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倒是没有发火,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后座上发呆。
既然当事人没闹事,林助理就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装作没看到,边把车子开出停车场边问:“去哪?”
谢远树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墓园。”
林助理二话不说,开车朝城外墓园过去。
一路上车子里的氛围都很闷,林助理觉得头大,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欲言又止。
其实他也挺唏嘘的,毕竟他跟成归也熟,跟谢远树也熟,看到成归有成归的道理,谢远树有谢远树的处境,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杵在中间就十分尴尬。
算了,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关我什么事!林助理默默地开导自我,打着方向盘拐过路口,就上了僻静的一条路,车内外渐渐地都安静下来,没有城市中那么喧闹。
谢远树正发着呆,忽然皱眉,问:“什么声音?”
林助理抬眼看后视镜:“什么声音?”
谢远树皱着眉头又听了几秒钟,心中忽然发慌,猛地喝道:“停车,下车!”
林助理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极听话地立马停车,拉开车门下去。谢远树也立刻拉开了车门下去,顺边拉住他就往别处跑——没跑出去几步,身后的车就炸了。
……
之前出事后,林助理就已经给伤心哥那边帮忙请了假,又联系了楼小高,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表象——就是成归路上帮熟人挡刀住院了,需要楼小高照顾一下蓓蓓。
楼小高自然答应得痛快,又关切地问医院和病房号,却都被林助理给挡了回去,说护工也请了,让别操心,也别吓着小孩儿,左右是把楼小高给糊弄了过去。
而成归的伤看起来吓人,其实并不重,都是小题大做的,过两天检查完没大碍就能出院了,只是说还得来医院复检和拆石膏。
护工是包月的,林助理也早说了有什么支出都给报销,所以成归出院也没劳烦楼小高接,直接坐着轮椅,在护工的帮助下回去了。
蓓蓓这才知道成归不是出差去了,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然后被刀捅到住院了,心疼得不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守在成归面前,电视剧都不爱看了,生怕错过成归的差遣。
至于楼小高,拿着林助理给的“成归的误工费”,今天炖鸡明天炖鱼,一半给自己亲妈吃,一半给成归灌下去。
因此成归这几天倒是过得很好。更好的是,谢远树再没来找他。成归心想,话到那份上,谢远树也该想通了。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星期,谢远树没上门,林助理上门了。这时候,成归已经拆了那唬人的石膏,手也没什么大问题了,背后的刀伤与其说疼,不如说开始结痂之后痒得更难受,还不好挠。
“成哥,你的伤好得很快啊。”林助理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笑着先慰问了一句。
成归点点头。
林助理为难地挠了挠头:“有件事儿跟你说,”他压低了声音,“你得跟我走一趟,谢远树他出事了。”
成归习惯性地皱起眉头:“什么事?”
“那天从医院出去,我们的车被人装了炸|弹。”林助理的表情很凝重。
成归一怔,脸色瞬间发白,欲言又止,盯着林助理看。看这样子,谢远树应该还好——
“这几天我去查了,这事儿和谢大少应该脱不了关系。”林助理的声音更小了,“因为谢远树他现在脑子有点毛病,所以我没敢轻举妄动,先把他藏着了。但事情太复杂了,我一个人很难应付过来,只能来找你,我只能信你。”
成归瞬间抓住重点:“他到底怎么了?”
“他——”林助理为难地想了半天,说,“我说了,他脑子有毛病啊!他、他失忆啦!或者说,被穿越啦!”
成归:“……”
“他现在不记得我,还结巴,一不留神就要跑,不然就躲在床底下桌底下窗帘后面门后面!我还没说两句话他就要哭!”林助理面色扭曲地捧着脸小声呐喊,“我要被他折腾疯了!”
成归:“……”
哦,那这不是被穿越了,这就是谢远树。
第10章 第 10 章
林助理把谢远树藏在了近郊的一个别墅里面,说这别墅是谢远树狡兔三窟其一。
成归有点不明白自己不在的这几年,究竟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都还出来了狡兔三窟这种东西。
但成归也没时间多想,跟着林助理进屋去找谢远树。
据林助理所说,那天车子爆炸的场面也并不是特别大,两人跑也跑出去了,只是多少受到了气波冲击,本来应该是轻伤,比如像林助理这样还能活蹦乱跳的。然而人品高度不一样,谢远树硬生生地倒霉了一把,被气波顶出去的时候,一脑袋磕在路边的花坛上了,醒来就出毛病了。
林助理拿钥匙开了卧室的门,一眼就见到被打了镇定剂睡一觉醒来的谢远树正把毛巾系在防盗窗的杠杠之间,试图运用杠杆的科学力量扭断防盗窗逃出去。
林助理:“……”
看来你的脑子倒是还没傻完全啊?!而且你怎么把我捆你手的布条弄断的?!
听到声音,谢远树警惕又恐慌地回头看过来,眼睛忽然亮了,猛地朝门口冲过来,一把抱住成归,以一种无论如何都不太正常的姿态说:“成、成哥,救——救命!”
