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令+番外 作者:兔八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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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还没从江其琛那一掌中回过神来,便感觉自己被人大力的揪住了衣领,往池子边一丢。
他的后背挨到坚硬的地板,脑袋也狠狠地撞在地上,原本盘桓在身体里的暴虐之气眨眼间烟消云散。
他想,爷还有力气打人……看来是没有大碍了……
江其琛差点没吓的心脏停跳,刚刚那一掌他用了十足的力道,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这一掌落在陆鸣身上,他还有没有命活。
他恶狠狠地将陆鸣按在地上,脸上的怒气简直是要滔了天了:“你为什么会在这?”
陆鸣:“爷……”
江其琛:“谁准你来的?”
陆鸣:“我……”
江其琛:“花无道呢!我让他把你给看好了,他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
陆鸣:“没……”
江其琛:“你给我住嘴!”
陆鸣:“……”
一旁的山民几乎是心惊胆战的看着突然发生的变故。
这人……不是要死了吗……怎么忽然这么有劲了……
江其琛拽着陆鸣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要被陆鸣气疯了,气炸了。这个人,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听话!
陆鸣站起身,小心翼翼的瞅着江其琛的脸色,目光在触及他肩上的伤口时又充满了负疚。他开口,低声道:“爷,你的伤……”
江其琛面色不善,怒意无法平复,声音也冷了下来:“我没事。”
“那你的腿……”
江其琛:“腿什么腿?我不是站在这了么?”
陆鸣闻言松了一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巨石,倏地落了下来。
“你等等。”江其琛沉着脸,眼神阴鹜的凝着陆鸣:“沙桑怎么会让你进来的?你答应他什么了?”
陆鸣心里“咯噔”一下,他来之前完全没想过江其琛会这么清醒的站在这同他说话,方才那一阵心神激荡也让他忘了自己和沙桑的交易。他一时间有些哑然,不知该如何应答,目光躲闪着看向别处。
江其琛看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说对了,刚刚才平复几分的怒气瞬间卷土重来。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严肃,一字一句道:“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来救?你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么?若非是你,我现在已经脱困走了。现在好了,不光我得陷在这里,还要想法子把你捞出去是不是?”
人在盛怒之下,就是容易口不择言。往往越是想着什么,越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来说。于是,他这冷酷无情的话甫一出口,陆鸣便觉得自己被剜了心。
他脸上被花无道两碗药补回来的红润,就在江其琛三言两语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的……爷,不是这样的……”陆鸣手足无措的抓住江其琛沾了血的衣袖,那布料极好,因为落了水,冰冰凉凉的触感顺着他的手指爬上他的心头:“爷,花无道在大殿里等着,你们是天眼宗的人,沙桑不会为难你们的。我……我已经通知了景止,三日后,他会带人炸了这里,我到时候会伺机离开。对了,你看这里还有这么多山民,到时候,我把他们一并放了……”
“呵。”江其琛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自己的衣袖从陆鸣手里抽出来:“你倒是安排的面面俱到。”
陆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我没有……”
那人没有温度的话语还在继续:“下一步呢,你要做什么?是想凌驾在我头上?今后是不是我都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要对你马首是瞻啊?”
作者有话要说:
鹿鹿:“我不是,我没有,我……”
脐橙:“你给我闭嘴!”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交换(4)
陆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其琛,而后他发现,那人面色生冷,竟是连一个眼神也吝于落在他身上。
他所有的解释顷刻间变的徒劳,他的心猛地一沉,他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江其琛都不会再听了。
他是不自量力,他明明知道江其琛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聪慧过人,即便此刻身陷囹圄也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
他虽患腿疾,但只要挨过七日便可恢复如初。他救人心切,竟忘了计算时间,眼下可不就是七日已过了么。
江其琛说的对,他巴巴的跑来,非但没有帮上忙,反而把自己送入了虎口。以江其琛的姓格,那人是断断不会放着自己在此地不管的。如此一来,还要劳他费心解救自己。
先前所有自以为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计划,在这一刻脆弱的不堪一击。
陆鸣跪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江其琛雪白的长靴还有湿透的衣角。然后,他听见自己颤着声说:“陆鸣从未有此想法。从前不会,以后更不会。爷不用在我身上费心,此次若得以脱困,日后……爷若是不想见到我,陆鸣愿意……离开江家。”
“你……”
江其琛觉得自己一腔怒火是发作到一块棉花上了,他此刻几乎忘了自己盛怒之下都口不择言了些什么。他脑子里,来来回回重复的就只有陆鸣那一句话“离开江家”。
他被陆鸣气的说不出话来,而他的沉默,看在陆鸣眼里,竟是默许。
陆鸣心里原本还抱着的一点点希冀,此刻也荡然无存。他微微合了合眼睛,挡住了满目的绝望,再睁开时那双眼里所有情绪都凝成了无边的寒霜。
得不到江其琛的回应,陆鸣兀自从地上站起来,他半弓着身体,恭敬又疏离的对江其琛施了一礼,正色道:“爷,请先离开这里。”
江其琛一股气顶到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着实想把陆鸣的心口剖开,看看那里到底是冷的还是热的,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跟他摆起脸子来了。
千言万语挤上心头,江其琛拂袖背过身去,七窍生烟道:“陆鸣,你当真要气死我。”
陆鸣弓下去的身子有那么片刻的僵硬,但很快恢复正常。他的头垂的更低,作揖的手也没有放下:“爷,走吧。”
被吊在一边目睹了全程的山民们此时也是大眼瞪小眼,以他们的理解能力大概是不太能明白这主仆二人唱的是哪一出戏。
于是,对话产生了——
山民甲:“你听明白了吗,他俩在说啥子?”
