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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 作者:一碗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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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寻洛又看向萧琮,萧琮眉头又紧了紧,解释道:“父皇的意思,让我与四哥先回京复命再说,四哥估计不日便会启程。但我今儿早上收了消息,东海那边情势不好,我不在有些事情压不住,立时得过去瞧瞧,只得劳烦寻侍卫先回京,将这边的情况带去。”
 
“是。”寻洛应了一声。
 
蒋同跟着道:“殿下,我与你同去。”
萧琮想说什么,见他表情严肃,想起自己那副将来,于是点了点头。
 
这么一番商讨之后,第二日一早萧琮与蒋同一同启了程,明秋风带着吴淮生跟了去,想必也是有让吴淮生重回故里之意。
又过了几日,寻洛与祁云便朝着京城出发了。
 
以往祁云见着寻洛时,皆有庄九遥在旁,如今只他们俩。
祁云是别人不说自己也不说的人,而寻洛本就习惯沉默,因而每日里除了避不开的交流,两个人走得安静非常。
寻洛默默地观察着他,当初的少年如今已与自己一般高,心事多了似乎也正常,寻洛却心知不是那么简单,可又寻不出由头开口。
 
偶尔便在想,梅寄的所作所为,祁云到底知道多少,若他全部知道了,又当如何对待?
毕竟他如今是真心实意将梅寄当作师父。
 
离京城只两三日马程了,转眼已是十一月的朔日。
出发前在祁连山安置方钦手下之人,又处理了些祁连派剩下的事务,因而耽误了几日才上路。
想来路更远一些的燕王到京城,也不过就这两日了。
 
这一日晨起出发,祁云便有些闷闷不乐。他其实表现得不明显,但寻洛善观察,又足够了解他,便一眼已见出。
入了夜停歇时,在小客栈中用晚饭,寻洛便问:“祁小兄弟是在想什么?怕你师父朔日毒发么?”
 
“我走之前留给了他足够的血,无事。”祁云顺口答,说完才想起什么,有些慌乱地看了寻洛一眼。
见寻洛脸上并无震惊的表情,于是安心了下来,笑了一笑。
 
寻洛知他所想,便道:“我听九遥说过。”
“原来如此。”祁云应了一声。
 
寻洛瞧着他,问:“那么他在遇见你以前是如何解毒的,你也是知道的?”
祁云忖了忖,低着头“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抬眼:“寻大哥,我想喝杯酒,可以么?”
 
寻洛一笑,喊过小二烫了壶酒,又与他斟满了。
 
醇香入了口,寻洛忽地有些恍然,若是两年前,他再想不到自己会有与人对饮的机会。
可直至此时,竟渐渐也与那样多的人喝过酒了。
 
庄九遥、明秋月、卫青城,还有祁云。
 
念及此处,他端起酒杯在祁云面前一晃,一饮尽了。
祁云跟着举杯饮下,想是先前不常喝,于是咳嗽了两声。
寻洛微微一笑,知他内心急躁又难言,却也不劝,只瞧着他一杯接一杯,渐渐红了脸。
 
末了祁云伸出胳膊,将头往上一靠,笑问:“寻大哥,我问你啊。若是你十分看重的人做错了事,你会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指路】风雾山见南宫长阳:第三十四章。
 
庄九遥:你知不知道我下线很久了?!
一碗:知道知道我知道!明天明天就明天!(抱头鼠窜中
寻洛:……
 
 
 
 
第93章 乱臣贼子
 
“有多看重?”寻洛慢慢抿了一口酒,问。
祁云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答:“像是……是你这世间最后一个,相依为命的人。”
 
寻洛点点头,又问:“什么样的错?”
“与天下为敌的错。”祁云这一回答得不曾犹疑。
 
寻洛忖道:“所以你是在问,天下与他,谁重要?”
“不,不是的。”祁云立即答,“我不会跟他一起与天下为敌的,若真有他与天下相争的那么一天,我会为天下杀了他。”
他摇摇头,颔首放轻了声音:“我问的是,若他死了,我怎么办呢?”
 
外头风声乍起,呼呼吹得像是哭嚎。
寻洛得到这答案怔了半晌,直白道:“我也不知。”
祁云半是仓惶半是嘲讽地一笑:“大义不可违,人心亦不可违。可我大约,是要违心一回了。”
 
寻洛瞧见了他眼里氤氲的水汽,忍不住问:“你本该是恨他的,如今却是为何?”
祁云认真想了一想,坦然答:“我也不知。”
 
相视一笑。
既是无果,那便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夜沉了,各自回屋歇息,睡至半夜,正是万籁俱寂之时,寻洛却忽地从梦中惊醒了。
等到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将额上的汗水抹去,细细瞧着自己的手腕。若是有光,会瞧得清上头鼓动的血脉。
他伸手抚上去,几乎能感受到血液在其中的流动。
 
太快了,那血液似乎随时会冲破表皮,由此带来一阵又一阵热辣的痛。
 
他已多年不曾有过同样的感觉了,这分明是母虫在召唤子虫。
这一下来得仓惶,只能说明天萝离自己并不远,兴许就在长安。且不知为何,她竟直到此时,才想要动用蛊虫来感知他。
 
