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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命小捕头+番外 作者:落瑾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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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平步青云 近水楼台

  宋晓酒觉察到裴唐风神情的不对劲,有些胆寒。衣裤被扒下来的时候,他忍不住浑身一个冷颤,扒在门框上的指甲发出许多声响。他想挣扎,他想反抗,然而身后那人的血温温热热的滴在他的身上,宋晓酒想起许久以前,有个温暖的女子,她一身红艳艳的嫁衣,头也不回的离了家,留下小小的他,睁着一双迷茫的眼,愣愣的跪坐在一个满身鲜血的男子身边。
  后来随着年纪的渐长,宋晓酒早已忘记了那两人的面目,连当日所发生的是是非非都忘的差不多了,然而现在,在这样的深夜,在这样被强制按压在门框上,被狰狞的凶器进出,他忽然断断续续的,都记了起来。
  那穿着嫁衣头也不回的女子,是他的娘亲,而满身鲜血的男子,是他的爹爹。
  娘亲再嫁,爹爹自刎,那情牵一世的两人,无非,都丢弃了他。
  后来辗转人世,宋晓酒吃尽苦头,亦在这肮脏荒唐的人世打滚摸爬,渐渐的,也有了一张人人憎恶的面孔。宋晓酒并不后悔,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曾后悔,因为他早已明白,若他不肯改变,他早已在这人世死去千千万万次。
  哽咽的喉咙里溢出一句笑声,身后的人一顿,动作不缓,却伸出手指慢慢将宋晓酒的脸扳过来。
  “你笑什么?”裴唐风问。
  宋晓酒仰高了脸颊,仔仔细细看了裴唐风一眼,扯起嘴角,笑得有些难看:“裴大人,没有人喜欢我,我过得并不好。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却也过得不好。我拿我底下的人不当人看,你也拿我当畜生看。如此说来,我竟一点也不能恨你。呵呵呵。”
  “……”那双冰冷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宋晓酒,一言不发,看不透,猜不透。
  “大人啊,原来这世间,竟是公平的。”
  (贰)
  九王府的门前,挂着一具死尸。
  半张苍老的面皮,半张染血的脸。
  宋晓酒从九王府门前骑马而过,远远的,认出了那人。
  半个多月前宋晓酒进王府,在那庭院里与神情恭谨严肃的老人默默的站了一下午,后来,那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巾,在山中岩洞里,用一柄长剑击破大酒罐,救了宋晓酒的命。
  那人是王府的老管家,人人都喊他海叔。
  那人也是裴唐风的棋子,除了裴唐风,便只有宋晓酒知道,他还有个名字叫海曙。
  如今那人,赤条条血淋漓的,被吊在九王府门口。
  头上是万丈烈日,宋晓酒眯了眼,一时都有些晃神。
  他想,原来那夜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海曙的身份曝光了,还死的这样惨。
  他想起那夜在雾张府衙后院裴唐风对他的暴行,如今算算,他宋晓酒其实,该是欠了裴唐风一条命,裴唐风没有杀他,已是对他极大的宽容了。
  然而,向来冷酷无情的大理寺卿裴唐风,为什么要对宋晓酒这种人宽容呢?
  宋晓酒摇摇头,默默的骑着马走远。
  小树林,林中风。
  拉缰停马,宋晓酒跃上树梢,遥遥望着那隐在山峦叠树中的茅屋。
  心中纷念迭起,犹豫再三,宋晓酒还是决定去寻那退隐山中的雾张府衙前捕头,李南松。
  李南松年过四十,曾任雾张府总捕头一职,却因偶次醉酒误事,任凶手逃离追捕,凭白枉死了数名捕役。后被革除了职位,归隐山中。
  宋晓酒找来时,李南松正坐在门前的一张矮凳上编着草鞋,嘴里衔着一枝芦苇杆,双鬓发白,眼下皮肉因酗酒而青浮松垮,再不是当初威风凛凛、大义正直的总捕头。
  眼见宋晓酒走进来,李南松露齿一笑,神情既无惊也无喜,笑过之后,却是招手让宋晓酒过来。
  “你来得正好,闲话稍后再说!先帮我把这鞋编了吧。”说着,手中物什一抛,朝站在篱笆围外的宋晓酒怀里一扔。
  出手抓住凌空抛来的半只草鞋,宋晓酒咧嘴笑笑,原先没底的心霎时有了着落,推开篱笆小门,大踏步走到李南松身旁,伸脚勾过一张矮凳,一屁股坐下。
  “李头,你还好吧?”
