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大师兄也这样吗 作者:一丛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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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强装出来的笑意收敛起来,半晌才道:“你看到了?”
易负居将从不离身的焦尾琴放下,执起明烛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
“他还小。”
明烛抿唇,羽睫微垂:“我知道。”
易负居轻轻拨了拨琴弦,松沉琴音倾泻而出,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柔和地将明烛急躁的情绪缓慢抚平。
日照山二弟子易负居天姓平和,因为能力诡谲而自小修炼闭口禅,除了自小将他捡回来的归宁真人外,从未有人听他开过口,。
他在日照山十几年如一日的修炼,过的却如同苦行僧一般,久而久之才沉淀出了这股如同得道高僧般悲天悯人的气质。
修炼之人最忌心魔,而那几个留在日照山的内门弟子每每遇到了心魔,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找归宁真人,而是火急火燎地叫唤着二师兄二师兄救我狗命,在易负居面前待上几日,心境定然会平和下来。
明烛很少修炼,也从未遇到过心魔,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易负居那如同鬼魅般的能力,仿佛只要他在一旁坐着什么都不做,浮躁狂乱的内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再也想不得其他。
片刻后,明烛轻轻吐出一口气,脸上浮躁已经悉数退去,他伸手按在易负居的琴弦上,道:“别浪费灵力了——你大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
易负居从善如流地将手放下,宽袖翻飞打了一串手语,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明烛刚刚缓好的脸色顿时绿了,他一头栽在枕头上,将被子掀上去盖住头,有气无力道:“不……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易负居刚想打手语,想了想明烛看不到,就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在小案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明烛将被子掀开,幽幽地看着他,道:“我看你是想让我死,去年我擅自离开日照的事她还没找我算账,这回又闭关了一年多没消息,我要是去西山,她不把我整个活吞了不可,二哥,你行行好,饶我一条狗命吧。”
易负居含笑,手语道:长痛不如短痛,她是你胞妹,定然不会对你下狠手的。
明烛道:“对,不下狠手,就是把我来回按在水里,逼着我认错下次再也不犯而已。”
易负居:“……”
易负居失笑:你就不能好好认错吗?
明烛道:“我每次认错还不够真诚吗?”
易负居心道:“真诚,真诚得想让人揍你一顿。”
明烛又一头栽到了枕头里,声音闷闷传来:“我能不能不去啊?浮华一定会杀了我的。”
易负居轻笑着弹了弹他的脑袋:不能。
明烛抬头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朝着易负居讨好地笑了笑,道:“那明-ri-你陪我一块去吧,有你在,浮华肯定不会当众让我下不来台的。”
易负居:好。
明烛这才松了一口气,随手将乱糟糟的长发理了理,道:“你不回去休息吗?”
易负居:与其问我,你倒不如去看看负雪。
一说起周负雪,明烛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又有些难看:“他?他怎么了?”
易负居:这里是他的院子,你让他滚去哪里?
明烛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没回自己房间吗?”
易负居摇摇头:我看他朝寒潭的方向去了。
明烛怔了半晌,才低低骂了句什么,掀被下床,将一旁的衣服草草披上,道:“你也先别回去了,在我这里凑合一夜睡吧。”
他只来得及草草交代这两句话,便风一般冲了出去。
易负居看着明烛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无声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放置在桌上的红莲剑突然轻轻颤抖起来,剑身还发着红莲纹的红光。
易负居将琴抱起,走上前想要触碰红莲剑,却察觉到那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仿佛在畏惧着什么一样。
易负居面容俊美,无论人或动物,亦或是剑灵,靠近他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要皈依佛门的冲动,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对自己避之若浼的东西。
“是在害怕我吗?”易负居心想。
红莲剑就算是面对魔修明昭时,也从未这么剧烈发抖过,此时这番姿态让人觉得,若是它变成人身了,定然是满目惧色,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易负居将手收了回来,果不其然,红莲剑的抖动轻微了不少。
“果然是在怕我。”易负居不明所以,但是他和一把剑又沟通不了,只好没再管,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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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冷着脸冲到了寒潭中,果不其然看到周负雪正坐在寒潭旁,浑身冰霜,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周负雪听到脚步声,缓慢转过头,脸色发青地看着他,嘴唇抖了抖,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
明烛面无表情走上前,一把抓住周负雪的手腕往外拖,周负雪被他扯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跟着往外走,咬紧嘴唇一言不发。
明烛将他扯到寒潭外这才松了手,冷声道:“修为不够就敢去寒潭待着,怎么,使苦肉计啊?你就认定我会心软吗?”
