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应不识 作者:鬼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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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奎山催促,千晴与临子初均举起碗,将泡得软烂的蒸馍倒在嘴里。
千晴用余光看着临子初。
临子初正巧也在看他。
两人心领神会,同时缓缓眨眼。待他们饮尽碗中的奶后,千晴伸了个懒腰:“哎呀,没有床要睡在哪里呢?”
奎山道:“将这板凳拼在一起,你二人睡在上面,我打个地铺……”
话音未落,忽觉四肢一紧。奎山惊讶的低下头,还没看清楚,突然有铺天盖地的白色蛛丝,将他裹成一团。
万仞蛛蛛丝太过坚韧,奎山奋力挣扎两下,纹丝不动。
“你……”
他刚要说话,千晴就提着一个瓷碗,将碗中的奶倒在奎山口中。
奎山喝了一肚子奶,嘴也被堵着说不出话来。
好容易等千晴灌完,他又要说话,千晴就抢先说道:“奎兄,这矮房安全得紧,你不用担心。我与临子初刚来这里,比较好奇。是以出去见识一下,很快就回来。”
奎山面色一变,道:“不,不,小公爷,这里……”
“好好好,这里危机四伏,我定万事小心。”千晴敷衍地说着,与临子初一同将奎山扛到板凳上。
随后转身道:“明日还要早起,你快睡吧。”
奎山吼道:“小公爷——”
千晴充耳不闻,与临子初并肩朝外走去。
临子初将矮房的门关上,关住了奎山咆哮而出的言语。
“奎山姓格比较沉稳,但也未免太婆婆妈妈,”千晴道:“事事畏手畏脚,却没想过,你我二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能乖乖躺在房间里睡觉。”
临子初‘嗯’了一声,道:“只要我二人不分开单独行动,也不会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危险。”
千晴哈哈笑了两声,道:“来这里的时候,你有没有听见……”
临子初点点头。
千晴继续道:“听见二楼的大汉说,‘好戏就要开始啦’,我心中有些在意,不知是什么好戏。”
临子初轻声说:“多半与路边的铁笼有关了。”
紧说话时,两人穿过大片空地,走回之前来时的路。
沿路有高层的酒楼,点着红色的灯笼,发出微弱的红光。
在寒冷的夜风中,红光与窗纸透过来的明亮光线对比,显得格外可怜。
酒楼里与窗外的世界截然不同。那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透过窗纸,能看到有人在屋里大声喝酒,打闹。
千晴仰头看了看,微笑着说:“临兄,上楼,今日让我再与你共饮。”
临子初默许,提剑朝酒楼上走去。
两人刚刚站立的地方,刮来阵阵阴风,隐隐夹着刺鼻的酒味,和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
这城镇不知历经多少年代,沿路酒楼的牌匾都挂满了尘土。上楼的台阶木质脆弱,稍有人踩上,就会发出‘吱嘎’脆响。
千临二人缓步走上二楼。
由于夜间寒冷,木门上挂有一张挡风的厚重的棉被,被上用朱红色写了个方方正正的‘酒’字。
千晴抬手将这棉被掀开,低头走进二楼。
登时,一股热气混着种种难以描述的气味,冲向千临二人。
一眼望去,这酒楼二层空间当真不小,同时容纳了近百十人。大堂摆了十张圆桌,桌旁围满了衣着厚重的男男女女。
冻森荒原与正梧洲情况还不大相同。正梧洲孽龙一战后,女子罕见,只有富贵人家,才养得起女孩。
冻森荒原里却聚集着四洲各地之人,男女数目相差并不悬殊。
当千晴推开二楼的门时,酒楼里打牌嬉笑的吵闹声便停了下来。
他们纷纷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位不速之客。
有一棉袍女子走了过来,她略微仰着头,看向千晴,问:“两位小公子,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千晴道:“独处无趣,特来凑凑热闹。”
女子笑道:“这里可不是让小孩子玩的地方,快快回去。”
千晴道:“你们是在打牌吗?让我看看,又有何妨。”
第103章
女子见千临二人形貌英俊, 气宇轩昂, 心中不由犹豫了:“可……”
就在这时,坐在最中央的圆桌边、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壮汉, 忽然开口, 说:“小兄弟既然敢来这里, 身边可带了银两?”
千晴道:“带了银两,却没带多少。”
说完, 千晴在袖中摸索, 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钱袋。
随手一抛,扔在桌上, 发出沉重的声响。
壮汉眼中精光一冒, 说:“光看看, 又有什么意思,小兄弟,由我们哥儿几个陪你打牌,你看如何?”
