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陵歌+番外 作者:水在镜中
Tags:古风伪武侠
两人在山间月色中沉默着。最后还是韩旷先开口,嗓子里隐隐带了些哽咽:“你……你这几个月到底去哪儿了?脉怎么这样弱?”
宁舒不自在地往外挣了挣:“就一直在这儿啊。”他身子一缩,从韩旷双璧中脱出,笑了笑:“我经脉不好,你也不是这一日两日才知道的。”
韩旷死死盯着他:“不,不对!你又骗我……你分明是将……将自己的内力给了我……”
宁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都过去了。”
韩旷高声道:“什么过去?怎么可能过去?”
宁舒沉默了一下:“你来找我,就是要同我辩一个理么?”
韩旷声音低下去:“你为什么要走?”
宁舒想了想,叹了口气:”因为我累了。”
韩旷沉默许久,才慢慢道:“对不起。”
宁舒失笑:”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都是我一厢情愿。”
韩旷猛地抬起头,拼命摇头:“不,不是的!我……我……我心里……我心里早已将你当作……当作最重要的人……”
宁舒望着他,慢慢道:”可是你明知我待你的情意,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伤心。我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在伤心。”他看着韩旷发红的眼圈,很轻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有你的为难。可我心里实在难过得紧。”他低下头:“这样不好,我不喜欢这样。人生苦短,我想开开心心地活着。可我又放不下你。后来你的经脉终于平衡,再无反噬之虞,也报了大仇,我就安心了。”他扭开头:“我现在很好,你也都看见了。”
韩旷急道:“你……你同我说实话!你的经脉到底如何了!”
宁舒笑了笑:“我并不是散功。内力没了,再练就是了。如今该死的人都死了,有没有武功,其实并不要紧。”
韩旷闭了闭眼睛:“我不信,你总是在骗我。”
宁舒淡淡道:“我没骗你。你最初,不是也藏了许多心思么?”
韩旷直视宁舒:“我最初,确实存了些念头。想着你……你对我有情,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帮我。”他露出了难过的神色:“可是我……我对你也是一样。从……从船上那时起,我便……便有了一个念想……那日我说,若能平安,我要同你说一件事。可是你不等听我讲,便丢下我走了……”
宁舒抽开手:“我凭什么要等你?”
韩旷一愣。
宁舒冷笑道:“你不曾给过我半分承诺,却理所当然地要我等你……”他低吼道:“韩旷!你这样伤我,难道我不该讨回几分?”话到最后,到底没能忍住,眼眶还是湿了。
韩旷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说得一个字都不错。”他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放在宁舒膝上,一手指向天际,抬头认真望着宁舒的眼睛:“从今往后,这一生一世,你想……想怎么讨回,就怎么讨回。我以我父母的名义发誓,今生今世,会一直保护你,爱惜你,再也不叫你伤心难过。若有违誓,韩旷死无葬身,魂灵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宁舒万没想到他会发下如此重誓,良久才慢慢道:“举头三尺,即有神明。一生如何,谁也不能料定。这等话,你还是收回得好。”
韩旷摇头:“我说道,便会做到。”
宁舒低声道:“你功夫很好,如今杀了孟连山,正是前途无量的时候。若同我一起,此生便注定只能做一个江湖闲人,还要平白挨上许多辱骂。且不能娶妻,也不会有子嗣。人心易变,过了许多年,或许你会喜欢上了别人;又或许,我会喜欢上别人。一生一世,不过是说得轻巧罢了。”
韩旷慢慢道:“我半生心思,只在复仇,旁的事,早就抛在脑后。如今大仇已报,你是我唯一的念想。我能与你相伴,便是做神仙也不换。至于你说人心易变……若有一日,你喜欢上了旁人,那定然是我待你不够好。若我喜欢了旁人……”他摇了摇头:“我既然不舍得你伤心难过,又怎么会去喜欢别人……”他笑了笑:“这一生里,我最痛苦难过,绝望伤心之时,身边都只有一个你。这样的你,又岂是旁人能够替代的。”
他伸手拭去了宁舒的眼泪:“你若应我,韩旷此生无憾。”
宁舒望着他,终于露出了笑容:“好,我答应你。”
韩旷终于也笑了起来。
两人双手交握,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片清晖。
春风泛起,月笼西湖,水上万点银波,盈盈如星。
——完——
终于完结了。
写这一篇文中间经历了很多事,最后决定全职码字了。
已经和长佩签约了,番外会入v,所以番外的部分不会在论坛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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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番外-濡尾(上)
蝉鸣声声,宁舒坐在树上,半梦半醒地靠着树干打瞌睡。
仲夏炎热,少室山中也没有如何凉爽。只是因为佛门清净,人心自安,倒是有另一番清凉闲适。
可惜宁舒的小睡并没能持续太久。
不远处的溪水上很快热闹起来。天气委实太热,一众武僧们趁着功课的间隙,下水洗起澡来。
宁舒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一会儿,慢慢醒了。
僧人整日习武,颇有些身形精悍的。然而他只是挑剔地看了一会儿,就悄悄滑下树,走开了。
行至半路,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沙弥。那小和尚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路都走不大稳。见了宁舒,迈动两条极短的小腿,噔噔噔地跑过来:“石竹,石竹!”
