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分类
首页 > 古代架空

长恨刀 作者:梁白开(下)


亲爱的书友,您现在访问的是转码页面,可能导致更新不及时,访问最新更新请点击




Tags:江湖恩怨

  传志愣住,好一会儿方道:“那也没办法了。”
  “青虎门那日,也差不多——我不怎生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此行或许会有好事。”
  “怎样讲?”
  阿笙笑道:“你可记得,我与你叔叔有约在先,等你报仇之后,乖乖束手就擒,要你亲手杀了我。”
  传志急道:“那时九叔以为你爹爹有心谋害方家,你我是仇人,才要你立誓的。可他同谢大侠、狄前辈一样,都是被张三不骗了。我们不是仇人,那约定也做不得数。”
  阿笙道:“若我爹明知张三不想做什么,却袖手旁观,他算不算你方家的仇人?那日在樊楼,张三不要我爹前去南疆照料他的妻女,他将落梅庄地宫道路铺排的口诀也告诉了我爹。白姑娘的地图,想是从我爹那里拿到的。以他的才智,恐怕当日便猜到了张三不的计谋。”
  传志道:“也许他同谢大侠一样,是落梅庄出事之后,才想通的。”
  阿笙微微一笑:“连我也能想到的事,我爹如何想不到?就连付九,也只是听闻樊楼一事便察觉危险,十八年来都认定张三不是你方家的仇人。你当真不想知道,他为何要与庄敬亭合谋害你方家?那恐怕也是为何,我爹对此缄口不言。”
  传志闷声不语。
  阿笙再问:“你说方家不是好人,是不是因为想到了此节?”
  传志摇头,又稍稍点头,许久方道:“因为这件事,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我为了报仇,让你和筝儿受了许多苦,九叔死了,连你也差点死了。我……我不该再找下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想要你好好活着。我不想知道了,我们不要去了……”
  传志所在意的从不是复仇之事,而是当年真相,是一路迫使他不得不复仇的东西。现今张三不已死,剩下的唯一线索,是天下至宝。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他之所以要登船,不仅是因为要救人,亦是因为还抱着微末的期望。
  然而一旦察觉,他竟想要退缩了。
  “不只是你,我也想知道,我爹为何见死不救。”
  两人心意相通,传志明白这是为他定心,感激之余,顿觉人生得此知己,死也无憾,夫复何求?他素来想什么便说什么,到这时却无法开口,只牢牢扣紧阿笙双手,与他额头相抵,喃喃唤他名字:“阿笙,阿笙。”
  阿笙脸颊通红,望向窗外,冷冷道:“睡一会儿吧,今夜怕是不能安生。”
  到得傍晚,小二将饭菜送入房中,阿笙叫醒传志与白思思,却不吃饭,就着茶水吃了干粮。白思思奇道:“他们已答应了要咱们上船,还能下毒不成?你们中原的武林人士,都这般歹毒龌龊?”
  阿笙摇头:“我总有不大好的预感,小心为上。”
  “我还当你是多么了不得的男人呢,畏头畏尾的,算什么好汉。”许是因为传志说她倾慕秦茗,她怒气未消,这时对阿笙也不假辞色了。
  阿笙不以为意,要传志自窗口溜出,将饭菜倒了。再看天色,日头西沉,院中一切都灰蒙蒙的。望海楼呈环抱之势,对面的客房与这边隔窗相望。阿笙见那房中没有点灯,对两人道:“天黑之后,我们到那间房去。”
  传志应了,白思思再冷嘲热讽两句,阿笙皆不回应,她只得作罢。三人潜入对面,阿笙要传志两人躲在窗下,时时留意对面动静。叮嘱罢,偎在床头睡去。传志给他盖了被子,将窗户开一条窄缝,借着月色,全神贯注望向对面。白思思低声道:“秦相公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觉得丢人么?”
  “阿笙自有他的道理。”
