果,赎了些孽罪。”苻秋走进正中,看了会儿打算出去,打头才走了没两步,脚下地面震颤起来。
“怎么回事?”方靖荣说了下来的第一句话,脸上现出惊慌。
苻秋也觉不对,被搬空了的地窖,在震动中隆隆作响,苻秋顿觉什么都听不清了。两名随从快步跑上石阶,不过距离甚远,苻秋还没跑到梯子下面,就听见一声极重极闷的“咚——”。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阵大笑自背后传来,苻秋扭头过去,看见方靖荣笑得五官扭曲,弯着腰,两手撑着大腿。
“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苻秋没空搭理他,跑到入口处,他的手下克制不住声音发颤——
“好像……好像入口封死了。”
苻秋手搭在入口石板上,敲了几敲。
“别白费劲了,没用的,这石板足有千钧,若不是……”方靖荣顿了顿,眼角笑纹遁去,那脸上表情,像哭又像笑,“若不是老臣的女儿还在宫中,这些东西,本要被我带到地下去的。这下好了……这下可好了……”方靖荣搓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开始发笑,笑声尖而时断时续,犹如鬼哭一般,在地窖中引起极大回声,“皇帝死了,她是皇后,太子年幼。袁歆沛那厮定会以为是八王爷干的,没准还真是八王爷干的,青史一笔,权者说了算。我方家,还是世代忠良!”
“放你娘的狗屁!”方靖荣张狂的声音在苻秋耳中退去,他迫使自己沉静,从一手下腰间拔出刀来,示意另一名手下,一起使力。
刀劈在石板上铮一声刺耳响动,地窖里一点听不见外面的声音,里面却只要一点动静,就会引起声波振荡。
苻秋自龙袍上撕下两块,先塞住自己的耳朵,接着塞上两名手下的耳朵。
三人轮番上阵,拼尽全力以刀劈砍石板。
然而石板回应给他们的,只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锐鸣叫。
“不行,这么根本劈不开……”苻秋手指发颤,他手已握不住刀柄,弯着腰喘气。
旁边随从听不见,还在劈。
苻秋扯下耳朵上的布塞子,随即被一声巨响震得又塞上,一巴掌拍在随从头上。
随从才反应过来,忙跪下请罪。
苻秋喘着气,摇摇手:“都要死了还请什么罪该万死。”
本来的两支火把,苻秋叫人熄了一支,他坐在石阶上,两条膀子都在不断用力中积攒出令人难以动弹的乳酸。苻秋看了眼方靖荣。
方靖荣也在看他。
没对视半刻,方靖荣局促不安地站起来,腮帮咬得很紧,脸颊一鼓一凹,他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疾走几步,冲到苻秋面前,劈头盖脸指着他就骂:“别这么看我,我是你的长辈,是皇后的父亲,你第一次坐上那个位子,就靠着我的老子,第二次坐上那个位子,也靠了我老子,我女儿。我们方家是你的恩人,这就是你忘恩负义的报应。别以为……”方靖荣被苻秋犀利的眼神看得心里一哆嗦,嘴上却硬道:“别以为你是天子就了不起,你一样会死,而且会和我一起死。”
苻秋紧绷着的脸再绷不住了,和气地笑了笑,满头大汗,歪着头打量方靖荣。
虽隔着三米远,方靖荣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苻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长吁出一口气:“朕很敬佩老太傅,许给方家的荣华富贵,从来也没有克扣过。你说说看,方大人,过来坐。”苻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方靖荣不肯过去,两个随从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押了过去。
一个随从紧紧按着方靖荣的肩,苻秋掀起眼皮,说:“放了他。”
随从即刻松手。
方靖荣两股战战。
“给。”苻秋给方靖荣的,是一把长刀。他手里也握着一把,那是从手下手里拿来的。
方靖荣是个文官,拿刀的手势非常笨拙,不过似有了点底气,腿不抖了。
苻秋灰头土脸的,龙袍也破了,压根没看方靖荣,自顾自想起一点说一点。
“朕还是太子的时候,老太傅就没少揍朕,看看你,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跟着十王反,你以为能比老太傅做得更好?”
方靖荣被说中心事,顿时脸色难堪非常,中年人怒道:“胡说八道!”
“刀好好拿着,别乱动!”苻秋轻轻架住方靖荣因愤怒而拿不稳的长刀,斜眼睨他,“就在刚才,朕也想了一件事。”
“朕想,要是先帝,被困在这里,会怎么做。”
听见先帝二字,方靖荣身一哆嗦。
苻秋一哂,“你们都怕他。”
“一个二个朝廷重臣,都怕一个死人。”皇帝眼里带着笑,年轻的眼睛里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先帝的魄力,你还差得远。”半晌后,方靖荣憋出一句,他手中长刀指地,刀尖已垂在地上。
“是。”苻秋笑得眼睛弯了起来,那种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力量,却是方靖荣从未在先帝身上见识过的,他能上朝以来,见到的先帝,就是城府极深,心思缜密,不露喜悲的一个帝王,大楚历史上,他找不出一个人,能比苻秋的父皇更加胜任皇帝的位子。硬要找一个出来,大概只有开国皇帝了。
“可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会死。”汗湿的额发垂下,粘在苻秋眉间,黑发映着他的眉眼,弱气,而苍白。他手指却有力,指头上有先帝手上从没有的兵器磨出的粗茧。
方靖荣没说话,他比苻秋老多了。
“国丈,要是今日,你死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会有什么不同?”
方靖荣默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没什么不同。”
苻秋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至少,从你这儿买官的那些人,他们的钱就打了水漂,你的门生,得去找新的靠山,皇后也许会伤心,方家的下人都会丢了饭碗。然而于大楚的天下,你死了,只是少了一个贪官,一条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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