  李南松往身后门柱一靠,手指拨了拨咬在嘴里的芦苇杆子,瞟了宋晓酒一眼,哼笑道:“我有什么不好,不用像宋爷这般东奔西跑,忙里忙外,整日混吃等死,好的不能再好。”
  说着,目光竟盯在宋晓酒坐的有些不安稳的臀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宋爷这是被开苞了吗?”
  宋晓酒脸色一变,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忍了半响,才模糊的笑回去。
  “李头说笑了,怎么可能呢?晓酒这身骨样貌,有哪个男人看得上?便是看上了……”宋晓酒嘿笑两声,猥琐道,“晓酒也只喜欢女人。”
  闻言,李南松哈哈一笑,吐掉嘴里的芦苇杆子,伸手拍宋晓酒的肩,“我说你这小子,还真和那青楼花魁较真了?怎么,如今一脸委靡,昨夜奋战了?”说着,拿手中另一只编好的草鞋戳了戳宋晓酒的后腰眼,“小子,男人的腰是关键,你得练练。”
  宋晓酒想起那夜,他趴在门上,而那人在身后。刺鼻的酒气,脸颊上蜿蜒的刀伤,滴落在他后背上温热的血流。甚至想起今晨途经九王府门前远远悬挂的那具冷尸的样子。人便徒然一个冷颤,惧意遍生。
  “李头,别闹了。我有正事跟你说。”宋晓酒僵硬的在矮凳上挪了挪。李南松见他神色颇为不自然,心下虽起了疑心,却也不再紧追不放,点点头,算是应了。
  宋晓酒脊背生了一层冷汗,草草将手中鞋子编完,递给李南松,而后将京城那桩牵连甚广的命案的案情大致说了一遍,又提及藏在山中以鬼火为记的影月会。
  李南松本是总捕头,对于案情分析从来有自己的见解,曾经更是破案无数,名号响动一时,奈何添了多年前那笔污点,便颓废至今,一蹶不振。宋晓酒可谓是李南松带出来的徒弟,除却自身颇多不堪,于案件上,在同仁中,却是出类拔萃,颇受李南松赏识。
  如今宋晓酒来寻李南松,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毕竟李南松已不如往昔,宋晓酒只望他能在影月会一事上提点一二。
  李南松听完宋晓酒相告之事,却兀自陷入了沉思。
  但见他这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宋晓酒心中一喜,道是有望了。
  李南松冥想良久,宋晓酒也便静坐在一旁不敢打扰,直到红日西落,山中人家炊烟袅袅,宋晓酒才站起身来,松松骨动动筋,缓解久坐的麻痹。
  “嗯。”李南松这时也回过神来,静看宋晓酒一眼,只淡淡道,“你且先回去,三日后再来,我定给你一个好消息。”
  “多谢李头!”宋晓酒大喜,连忙抱拳作礼。
  李南松摆摆手,道:“下次别再空手来,记得带上一坛好酒,不然老子踢烂你小子的屁股!”
  宋晓酒嘿嘿笑着道别。
  神情愉悦,脚步轻快的下山,不同于来时心事重重。
  却在这时,一人快马加鞭赶来,直到眼前,那人匆匆翻马跳下落在宋晓酒跟前,居然是金扇子。
  “宋爷,出大事了!”
  宋晓酒一惊,忙问:“怎么了?”
  金扇子道:“皇上下旨,令裴大人休养家中,不得离府半步,今个儿还派重兵把守四墙,便是我等出入也要再三查看。”
  脑际轰的一声鸣,宋晓酒隐隐约约觉察到事情的不简单,两相联系,竟觉得如今的局面定是与那夜宫宴有关,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竟闹出这样的事端。
  “走,回府!”