  白思思嘻嘻一笑:“没人说过,你像是秦相公养的狗么?”
  传志目不转睛,神色自若:“你爱怎样说,便怎样说。总归不是那样的。”
  白思思哑口无言,忽想到一些很久远的事。
  她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脾气古怪,稍不如意便对她非打即骂,村里的同龄人欺她矮小瘦弱,母亲看到了,也只当瞧不见。一年中唯一快活的,是秦茗到来的日子。秦茗只陪她三日,指点她功夫,为她买新的衣裳鞋子,买好吃的点心,同她讲些中原武林的趣事。母亲从不让秦茗进门,也不曾与他说话。她与秦茗见过十二次面。最后一次,他同她讲,她有一位父亲,也许还活着,被困在苏州落梅庄。
  “等我长大了,要去苏州找他,问一问,他为什么抛弃我和我娘。”
  “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秦叔叔也有这样的事?”
  “是。”
  “不问清楚,不会有遗憾吗?”
  “我从不逼迫朋友。他若不说,我便当作不知道。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我可没有朋友,我想知道的事,就一定要去问清楚。”
  白思思垂下眼睑,心底蓦地泛起一些久违的东西,似是水面上的尘土,略一飞扬,又落下去,连成片,结成块,最终再度沉下去。
  这一晃神,传志倏然破窗而出。白思思看去,传志在对面屋顶上,与一蒙面人缠斗正酣。那人没有兵刃,传志亦赤手空拳,二人双掌相迎,皆不曾使出全力,传志抬腿扫去,那人向后空翻跃下屋顶。传志紧追而下,两人又过了几招,传志一掌猛击他肩膀,用了八成力道,那人乘势飘出去二三丈,扭身欲逃,被白思思以拨云掌拦下。
  腹背受敌,那人不慌不忙,一手握拳,拇指与食指叩成凤眼,攻向白思思肩膀。她双臂刚刚接上,倘若受了这一拳,只怕要废掉一条手臂。传志大惊,这一掌本欲攻他背心,让白思思接他一击,当即生生转了去势,攻他胁下。
  这一歪,掌上力道卸了大半,白思思担心肩伤,也避开攻势,那人竟借了传志掌力,脚下生风,猛地冲入街中。传志当即去追,然他七拐八拐,几个来回,便再没踪迹。
  传志垂头丧气回来,阿笙已经醒来,听他前前后后讲过一遍,问:“他当时倒挂在屋顶上,只是向我们房中看?可有做别的事?”
  传志摇头:“没有瞧清楚。”
  “到房中看看。”
  三人回到房中,在窗上寻到一支香,还不曾点燃。阿笙一嗅,道:“是迷魂香。他想要我们睡过去,错过今夜的船。”
  “这是为何?”
  阿笙自言自语:“他与你过招时,不曾用全力,也没有杀招,一心逃跑……他还知道白姑娘的双臂旧伤未愈。”
  传志道:“是罗大哥!他只想阻拦我们上船,却不愿伤我们姓命。”
  “不是他。竹筒里的蜂儿没有动静。再者,这人对嘉兴很是熟悉,才得以甩了你。他的招式呢?你们可熟悉?”
  白思思道:“武林盟中,我只同罗成过过招,气息、内功、步法都不像他。要说旁人……万一刻意隐藏,我也不知。”
  传志道:“我倒觉得似曾相识,可怎也想不出,何时见过。”
  阿笙望望天色,淡淡道:“时候不早,该走了。来人是何神圣,兴许不久便知。”
  子时抵达码头,船已靠岸。众人早知他三人前来,无人露出异样。此行共十二位武林盟掌门人:南华剑郑竟成、铁手帮袁昭玉、千湖派林白鹤、万窟山阿柔、渭南镖局孙百宁、漠北南宫南宫碧、淮南派贺方、王屋派楚钰、昆仑派莫负雪、罗成、周玉明,另有一人,阿笙与传志竟也见过:丹江阁阁主李审之。那日在草庐中喝酒,有三人与罗成大打出手,为首用□□的汉子,正是他。另有素云一行四人,郑夫人与郑家兄妹。
  周玉明立在清宁身边,满脸堆笑,不知在同她讲什么,一见传志前来,当即噤声,转过脸去。
  传志冷哼一声,双拳紧握,道:“我才不愿救他。”
  白思思抢道:“你有恁大的本事么?”