之所以说他的姿态不正常,是因为,看起来很别扭,很不像一个成年人的姿态。虽然谢远树成年之后也总在朝着成归撒娇,但和此刻有差别。此刻的谢远树和成归差不多高,却把身体缩了起来,十分畏惧地把头竭力往成归怀里埋,恨不能埋出个坑来。
正常的谢远树就算撒娇,也不会选这种过于破坏形象的方式。
林助理朝成归露出了类似“你看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接下来,以林助理的叙述为主,医生的讲解为辅,成归大概地了解了一下情况。
车上的□□初步可以判断和谢大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谢远树意外把脑子撞坏了,现在心智倒退回童年,不认识林展是谁,只认识成归。附赠彩蛋是还结巴了。
林助理边说边瞅怯生生躲在成归身后、露着半边脸来偷看自己的谢远树,眼神十分异样。
苍天大地可以为证,这一幕丝毫不萌。林助理有点不忍直视地摁了摁眉心。要不怎么说成哥就是我成哥呢,那叫一个出了啥事儿都能面不改色,严肃淡定,认真正经,听完了回一个“嗯”。
有些事儿也不方便当着医生说,因此等医生说完,林助理就把人送附近的临时租房去了,再回头来找人,发现人不在卧室里:“成哥?”
林助理吓了一跳,以为谢远树又跑了,而成归追去了,赶紧下楼去,却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声音。他心乍定,忙过去了,见锅子架在灶上,水已经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成归拿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鸡蛋,不慌不急地揭开锅盖,朝锅里倒了一圈。那锅里早已经搁了面条和西红柿,这时候都闷得有点烂了。
谢远树安安分分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认真地盯着锅子看,还咽了口表达非常想吃的欲望的口水。
林助理:“……”这是谁我不认识。
成归从橱柜里拿出三个汤碗,用水冲了冲,依次摆好到案桌上,关了火,连汤带面分装到碗里,又撒了把葱花,端到餐桌上,示意林助理也吃。
谢远树非常自觉地拿了筷子,飞快地往林助理那碗面上一放,立刻缩了回去,拉着椅子坐好,心无旁骛地认真吃面。
林助理心情复杂地吃完了面,又看着成归给谢远树喂药,让谢远树去睡午觉。医生说了,反正人都傻了,没事儿多睡睡吧,至少睡起来不闹事,说不定多睡早好。
就是这差别待遇啊。林助理之前为了哄谢远树吃药睡觉那是差点崩溃,甚至已经开始提前思考以后是否要坚持丁克这条康庄大道——如果小孩都是谢远树这么坑爹的话。
结果成归一来,指哪打哪,甚至根本没说几句话,把药往面前一放,谢远树就自己去倒水吃了,指了指床,谢远树就自己爬上去盖被子了。
林助理认真思考这是出于爱,还是出于成归那张吓唬小孩儿的脸。
“成哥。”林助理跟着成归出卧室,忙说,“你看到了,我根本没辙,他就听你的,要不你在他恢复之前先帮个忙?超市和你工作那边我去协调,保证不影响,蓓蓓那里我也请个保姆来帮帮忙,看起来蓓蓓比二少他容易带多了。其实主要还是我得再去善后谢家那边,真没精力对付二少。”
成归停下脚步,就站在楼梯口,想了想,问:“你怎么善后?”
“这事儿说起来复杂,是暗斗,也不好在这时候摆上台面闹出来,毕竟——”林助理朝卧室房门侧了侧脸,“这样子,拿出来反而不好,容易落人话柄。也就只能先吃了这个亏。我估计大少那边也在找我们。我已经跟老太太那边找了借口周旋,消失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问题是,他这毛病能不能治好,什么时候能治好。为了拖延时间,我只能再给大少那边使点绊子,省得他趁机又闹事。”
成归静静地听完,没说话。
“你不在的这几年,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林助理忍不住还是加了这么一句话。人心是肉长的,就难免有偏颇,多多少少有点远近亲疏的微妙差别。更何况,他也希望成归能帮这个忙留下来,他是真对付不来这时候的谢远树,平时那个就够呛了。
成归考虑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做了决定:“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成归真留在了别墅里照顾谢远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照顾的,谢远树小时候特别乖,除了胆子小点,没别的缺点,让吃饭就好好吃饭,让睡觉就乖乖睡觉,并没有林助理形容的那么恐怖。至少在成归看来没那么恐怖。
甚至说,成归觉得这样子的谢远树比后来那个谢远树好应付多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会答应留下来照顾谢远树,其实也不过是为了私心。怎么都算一手带大的,成归还确实是挺想念小时候那个不折腾人的谢远树。
虽然人高马大的样子有点违和。
倒是纠正结巴这件事有点耗费力气。谢远树的结巴是纯属心理原因造成的,当年成归是一字一句给他纠正回来的,如今又要重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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