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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身娇 作者:喜糖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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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强强 朝堂之上

  和亲王知他所想,“你所犯之事乃是家事,理当由宗人府处理,除玄玉外,不涉前朝,无关外人。七郎,不要再难为自己,放下吧。”
  ***
  郡王被囚,皇帝重病,满朝上下人心惶惶,愁云密布。
  内阁阁臣、六部尚书、侍郎都在值房无人擅离,除了入秋就开始歇病的陈阁老。
  直到永宁帝对临江郡王处置的圣旨出来,满朝朱紫才松了口气,躲过了一场腥风血雨。
  此时,陈阁老别院小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棚棉帘马车,赶车的仆人抱着长鞭,靠在车上打盹,似乎等了许久。
  传言病得死去活来的陈阁老,这会儿正神采奕奕地赏着一副名家书画,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眉目慈祥可亲。
  “没想到梁检还能活着离开宗人府,阁老,这步差漏可是要补?”说话的正是被永宁帝撸成一块白板的前内阁次辅,户部尚书高南星,也是太子老师。
  陈阁老走到窗前,逗着架上的鹩哥,添食加水,“书明,你什么时候也成急姓子了?现下若动梁检,那便是公然与皇上过不去。”
  “虽说梁检被革封除爵遣回巴部,但皇上似乎并没有要动改革的样子。”另一个短须男子便是原内阁排名第三的大学士吴东来,他曾经是太子的经筵老师。
  小小的书房居然凑齐了三位太子老师,真是块风水宝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得宠的皇子。”陈阁老一反平日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青词阁老模样,举手投足间神情矍铄。
  他接着说道:“皇上身子骨渐薄,太子临国在即,当务之急乃是修剪枝叶,梁检也好,改革也罢,待太子即位大可徐徐图之。”
  “说到这些残枝败叶,兵部最近上了参叶翀的折子,没想到岳修民直接就批了,居然奏报到皇上那儿。”高南星拿出弹章的誊本,递给陈阁老和吴东来继续说道:“那叶翀养战近六个月,不就是给梁检腾挪时间搞田税吗,岳修民跟梁检穿一条裤子,怎么这时候窜出来卖主求荣了?”
  高南星在次辅位上多年毫无建树,瞧见岳修民大张旗鼓地折腾,不由酸了两句。
  陈阁老根本就没看那本弹章,笑呵呵地喝了口茶,“岳修民是浙东一系力捧的官员,是有真本事的人,他若真心示好,对太子是大大的好事。”
  “阁老,岳修民可是梁检的人,若用难保他不有二心。”吴东来衡量一二,斟酌着说道。
  陈阁老枯树枝似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冷冷说道:“自古权欲为心,哪个是一心一意之人?浙东一系图利,他岳修民图权,自然是当趁东风。”
  “阁老的意思是要接纳岳修民?”高南星惊讶地问道。
  陈阁老捋须而笑,“他不示好我也会去拉拢他,知道为什么吗?梁检是不会结党之人,他用人而不驭人。所以,梁检虽倒党羽不倒,岳修民一动,改革党才算盖棺定论。”
  此时,居庸关外的寒风如期而至,瞬间将京城的天地吹成一片凛冽萧条。
 
第45章 远方
  兵部连下四道军令催促叶翀回京,陆泽隐约察觉情势不对,让他拖着等等京中消息,他们大军在外信息滞后,太容易中他人圈套。
  叶翀起初还能拖,过了几日既不见永林消息,飞羽也不回来。
  叶将军情急之下,匆匆安排好指挥事宜,不顾陆泽寻死腻活地阻拦,带着三百亲兵离队快速返京。