周负雪从未见过明烛对他这么冷声说话,愣了半天,眼圈突然有些红了。
明烛一看到他红了眼眶,咬紧牙关隐忍的样子,心头顿时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又疼又酸,他对自己人向来狠不过三句,当即就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放柔声音,道:“这事明明是你不对,别人若是看到你这样,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周负雪颤声道:“对、对不起,师兄……”
周负雪明明比明烛还要高上一点,低着头在他面前却像是个孩子一样期期艾艾地认错,声音低沉又委屈,却不令人生厌,反正明烛那颗心当即就软了。
“我、我会离师兄远远的……”周负雪讷讷地说着,眼圈越发红了。
明烛看着他无措委屈的认错,半天才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别哭了,你还是个孩子吗?我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是让你走吗,又没打你骂你,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周负雪突然一头埋在明烛怀里。
明烛衣衫本就单薄,很快就感觉到一股温热,他更加无奈了。
周负雪颤声道:“你……你让我滚……”
明烛连忙道歉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不该让你滚,要滚也是我滚。”
周负雪死死环抱住明烛的肩膀,心灰意冷地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忍受不了明烛再一次满脸冷漠地对他说出滚时的场景,仅仅只有一次就足够让他痛彻终生。
周负雪将这一年中的孤愤和憋屈发泄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任由明烛拉着他的手,一路呆呆愣愣地回到了闻弦居。
明烛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知多少次的唉声叹气,任劳任怨地照顾着最小的师弟收拾洗漱一番,把他推到了床上,将薄被甩上,道:“别多想了,快睡觉吧。”
周负雪眼圈依然泛红,呆愣地看着他。
明烛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命令道:“闭眼,睡觉。”
周负雪愣愣地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陷入沉睡,但是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地张开眼睛,却愕然发现明烛竟然还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周负雪讷讷道:“师兄……”
明烛知道他睡不着,随意翻了本书过来,淡淡道:“睡不着?我念书给你听?”
往日都是周负雪念书哄明烛睡觉,此时乍一反过来,周负雪有些怔然,半天才点点头。
“我瞧瞧这是什么书?”明烛随意翻了两下,突然“啧”了一声,“你这里怎么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书,阴符经……唔,成吧,你不挑就行。”
周负雪愣愣地看着他。
明烛嗓音本就清越好听,嗔着笑时如同清风拂耳,就算是念那种拗口难读的经文时也是透露出一股子随意懒散的味道来,等到他读到下篇时,周负雪已经招架不住疲倦地睡了过去。
“……沉水入火……”明烛瞥着经书上的一行字,突然轻笑一声,低声喃喃道,“自取灭亡。”
他将那本书放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周负雪房间。
就这点破事折腾到了半夜,明烛倦怠到不行,想要躺着休息一会,但是床都被人占着,他只好在席居旁的长廊边盘腿坐着,看着面前的湖面出神。
他满脑子都是浑浑噩噩时周负雪那个冰冷又带着些梨花香的吻,又烦躁又忧心,虽然他平日里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实际上却是对情爱一事根本一窍不通,一个吻就能将他平日里不动如山的淡然击得溃不成军。
“夸玉。”
夸玉剑从他袖子里窜出,瞬间化为人形和他并肩坐在长廊上,小短腿悬在木板外踢了踢,睡眼惺忪道:“你怎么还不睡?”
明烛心不在焉地塞给他一块晶石,道:“睡不着,陪我说说话。”
有晶石,夸玉顿时清醒了,抱着晶石吃得欢快,含糊道:“好啊,说说说,要说什么?”
明烛沉默半天,才道:“周负雪。”
夸玉茫然道:“说他干嘛?小毛孩一个。”
明烛心道:“嗯,胆大包天敢趁我睡着偷亲我的小毛孩。”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还可能上了你的小毛孩。
第53章 饶我狗命
明烛思忖再三,还是将方才的事情和夸玉说了。
他说完之后,夸玉瞪大眼睛,险些被晶石屑抢了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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