寻洛开始运气,却始终压不下心口的躁意,只得一声不响枯坐于黑暗中,等着天亮。
直到后半夜,才略略觉得松快了些。
 
不知何时睡过去的,直到敲门声响起寻洛才醒来。起身时并未觉得哪里不舒服,只是心口的闷意一直在。
他开了门,瞧见祁云。
 
许是到了该走的时辰还未见他,因而才过来敲门的,祁云担忧地看着他:“寻大哥?怎么了么?”
“无事。”寻洛勉强勾了勾嘴角。
 
这一日上路便迟了些。
 
两日之后,二人终于是到了京郊,这两天夜里,寻洛一直没能休息好,一到半夜蛊虫便开始活跃,竟是一日甚过一日。
白日里却又无甚影响。
 
这似乎是种催促似的,抵达京郊时天色已晚,寻洛却不想耽搁。因为上一回接到信说庄九遥每日皆在大明宫,于是直接就想朝皇宫走。
祁云也无异议,二人便一鼓作气往城中赶。
 
从南面启夏门入了城,最近的路要自天门而过。
 
天门作为秘密之地,在京中占地其实不算小,只是藏在一堆不知主的房屋中间,极不显眼。
平时少有人细瞧这一方,即便有人注意了,在外头看起来也不过是平平无奇一溜高墙大院。不知的只当是一家一户连了起来,知道的以为是圣上的私产。
谁能知道里头都住着谁,又是在做怎样的事呢?
 
进城门行了没多远,见前头便是天门地盘了,寻洛忖了一下,勒马稍稍绕了一绕,想自外围的宽阔大道过去。
却未料刚要转上大路,便瞧见了负责宵禁的兵将。
 
与祁云对视一眼,仍是只得回转马,进了旁边小巷子。
离天门越来越近,寻洛心口愈来愈闷,直到路过一处小角门时,血液瞬时灼烧般沸了,痛意扑面袭来。
他咬咬牙,想要快速打马而过。
 
分明一心要找天萝,如今天萝的踪迹已显,他却不知怎地,总有些难言的预感,只想要早些见到庄九遥。
可天萝显然并不这样想。
 
灼痛渐渐散掉,转而变作阻窒感,像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整个人透不过气来,他心知是天萝生气了。
小时也曾有一回,他想要逃跑,未及逃出京城,天萝却已发现了,她当时大怒,催动母虫几乎要了寻洛的命。
当时亦是这般感受。
 
原来一直就在天门内么?
 
坐在马上,止不住颤意,他身子便有些摇摇晃晃。祁云见状吓了一大跳,喊了一声:“寻大哥!”
寻洛摆摆手,忽地抓住缰绳,吁停了马,翻身下来。
 
“寻大哥?”祁云忙跟着下了马。
寻洛一手撑着旁边的墙,一边转头看他,勉强压住了心绪和满口血腥,道:“祁小兄弟,你先去找你庄大哥,将祁连山之事说与他听。皇宫许是进不去,先去蜀王府,若是管家不让进或者说蜀王已死,你便说你要找是你青城大哥。”
 
祁云踌躇了一下,寻洛声音仍旧平淡,催促:“去吧,劳你告诉他一声,让他等我。”
片刻之后,祁云猛地点点头,翻身上了马,低头对着寻洛叮嘱了一句“寻大哥当心”,而后打马进了巷子的更深处。
 
寻洛见着那一骑绝了尘,才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那角门。
 
 
祁云到蜀王府时夜已极深,敲了角门,出来个小厮,问他找谁,他照着寻洛所说的答:“卫青城大哥在么?”
那小厮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了声“你等等”,又闭了门。
没过一会儿却出来个老管家,道:“这位少侠,我家王爷已殁了,请回吧。”
 
“老伯,”祁云道,“我找青城大哥。”
管家看了他半晌,祁云见他不让,急道:“寻洛寻大哥让我来的!”
 
管家闻言四下看了一眼,点点头:“跟我来。”将人带了进去,到正院中,正好撞见端着药钵的庄宁儿。
“宁儿姐姐!”祁云喊了一声。
 
庄宁儿转头见他,也是一喜,连忙招了招手,祁云于是急急冲管家道了谢,奔了过去。
庄九遥还未睡,庄宁儿手里那药钵,装的便是他方才调制的一味药。
 
见到祁云,他一笑:“祁小兄弟,又是许久未见了。”
“庄大哥!”祁云笑了笑,见庄九遥目光一直在自己身后,又肃然道,“寻大哥他在后头呢,让我替他给庄大哥你带句话。”
 
庄九遥一怔,敛了眉,问:“他去哪里了?什么话?”
“我们方才自城南启夏门进来,路过一处无人居住的大宅子,他人有些不对劲,却只让我先走,他似乎不想多说,我也没多问。”祁云皱起眉,神情有些内疚,“他说让庄大哥等他。”
 
庄九遥本自紧张着,听了最后一句,松了口气,心知寻洛想要自己解决天门里头的事,于是并未多说,只是拍拍祁云的肩。
 
庄宁儿出去了,祁云便紧跟着坐下来,将祁连山那头的情况细细讲了。
其实庄九遥先前已收到了报信,只是此时才了解了整个过程。
 
听完花他沉默了半晌,微微眯了眼,问:“方钦死前,当真这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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