  宋晓酒提上金扇子的后领,翻身上马。
  (叁)
  两人匆匆赶回雾张府衙,远远便望见府外四围火把通明,皇城的近卫队竟团团将府衙包围了起来,可谓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宋晓酒和金扇子下马上前。
  “站住!”府门前的皇城侍卫刷的拔出剑,将二人拦下。
  金扇子忙亮出腰间令牌,朝侍卫谄笑:“两位大人,小人是府衙的捕快,这位是我们的宋捕头,前日被大人派出办案,如今回来复命。”说着悄悄一扯宋晓酒的袖子。
  宋晓酒抬手相告:“在下宋晓酒,还望二位大人行个方便。”
  “进去吧。”侍卫微抬下颔,有些轻视的瞟了一眼他们,方才让步。
  回廊森森,院落寂凉如水,轻笼烟雾,间或微泄一点月光。
  步入寝室,一座高大的镂空彩雕屏风立在眼前,银钩勾起两边帷帐,药香弥漫,间或传来阵阵压抑的咳嗽。
  突然哗碎一声,是瓷碗摔在地上的响动。
  金扇子缩缩脖子,推了前方的宋晓酒一把,转身跑了出去。
  被推的一个趔趄,宋晓酒往前扑,差点撞到屏风上,回头瞪一眼落荒而逃的金扇子,宋晓酒咬牙哼了一声。
  “咳咳咳……”里屋的咳嗽声剧烈起来。
  宋晓酒犹豫再三,还是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香炉的烟雾袅袅,地上一滩乌黑的药水污渍,碎瓷四溅。
  那靠坐在床榻上的人转过头来,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右脸颊上一道皮肉翻起的伤痕,衣襟散乱,隐约可见精致锁骨,乌黑的发丝垂落在颈边,一缕贴在颊边,沾着唇角的血丝。那双望过来的眼眸却黑黝黝的令人心慌。
  宋晓酒脚步迟疑,却是慢慢垂了眸避开了那人的注视。
  “大人。”低低唤了一声,宋晓酒远远站在桌旁。
  “出去。”
  那人秀眉紧蹙,冷冷开口,却只是虚弱如气喘的两个字。
  宋晓酒几不可察一抖,竟慢慢走了过去。
  裴唐风见他举动,点漆黑的眸子一冷,浮起怒意。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扶在床沿边上的手指慢慢揪紧。
  “大人,那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唇边勾起冷笑,裴唐风道:“宋捕头是来质问本官?”
  宋晓酒咧嘴,难看的笑了一声,低声说:“海曙是为了救大人而死?”
  一时之间,你问我问,竟谁也没有回答。两相僵持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人声,宋晓酒来不及倾耳细听,便被床榻上的裴唐风用力一扯。
  宋晓酒大吃一惊,抬头看去,却见裴唐风满脸肃容,因用力过猛,那脸颊的上的伤口裂开来,慢慢沁出血珠,宋晓酒刚想开口,被裴唐风迅速打断。
  “到床底去。”
  门外脚步声渐进,宋晓酒已来不及质疑,深深凝视裴唐风一眼,单手撑着床沿,身子一翻,利索的滚进床底,床幔垂下,将那黑暗窄小的空间遮蔽的严严实实。
  几乎以此同时,有人闯了进来,行走间带着一阵气势逼人的风。
  裴唐风微闭着眼眸,看也不看来人一眼。
  那人一进门绕过屏风便望见床榻上的人,三步并作两步疾行,眨眼便到了床前,目光落在裴唐风脸颊的伤痕上,露出些许痛色,也不知是可惜还是怜惜。肩头一沉,裴唐风觉察到那人的靠近,微闭的睫毛轻轻一颤,仍是一动不动。
  “裴唐风。”九王爷神色一黯,有些恨道,“事到如今还不肯低头,你要如何反抗本王?那夜若不是本王的好管家救了你,你早已是本王的人!”言及“好管家”三字时,王爷的俊容上浮起一丝狠厉,说着,伸手去碰裴唐风右脸颊上的伤痕,“裴大人好傲的姓子,知本王最爱你这张脸,竟舍得自毁,真是个狠心的人。”
  头微一偏,裴唐风躲开了那人的碰触,睁开的眸子含着冰冷的嫌恶。
  眼见裴唐风还是不出一声,九王爷怒极反笑,蓦地收回手,脸却逼迫上去,离那张尽管毁了容却仍然极致妍丽的脸紧紧隔着一指之距。
  “你莫忘了,如今你是被禁足之人,本王不过受了点伤,比之你这一脸一身的伤不知要轻上多少,可天下人都道你在皇宴上刺杀本王,更派心腹匿于本王身后,妄图行刺圣上,这罪名真是不小啊。裴唐风,你可真不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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