  一行进了应天府,正准备换水路进京时,从天而降的圣旨,精准无误地将叶将军直接送进了南京刑部大牢,羁押候审听候发落。
  叶翀听到罪名,养战不前、空耗国库、意图不轨,就知道梁检肯定出事了。
  南京刑部就是个大个摆设,常年关不了几个鸟人,突然关了这么大一位边军大将,上上下下如临大敌。
  好在黄蒲被贬南京时留了不少人脉,他现在官复原职,底下的人自然要卖几分面子,对叶翀多少关照一二。
  叶将军被关在刑部大牢最里边的一间净室,既不戴枷也不上铐,有桌有床有热水,还能看书写字。
  刑部司狱深夜进了大牢,没过多久换了便装的牢头,从外街接了一位身穿黑色大敞,风帽兜头的人。
  二人也不打灯,一引一随,行色匆匆地进了刑部大牢的小门。
  叶翀深夜被提审,坐在室内感到莫名其妙,刑室大门紧闭,灯烛仅一盏,怕是记录供词都得半摸黑,根本没有提讯的样子。
  他长眉蹙起,自靴中拔出一支短柄刺锥,冷寒的锥刃在昏黄中短短闪过,没入袖中。
  铁门吱吱呀呀推开一人宽的缝,门外悄无声息,过了良久一位黑衣裹头包角的男人走了进来。
  沉重的牢门在漆黑的夜色中,被小心翼翼的锁上,竭尽所能地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男人站在原地动都未动,一双枯手青筋突兀,慢慢将风帽取下。
  叶翀瞳仁一缩,缓缓站起身,难以置信地叫了声:“父亲。”
  来人正是荣康侯,叶翀的亲爹——叶靖。
  叶靖沉着脸走到他面前,扶住他的手臂,突然摸到那把刺锥,眼神一黯,“不可胡闹!”
  叶翀猛得缩了手臂,将刺锥插入靴中,他与叶靖父子不和已久,没想到身陷囹圄,冒死来见的居然是老父,心中百感交集。
  “父亲此地不可留,儿子无事。”叶翀警觉地说道。
  叶靖看着大儿子,他们时常一年见不了一面,即便叶翀留在京城,也不过匆匆几面,不是宿在西郊大营,就是在圈在自己的东院,父子二人已多年不蹭心平气和地说话。
  叶靖沉默着示意儿子坐下,沉声说道:“京城风雨如晦,你在这里为父倒要谢谢他岳存安。皇上要的只是叶家兵权,无论如何你都是太子表弟,皇后侄儿,侯爵嗣子,没人能动得了你。”
  “父亲可知郡王殿下如何?”叶翀似乎不太关心自己会怎么样,急着问道。
  叶靖神情复杂,父子俩政治方向从来都没尿到一起去,看来外界传言叶翀跟随梁检并非空穴来风。
  “你不能与他再有瓜葛,他安插妖道私窥帝心,已被除去宗籍远放巴部。”叶靖以警告的语气对他说道。
  叶翀倏得一下站起身,刺心切骨,一字一顿说道:“殿下并无私欲,全为江山社稷。”
  “谁的江山?谁的社稷?他说得清楚吗?说了又有谁信?”他现在提到梁检也是一阵兔死狐悲的唏嘘,接着低声说道,“他完了,太子临国无碍,太子身后之人便也容不得我们叶家了。”
  叶翀听得心惊胆战,太子东宫是出了名的一群年夜饭,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
  叶靖见他面色惨白,不由冷笑着打击他,“你跟着他也没学到个好脑子!东宫无能世人皆知,但被山西一案牵涉的内阁、六部,一大批妖魔鬼怪统统回家种地,他们能甘心吗?若太子不能临国,他们这辈子都起复无望。”
  叶翀扶着桌子深思远游,殿下全心全意推行改革,充盈国库,整顿立制,根本没有时间和力气拿来与人斗法。
  “殿下他还好吗?”叶翀万分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叶靖只觉儿子奇怪得很,这梁检是何方神圣,把朝堂搅合得天翻地覆不说,各个还都对他死心塌地的。
  “一败涂地,怎么可能好?”叶靖不耐,“你给我坐下,时间不多,听为父把话说完。”
  叶翀强压着收住心神,坐回椅中,他的手死死掐着桌边,指尖尽力到苍白。
  叶靖不再急躁,双手支于膝,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叶家一门三将,满门忠烈,为国守土开疆百余年,立下不世之功。我儿少年将军,英姿高朗,为父多年来心中甚悦。为父希望你珍惜自己,身陷囹圄更要冷静处事,为父不会让你有事。”