千晴故作为难, 道:“可我不太懂如何打牌。”
“无妨, 规矩简单, 一听便知。”大汉加重筹码,道:“前三局,你输了无需付钱,从第四局再开始计算,前面的只当是给你练手。”
旁人见千晴年纪轻,家底又丰厚, 纷纷道:“小公子如此聪慧,根本不用担心。”
“长夜漫漫,便得如此行乐。”
“来来来,我替两位倒杯热酒。”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千晴与临子初簇拥到中间的圆桌。
有不少人放下手中竹牌,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千晴鼓囊的钱袋,直咽口水。
千晴道:“既然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说完,与临子初分别坐在圆桌两角。
壮汉问:“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千晴回答:“称我千晴即可。”
临子初略一抬眼,轻描淡写道:“敝姓临。”
那壮汉恭维两声:“久仰,久仰。”
心中有些奇怪,千晴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月空高悬,夜凉刺骨。
冻森荒原内阴风阵阵,树木都在严寒下屈服,蜷缩着叶片,艰难地忍耐着这片大陆的气候。
城镇里,人们蜷缩在一起,静静地睡着。
只有门口的酒楼,楼内还在喧嚣。
已经是临近午夜了。
二楼时不时传来人们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怎……”
靠得近了,终于听清了屋内人们震惊之下,到底说了什么。
“怎……怎么可能!”
“不会的!”有人抱着头,仰天狂呼:“这个少年郎,怎么会如此厉害!”
只见圆桌上千晴满面笑容,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
对面坐着的几位壮汉却是面色铁青。他们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个待宰的肥羊,恐怕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壮汉们看着手中的牌,不约而同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其中一人将手中竹牌向前摊开,口中道:“认输了。不得了,今日真是倒霉到家,一把也没赢过。”
千晴道:“承让,承让。兄台可是不赌了?”
那壮汉脸上横肉抽动,道:“老子的钱大半都塞到你口袋里了,怎么能不玩下去?”
千晴道:“那便坐下来,不要挡着光。”
“下一圈不再这样打了。”壮汉一阵摸索,将身上的银两全都掏出,放到桌上。向前一推,道:“银两太少,玩起来不尽兴。下一圈一局定输赢,如何?”
千晴道:“这样不好吧,万一又是你输了……”
“胡说,胡说!”
“臭小子乱放狗屁!”
千晴尚未说完,面前几位壮汉便拍案而起,怒喝声霹雳也似,将千晴要说的话噎了回去。
千晴微笑道:“好罢,就算是我放屁。为了给几位赔不是,我便答应下来。却不知临兄意下如何?”
临子初轻声道:“全听你的。”
“好!”千晴将方才赢得银两放到桌上,又把自己的钱袋打开。
钱袋里银光闪闪,看得旁人心脏怦怦直跳。
千晴道:“就按你们说的办。”
……
酒楼内,原本吵闹的人群,逐渐变得安静下来。
此时离午夜时分,不足一刻钟了。
坐在其他桌上的男女,不约而同,屏息站在一旁,看着千临二人与壮汉打牌。
只见千晴满不在乎的模样,随意出牌。
临子初面无表情,神情镇定。他手指白皙,轻巧有若行云。
对比起来,桌上的壮汉却面如菜色,打牌时手臂颤抖,迟迟不敢出牌。
千晴忍不住催促,却无人回应。
千晴拉长声音道:“银两太少,玩起来不尽兴。不如我们再追加筹码,这一局牌谁输了,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净,如何?这样可才是真正的尽兴呢。”
有一壮汉耐不住姓子,‘啪’一声将手中竹牌倒扣在桌上,骂道:“小崽子,大爷脱了衣服,你敢要吗?”
壮汉手中竹牌是由竹木做成,质地清脆,拍在桌上,发出震耳声响。
一旁的女子尖叫一声,知道这牌打不下去,起身就跑。
千晴右脚踩在身旁空出的板凳上,道:“衣服敢不敢收暂且不提,只说你们几人的底裤,我是绝对不收的。”说着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厌嫌之色:“恶心,恶心,倒尽胃口。”
“啊,”那壮汉怒吼一声,抬手将圆桌掀翻。
桌上酒坛酒杯纷纷落下,‘丁零当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千晴与临子初同时起身,后退一步。
“兄弟们,”壮汉从腰间拔出弯刀,指向千临,口中道:“把这两个臭小子拿下!”
“是!”
只见周围几十个壮汉,呼啸着朝中央扑来。
他们人多势众,体格又健壮。与千临两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相比,真好似熊罴与灵鸟,只要是脸上长眼,都能看出,双方差距太大。
有人见此,甚至惊恐大喊,跑出酒楼,道:“不得了,要闹出人命啦!”
千晴与临子初后背相贴。闻言,嗤笑一声,道:“临兄,听到没有。”
“嗯?”
“我们可要手下留情些,可别闹出人命是好。”
面前的大汉怒吼道:“小兔崽子忒猖獗。嘿嘿,你喝了我家的酒,还想走出这里吗?乖乖交出银两,大爷们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边说着,大汉手中弯刀便劈头盖脸朝千晴砍去。
千晴不但不躲,反而上前迎了一步。他双手张开,掌心相对,神情自若地站在那里,脑袋整个露在这弯刀下方。
这下子,反倒将持刀的壮汉惊呆,还道千晴是个傻子。壮汉虽杀人无数,恶贯满盈,但也还是留有转圜余地,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轻易杀人。只是他虽有心收手,可这弯刀坠势甚疾,难以收回。手中这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毫不含糊,朝千晴面上砍去。
但弯刀在空中砍下,落在千晴双手之间时,不知怎么的,忽然遇到了无形的障碍。
壮汉只觉得刀锋碰到了什么极其强韧的东西,将他手中沉重的弯刀牢牢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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