山民乙:“这你都没看出来?”
山民甲摇头:“要不你说说看?”
山民乙:“呐,我道给你听:很显然这个黑衣服的,是来救这个白衣服的。不过呢,这个白衣服的好像不大领情,可能觉得自己比黑衣服的厉害,给人家救了没面子,这不,俩人吵起来了。”
山民甲:“好像是那么回事……那黑衣服的跪他干啥?”
山民乙:“唔……可能是想给白衣服的找个台阶下?哎,你等等,他们好像要走了!”
“两位大侠留步!”
江其琛闻声先是回眸看了一眼陆鸣,见那人的眼睛只放在那么山民身上,又没好气的抹开脸去。
“大侠,能不能救我们出去!”
陆鸣看着数十个被困在这里的山民,眉心一紧,眼下他们势单力薄,若是没有帮手根本不可能将这么多没有战斗力的山民从这带出去。
他沉吟片刻,刚想开口又看见江其琛铁青的脸色,忆起方才江其琛说的话,自己擅自行动,不听安排已是逾矩,如今主子在这里,哪里轮到他说话?可是,看江其琛那个样子,又似是并不打算开口。
思来想去,陆鸣上前一步,唤道:“爷,他们该如何?”
江其琛别着脸也不看他,冷声揶揄道:“你不是都安排好了么?还问我作甚!”
陆鸣哑然,一颗心落在地上摔了个稀碎。他有些难耐的吸了一口气,退后半步,转身对山民们正色道:“诸位放心,这位是天眼宗高徒,待他脱困,定会派人前来救你们出去。”
多好的说辞?这世上怕是没有什么能比天眼宗更能安抚人心的了。
山民们一听这白衣服的竟然是天眼宗的,不禁心生佩服。难怪这人被铁钩子吊了那么久,还能那么有劲的跟人吵架!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连忙点头道谢,安分的缩在水里做“吊死鬼”了。
江其琛心中有气,连门也不推了,他伸出右手,对着水牢那扇千斤石做的门便是一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地宫,一整块千斤石瞬间变成一个个细小的石块四散飞去。门口的玄甲卫兵防不胜防,被落石击中,登时口吐鲜血没了声息。
江其琛一卷长袖,当空拂过,那些向他们飞来的落石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的粉碎,在半空中就化
为齑粉。
“咳咳……咳咳……这是干嘛,想砸死我……”
烟尘中隐隐约约现出一个火红的身影,那人边拂灰边朝里面走来,正是花无道。
花无道被这些石头灰呛得够呛,咳嗽不止,嘴里还不忘吐槽,等他终于穿过层层尘霭走到江其琛面前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嗬,你这是偷我衣服穿了?”
看到花无道,江其琛顿时觉得自己所有的火气都有了宣泄口,他毫不犹豫的挥掌向前,与花无道赤手空拳的扭打起来。
花无道反应极快,他小臂挡在前面截住江其琛的手,大叫起来:“喂!你有没有良心的,刚见面就打我!”
江其琛侧身,一胳膊肘顶在花无道肚子上。又趁他捂着肚子哀嚎的时候,抓着他的手,一个背摔把人死死按在地上。
花无道哪里着过这道,挣扎着就要推开江其琛打回来,就看到那人红着眼眶,额角青筋暴起,周身真气上涌,恨不得把他剥皮抽筋:“我让你看住陆鸣,你就是这么看的?直接把人看我脸上来了!”
江其琛一句话噎的花无道无言以对,咂咂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他自知理亏,没把陆鸣看好这的确是他的锅。
于是,花无道泄气般的放弃了挣扎:“行吧,这事怪我。你有气你打我,但是先说好,不许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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