  说罢,叶靖伸出手,隔着短桌重重拍了两下叶翀脸颊,“为父在京城等你回家。”
  叶翀跪地向父亲磕头,目送父亲一身黑衣没入牢狱漆黑的甬道中。
  即使十余年不蹭亲近,心离千里,也无改血缘亲情。
  十日后,大朝会上,荣康侯手持祖父出使西域诸国的节杖,身着一等侯爵朝服,肃穆庄严地走进大殿……
  ***
  梁检在圣旨下达五日后便启程远赴巴部,临江郡王府邸落匾封门,一干人等遣散,不得逗留。
  王府街依旧喧闹,青砖尽头已无千金楼。
  收掉西北军一半兵权的老皇帝,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入冬后缠绵病榻,太子监国正式接管政务。
  受山西一案牵涉的太子人员逐步起复,高南星、吴东来重入内阁,工部尚书史明达告老还乡,黄蒲因京察惨遭清算,罢官免职返回江西老家,岳修民回到原点,又成了内阁小尾巴,小心翼翼地守着一寸星火。
  陆泽被兵部扔回了西海卫,如愿以偿地当起了老王八。
  叶翀在南京刑部关了近三个月,最终除爵位外,撸尽一身繁华,押赴西海卫戍边。
  繁华落尽,大梦一场,两年光阴从时间的线上移除,一切回到原点。
  早春的西北草原还是萧瑟一片,背阴处的积雪未化,在漫长的草原边界上,划出一道洁白的线,仿若天空中白云掉落在了地上。
  远处的隘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骏马飞蹄踏雪而至,所过之处冰屑飞溅。
  胡未迟从马车里慢慢悠悠地下来,叶翀已经从隘口飞奔过来,稍稍一拉辔头,宝驹仰头,人已飞身而至。
  叶翀刚得自由,到了西海卫立刻脚底抹油,马不停蹄地奔向巴部,留下崩溃的陆泽还在跟押解人员办手续。
  他看到马车心中狂跳,一把拉住胡未迟,“胡先生,殿下呢?”
  胡未迟被他没轻没重地拉了个趔趄,呼出一口白气,“世子莫急,大殿下在达日等您呢。大殿下说隘口离达日不远了,让您别骑马进车里暖一暖。”
  梁检恢复了巴部大王子的身份,自然不是大启的临江郡王了。
  叶翀随他上了车,驾车的巴部汉子扬起马鞭,毡棚大车压冰碾雪上了路。
  “殿下怎么样,身体可还好?”叶翀稳了稳心神问道。
  胡未迟递给他一碗热好的奶酒,不觉蹙眉说道:“这也是草民来接世子的原因。殿下病了半年多,回到巴部更是严重,不过最近天暖起来,倒是有些起色。”
  叶翀端着热奶酒,温柔的热气扑在他脸上,“我总觉得玄玉之事另有隐情,否则殿下不会如此一病不起。”
  “不知道,殿下病重时,我曾诈过洛常,连洛常都不明白,此事瞒得是天衣无缝,除非殿下自己愿意说出口。”胡未迟的手悬在炭火笼上,若有所思一阵,突然嘱咐道:“世子,此事您就别在殿下面前提起了,我们都不敢提,他七情内伤,不易悲喜急怒,您多……多哄着点。”
  叶翀有些尴尬,掩饰得喝了两口酒,“多谢胡先生一直照料殿下。”
  “哎,草民这回也是一筹莫展,医者医病医不了心,世子您才是殿下的药,您回来殿下就能大好。”胡未迟长叹口气,添了几分无奈。
  二人许久未见,又说了些有的没得,不多时,远远已能望见达日城。
  巴部北连果部是牧区,东南半耕半牧,已建城定居。
  望见城门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CAO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汉话,行礼说道:“大人,大殿下的车驾来了。”
  叶翀一惊,撂下酒碗三两步跳下马车,大步流星地走到梁检车驾前,已有侍从开门打起棉帘。
  梁检含笑探出半个身子,望着他叫了声:“平云。”
  他瘦了一大圈,病容未减但精神不错,叶翀一瞬不瞬地盯着,却失了声音。
  整整一年未见思念叠垒成山,如今看着那山在面前轰然而倒,情深似尘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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