宁舒叹气:“我还木笋,木笋呢。”
“石竹,石斛让你去坐残……”
宁舒挠挠耳朵,意识到他说的是“坐禅”,于是笑嘻嘻道:“告诉你石斛,我不用坐就已经很残了……不劳费心……”说着转身斜跨一步,就要当场溜走。
哪想到五步之外,韩旷背着个半人高的硕大背篓,正不动如山地望着他。
宁舒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却听那人温声道:“天气炎热,山路难行,怎么不好生歇着。”
宁舒叹气:“后山无聊得紧,我在禅房坐得要生蘑菇了。”他向韩旷飞了一眼:“偏偏你又不在。”
韩旷看了一眼那睁着眼睛的小沙弥,轻咳一声:“下山替明觉师父买些东西。”他歉意道:“这……这不是回来了么。”说着将那小和尚一提,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揽了宁舒的腰,运起轻功,往后山奔去。
后山离少林寺各处都甚远,密林幽深,偶尔能听见几声鸟鸣。
韩旷将那小和尚放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沙弥迎出来,恭恭敬敬道:“师父在山前讲经,尚未回来。”
韩旷点点头:“东西我带回来了。”说着卸下背篓,里头都是些日用,还有不少药材。那少年沙弥双手合十,接过去收拾了。
宁舒回到禅房,盘膝坐在榻上。韩旷倒了杯温茶给他。他喝了,然后懒懒地躺下来,枕在韩旷膝头,拉过对方的手腕来摸。指尖下脉象强健,尤胜往昔。
宁舒放下心来:“邱大夫说,你虽然身体强健,异于常人。但血肉之躯,并非铁铸,往后还是要注意调理为好。”
韩旷神色柔和:“我……我没事的。今番回来,一来是旧事已了,要向他报一声平安;二来也是想问一问明觉师父,那门功夫的事。你说想要随我去关外看看,等此间事了,我们便走,说不定还能赶上秋集。我说了,总是要陪……陪着你的。既然要陪着你,当……当然也要爱惜自己。”
宁舒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另一只手却抓着韩旷的手腕,将他粗糙的手指含进了口中。
韩旷一愣,当即双颊窜红:“你……你做什么?”
宁舒面色如常,含混道:“不做什么。”可舌头半分也没停,吮糖一样吮个不休。
夏日本来炎热,韩旷脸上很快见了汗。他由宁舒含着,另一只手却掐了个静心诀,闭上了眼睛。
禅门静地,他有规矩要守,宁舒却没有。倒也不是非要如何,只是自那一日在君山分别后,两人再无肌肤相亲之举。这中间既有旅途不便的原因,更有多半是宁舒身体的缘故。但他放浪惯了,纵然吃不到,嗅一嗅,舔一舔,也都是好的。
韩旷喉结动了动:“在这里……不妥。”
宁舒啜住他指尖,狠狠一吸,那人额角的汗便落下来,顺着宁舒腮边淌了下去。宁舒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故作天真道:”有什么不妥?我可什么也没做呀。”
韩旷倏然睁眼,几乎有点儿发狠地盯着他:“你……”
宁舒眨眨眼:“我怎么?”
韩旷闷声道:“我应了你,要一一试过。但是,总不能在这里……”
宁舒起身,搂住他的脖子,轻轻笑了:“是呀,毕竟被人看着,好生不便……”说着似笑非笑,微微回过头去。门缝里两对亮晶晶的眼睛,受惊似地不见了。
韩旷轻轻钳过宁舒的下颌,望了他一阵,终是忍耐不住,低头吻了下来。
宁舒与他唇舌纠缠。正是得趣之际,忽然听得轻轻的叩门声。
禅房的门老旧无锁,被这么一碰,自己就吱呀一声开了。门外站着个白须飘飘的老僧,望见门中情形,神色自若:“韩旷,宁居士。”
宁舒松开手臂,从韩旷身上爬下来,正色道:“大师。”
明觉声音苍老,语意却很和气:“这几日不巧经堂有事,劳二位久候了。”他看向韩旷,点了点头:“已得正念,可喜可贺。”言罢双手合十,:“请二位随我来。”
宁舒与韩旷还礼,随他往门外去。
明觉的禅房甚是简朴,比之寺院中的僧舍还要清寒些。韩旷四下望了望:“大师,我帮您补一补这房子吧。”
明觉给他们各倒了一杯茶,含笑道:“不急。”他打量着宁舒,慢慢道:“白氏伽罗可好?”
伽罗是白夫人的真名,将离不过是她入合欢教时改的名字。这等隐秘之事,明觉亦能知晓,宁舒不禁有些诧异。但他从来颖慧,闻言只是态度更加恭敬谨慎:“姨母很好。”
明觉点点头:“修罗道易入难脱,端看各人造化了。昔年她在我这处,老衲与她论了七天法,终是未能彼此说服。而后她离开少室山,堕入恶道,老衲一直心怀惭愧。”他叹了口气,转动手中佛珠,低诵了一声佛号。
宁舒摇头:“姨母说您是高僧。不过她生姓愚钝,始终无缘领会佛法精妙。”
明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宁居士在禅房冥想时,所见何物?”
宁舒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闻言一愣:“我?”他转了转眼珠,面露愧色:“晚辈愚钝,没能坐住……”望见明觉的眼神,声音低下去:“不过心里倒是想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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