  阿笙一面打量众人模样,一面笑道:“同乘一舟,一旦遇了危难,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月色暗淡,面目都瞧大不分明。郑竟成是武林盟主,谦让一番最先上船。郑夫人这日仍戴了面纱,偎在郑竟成身侧,不时低声咳嗽。素云与狄松是客,继而随后。秦筝问郑夫人身体如何,可需要诊治,郑竟成道不妨事,只是风寒,已吃了药。
  林白鹤嘻嘻笑道:“郑盟主与夫人神仙眷侣,到哪里都要携手同行哩。”
  传志想到母亲,她躺在太湖之滨,可知今日她心心念念的师兄,早与他人比翼齐飞?
  狄松抱着狄珩,她睡着了,乖乖偎在父亲怀中。贺方问两人是同房而住,还是要两间房。狄松道:“一间。”
  林白鹤又道:“狄大侠同狄姑娘父女情深,感人肺腑,可歌可泣哩。”
  传志心道:这人端的讨厌,我也不愿救他。
  狄松充耳不闻,却听楚钰冷笑道:“你怎知是父女,说不定是——”
  话未说完,听得“扑通”一声,他便被人推入水中,可怜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在水里扑腾了好半晌,才被袁昭玉等人连拉带拽救了上来。夜间海水冰冷,他一面牙齿打颤,一面骂骂咧咧:“狄松!你他娘敢做就敢认,推老子下水算什么好汉?”
  狄松早已上了甲板,也不知能否听到这咒骂。清欢笑道:“臭老头,人家在船上,你在岸上,难不成一条腿有三丈长,将你踢下去的?”
  莫负雪脱下外衫罩在楚钰身上,骂道:“小小年纪怎这般刻薄!姓狄的轻功如何,在场的谁不知道?莫仗着救过咱们姓命,就颐指气使耍阴招!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整日里抱着那小丫头,谁知是什么龌龊关系?他做得,别人就说不得?”
  他骂得慷慨,声音倒是不大。清欢冷笑,还要再嘲讽几句,贺方赶忙上前打圆场,将众人一一请上船去。
  到清宁时,周玉明鞍前马后,叮嘱她千万小心脚下。传志看在眼中,气恼不过,干脆闭上双眼,只求眼不见心不烦。反是清欢拉过妹妹,对周玉明嗤之以鼻:“你是有妇之夫,对宁儿耍什么殷勤?给杜师妹知道,剥了你的皮!”
  红蕖之死,只有周玉明与传志、阿笙知道,旁人都以为她护送周审川棺木归乡,替他伤感夫妻新婚别离。他讪讪笑道:“红蕖去江陵之前,还叮嘱我好生照顾郑家小姐,你两位是她的师兄师姐,自也是在下的,对师兄师姐殷勤,不是理智自然?”
  他比郑家兄妹年纪大上不少,如此自降身份,点头哈腰,更令清欢不齿。清宁道:“红蕖是爹爹义女,我该叫她姐姐的。姐夫不必如此。”
  “那是那是,对小舅、小姨,也该好好看顾。慢些慢些,仔细脚下。”
  或许是接连遭受大变,此人再无当初意气风发之感,传志憎恶他小人之态,又有另一层感慨:他是周审川独子,风头气派在江湖中一时无两,短短数日沦落如斯,亦是因那天下至宝!
  氵朝水不住拍打海岸,黑色的波涛席卷而去,一望无际。传志抱起阿笙登船,听他轻声道:“推他入海的不是狄松。”
  “那是谁?”
  “没有看清楚。”脚下的船随着波涛不住摇晃,阿笙望着天海相接之处,蹙起眉头。
  子时一刻,贺方与淮南派下十来名弟子驾船出海。
 
  ☆、试玉要烧三日满
 
  这船有十来丈长,甲板两侧各设十间客房,自船首起,以十天干为序,船首是甲乙丙三间,船尾七间。阿笙与传志住左舷辛室。房间不大,装饰朴素,茶案、床铺一应俱全。传志搀阿笙在床边坐下,道:“淮南派竟有这样大的船,真气派。”
  阿笙道:“淮南东西两路的商船,多半要依凭他们保护,安置一艘海船再容易不过——说起来,两浙、江南一带,是你方家地盘。从嘉兴出海,本该坐你家的船。”他摸摸床上被褥,一股海氵朝的湿气涌入鼻中。这也不能怪罪贺方,秋日阴雨连绵,想是来不及晾晒。
上一篇:一朝悲欢 作者:蔚海瑶笙
下一篇:长恨刀 作者:梁白开(上)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