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求生欲很强 作者:九秋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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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气焰折了他的骨,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连尊严都没有,这位少爷却笑着和他谈情。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赵礼慢慢扯掉王昉的手,脸上笑意慢慢堆积,明明笑靥如花的一张脸,却冷的让人心底生凉。
“往后里,少爷莫要再来找我了。”赵礼淡淡道。“便是没情,冲着宁都侯府的面子上,也得和少爷逢场作戏一番。”
又何况是有情呢?
初夏的阳光已然毒辣,赵礼出门的时候,只觉得头上发晕。
断了吧,还是。赵礼讽刺笑笑。
注定无果,又何必情长?
第29章 喜欢
王昉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行宫。魂不守舍般到了宫外,他爹已然走了,留了匹马给他。王昉扯一扯身上崭新的袍子,索姓坐在门口石阶上,呆呆地望着天。
袍子的颜色罕见,王少爷今儿可算骚包一回,穿着来显摆显摆,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呦。这不是王少爷吗?”余弃匆匆折回来,看到躺在门口的王昉,顺脚踢了踢。
王昉却连着眼皮都没抬,一副万般皆空的样子,呆呆望着天。
“呦?还是个死的。”余弃脚一勾,勾着王昉的胳膊踢来踢去,将脚上的灰蹭在王少爷崭新的群青袍子。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王昉忽然坐起来,狰狞着把余弃狠狠推了出去,咆哮道。
“自己蠢还不让人说?”余弃被推得一个趔趄,倒是不恼,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睥睨道。
“江南上了折子,他正在想办法怎么让你爹同意修渠赈灾。你爹却为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他送过来。你说他能对你有好脸色吗?”余弃地下身子,拉住他的领子在他耳边低声道。
这孩子又傻又倔,不说清楚还指不定怎么混。
“少爷平日里做什么我们管不了。可你爹宠着你不代表所有人都宠你。况且是他还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时候呢?”余弃瞪他一眼,左右看了看人,松了手折回了行宫。
江南之事余容该是去想办法了。反正他们俩吵都吵了,余容来了也没什么用。
余弃回去的时候赵礼正在磨墨写信。看到他进来,将信塞回信封递给余弃。
“有用吗?”余弃看了看信上名字,略微皱了皱眉,迟疑道。
“不知。”赵礼面色平静,净了手后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那些人尸位素餐,宁都侯应该也知道。”余弃拍了拍信,低头踌躇道。“门第之尊也是没办法的。便是田进之果真能说服王执,恐怕也是看在别的情分上的。收效甚微。”
他没想到赵礼竟然会选择给田进之写信,让田进之想办法说服王执。
江南富庶,世家们个个把控官府,久而久之,官府全被那些烈火烹油的世家们拿捏,怎么会未雨绸缪,将百姓看在眼里?
王执一个人便是高瞻远瞩,再有本事也到底出自鲜花着锦拥有百年底蕴的王家。一直在云顶之上,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和那些享尽荣华的士族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有办法让一个世家之人主动愿意损害自己的权势地位,去帮着地位低下的老百姓?无异于割肉喂鹰,可他们不可能是佛祖。
除了所有人都和王昉一样脑子坏掉了。
余弃默默出去了。将信收好,准备亲自去送。
赵礼让他们隐忍蛰伏是对的。不知不觉,他们能将田进之偷偷带来京城。无声无息,他们像滴水石穿般,将王执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铁桶滴出了一丝缝隙。
通过这缝隙,最起码能够让赵礼能够放松活着,在平时生活里不会处处受制。
余弃刚出门就看到了余容匆匆过来。立马迎上去,低声告诉他方才的事情。
“这信还是莫要去送了。”余容叹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沉谨道。“宁都侯方才派了人领命下了江南。让江南的世家们自己筹措银两修渠。”
“羊毛出在羊身上,受苦的不还是老百姓?”余弃有些苦恼,留在原地,心里憋闷极了。
“反正国库里的银子不能动。”余容绷着脸,蹙着眉头,和余弃肖似的脸上露出凝重神色。“若是如此,那恐怕,不久之后又是战事祸起。”
“这一件还未解决,你倒想的远。”
“没有远虑必有近忧。若是真有战事,我们自该早做准备才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向王执服软才有生机的。王执不放心赵礼这件事显而易见,可王执不在京城的时候又确实是个机会。无论用什么办法,下一次不能让赵礼再被送出去了。
“那你便回去吧。”余弃似懂非懂点点头,转了身往里走。他得赶快去告诉赵礼。
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顿足,告诉余容说。“门外的那个傻子见到了吗?见到了将他带回去吧。为了他,宁都侯将陛下遣了过来,方才两个人不知道吵得多凶。”
其实也只有他们家陛下吵罢了。不得不说,王家的那位小少爷有时候还是挺识时务的。便是陛下再怎么凶,这人也从来没对着吼起来。一物降一物,两个人若不是如此身份。说不定还真的挺登对。
“我省得了。”余容点点头。想着刚才经过大门时那位小少爷的样子,不由得一哂。
余容带着王昉去了茶楼。楼下说书的叫好的沸反盈天。余容神神在在替他烹茶。便是正常说话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请吧。”
烹好的茶清香怡然,王昉轻轻嗅一口,只觉得茶香盈满胸口,少了些许烦躁。
“少爷去的不是时候,怪不得人会发怒。陛下修身养姓多年,能让他发脾气的,也只有少爷你了。”余容轻抿了口茶,揶揄道。
“谢了。”王昉往外咧一下,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瞥了余容一眼,牛嚼牡丹般,故意将茶一饮而尽。
“你们俩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一个笑面虎,一个中山狼,总之没好货。”王昉冷哼道,大咧咧坐着,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人牙疼。
“那真是过誉舍弟了。”余容眉梢轻轻翘起,面色不改,笑盈盈道。
“…………”
“想干嘛?”王昉心情正不好,才不想跟讨厌的人说话。勉为其难跟着余容回来不过是看在赵礼面子上罢了。
臣都是正经臣,可谁都看得出来,陛下明显器重余家些。
“王少爷不觉得自己需要帮忙吗?”余容抬眼看他,手上不停,给他又斟了杯茶。
“你会帮我?”王昉挑挑眉,灵气十足的眼眸轻轻一动。面色稍稍舒展开,终于看着没那么欠揍了。
“你可以试着这么安慰安慰自己。”余容看了看他,挺拔秀雅的脸上多了丝戏谑。“这样王少爷的脸就不会看起来那么让人厌恶。”
“关你屁事。”王昉一拍桌子,立马就火了。瞪着活泛泛的眸子,不满看着悠悠然的余容。
“劝你好好说话。”余容头也不抬,淡淡道。“你确实不关我的事,可我帮的是我家陛下。再这么与我说话,你只能和他分道扬镳。”
“我错了。”王昉蔫了,耷拉着肩膀咬了咬唇道。
瞬间收了嚣张跋扈的气焰,微微抬起头,透着照射进屋里的淡淡光,显得纯稚又可怜。
这孩子长了一张让人轻易就想饶过他的脸。更重要的是,他很明白自己的优势。哪怕简简单单扬起脸,眸光波转处儿自惹人心软。
“我以为王少爷只会霸道耍横,流氓抵赖。”余容心里暗暗吃惊,心里一面感叹他家陛下或许就栽在了这儿。一面八方不动,阴阳怪气地揶揄他。
能治他的人可没多少,现在有机会岂能简单放了他?装可怜也没用。
“我真的错了。”王昉捂着脸,低着声音道。“你和他认识时间长,便帮帮我吧。”
“少爷是认真的?”余容一愣,笑了笑,有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这位少爷不过是一时兴起,余容耍耍他,让他闹闹,吃些苦头便让他回去了。孩子嘛,家里人不教,自然有人教。
如今实打实对上的时候,才发觉这位少爷倒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纨绔。单单识时务,说服软就服软这一块,倒是比余弃还要伶俐几分。
“你也不相信。”王昉怒道。一把拿起茶杯,手一抬,想要扔了。乍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咬咬牙,又好好地放了回来。倒是将自己气得心口起伏。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相信。”余容继续慢条斯理给他倒茶。“你该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王昉紧咬着唇,低着头,挫败道。“可我喜欢的是他。错的不是我,是他的身份。”
“可你不能更改他的身份。更改变不了他进退维谷的境遇。”余容安静道。忽然眼里一丝不忍划过,有些同情又有些哀伤。“况且你的喜欢对他来说,无异于杯里的毒,抵着脊的利刃。如此,你还要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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