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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番外 作者:水在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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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古风伪武侠

  无他,这小和尚实在是天生做和尚的料,姓情十分聒噪。
  他扯着宁舒,时常用一口含混不清的方言,问出无数令人头大如斗的问题。包括:天上为什么有星星?月亮为什么在水里?自己为什么不能有头发……如此种种。
  宁舒解答了一个,他马上又能问出十个。只将人弄得苦不堪言。若是对他沉下脸来,他便要转眼泪雨滂沱,搬出明觉这尊大佛。宁舒从小善于做戏,在这小和尚面前,却也只有甘拜下风。
  最后忍无可忍,想出一条绝妙之计,将这满脑子为什么的小和尚,抱去了山前。
  少林寺规模宏大,佛殿无数。当中最令人眼花缭乱的,却非五百罗汉堂莫属了。
  时值午后,众僧都在大殿听经,罗汉堂只有个守门的老僧。那老僧瞧着比明觉年轻不了多少,人却眼光无神,语声含混,问东答西,不知所云。显然是早就糊涂了。寺中无法,只得给他派了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差使。
  见到宁舒这等生面孔,他也不闻不问,兀自在门口的蒲团上打瞌睡。
  宁舒将小沙弥抱进罗汉堂,信口开河道:“你先前问我,自己为什么会做和尚,那自然只有菩萨才能答得出。这堂中供了许多罗汉,有一个能开口讲话,替你解答。你且去找一找,看能否找得出来。若是找得出来,你的问题,便有答案了。”
  那小沙弥将信将疑。
  宁舒看了一眼天色,故作惊恐:“天机不可泄露,要是太阳下山前,你还找不到,我们就要被恶鬼捉走了。快去,快去。”
  小和尚闻言不再犹豫,立刻跑进了罗汉堂。
  宁舒拍了拍衣襟上的灰,随那老僧一道,在堂前坐了下来。
  山风乍起,草木摇晃,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些诵经声。宁舒拉过那老僧身前的一卷经书,找了个背风处靠着,随手翻看起来。正入神间,忽然听到了些许交谈之声。他侧耳听去,那声音又不真切了。
  他好奇心重,回头看看,那小和尚还在堂中一板一眼地挨个同罗汉问话。于是再不犹豫,起身循声而去。
  却见是君山派中几个地位颇高的主事人,正在于少林寺的方丈大师交谈。大意是说,孟连山一事之后,君山门中寥落,无人可堪大任。韩旷早年是君山弟子,众人便想请他回门中坐阵理事。
  宁舒听了半天,原来这些人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韩旷与少林寺的渊源,便想请明觉将人规劝一番。这其中自然不免将宁舒含糊其辞地骂了进去。到后来,又开始扯起了正邪势不两立的大旗,言之若韩旷不离开宁舒,必然要成武林大患云云。这是要借少林之手,逼人回去做事。
  禅房中东拉西扯,也说起些旁的事。比如段辰与叶红菱的婚事告了吹,段辰不知何故,与自己的恩师叶夫人动起了手。而后连夜离开了华山,不知去向。华山派非但没有下山寻人,反倒将叶夫人禁了足。前些日传来消息,说是段辰一个人上了九华山,不知是不是要叛出华山,入九华门下了。
  宁舒在禅房外远远听着,只见一个年轻僧人匆匆在前引路,身后跟着面沉如水,一身麻衣短打的韩旷。不在宁舒近旁,那人脸上又露出那副看谁都有些凶狠的模样。
  宁舒瞧得好笑,悄悄离开了。
  寺中有一处偏殿,是信众为供牌位与佛灯所用。守殿的僧人见了宁舒,露出几分嫌恶的神色,显然是一早知道宁舒身份,对他能身处寺中十分不满。
  哪里都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宁舒也并不在意,只是躬身去拿添灯油的长勺。那僧人赶忙按住长勺,喝道:“此处也是你来的?”
  宁舒坦然道:“我有亲人在此,如何不能来?再者说,众生平等的道理,大师父听得应该比我多吧。”他施施然提了油桶,半眯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语声魅惑:“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住一切诸相,即名众生……”说着,广袖微拂,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僧人的手,如拾绢般拿过那柄长勺,冲对方挑唇一笑。
  见那人呆滞当场,戏弄之心更起,擦肩而过时,不忘在人耳畔轻轻吹上一口气:“凡有所相,皆为虚妄……依我看,大师父着相了。”
  说完也不看人,轻轻舀起灯油,将台上的灯一一添了。听见身后一阵喘息,脚步凌乱远去,也并未回头,只是得意一笑。及至行到角落,望见一个精巧的檀木排位,上面简单写着“白檀之位”。宁舒停下脚步,抬起袖子,轻轻擦了擦。
  片刻后,他放下手,微笑道:“你几时来的?”
  韩旷道:“见那人跑出去的时候。”宁舒回过头来,看见他神色,笑道:”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韩旷不答,只是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此处不能留了,我们最好今晚就动身。”
  宁舒点头:“好,那我们这就回去,向明觉大师辞行。”
  韩旷看着他,低声道:“寺中规矩多,不是人人都像明觉大师那样的……委……委屈你了。”
  宁舒笑道:“不痛不痒的,谈何委屈。”他看着韩旷,忽然点点自己的唇:“亲我一下。”
  韩旷愣了愣,但很快从善如流,低头吻了吻他。两人缠绵片刻,恋恋不舍地分开。却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乃们为啥子要亲嘴儿?”
  宁舒回头,见那小和尚不知何时,正站在门口,歪着脑袋瞧他们。
  他笑道:“彼此欢喜心既生,当然要教对方知晓。”
  小和尚挠挠头:“那……那为啥子旁人要蒸气?”
  宁舒思量了一下,才知道小和尚说的是“生气”。他正色道:“法无二乘,人有愚钝。”
  小和尚眼睛明亮:“什么叫法无二层?”
  宁舒叹气:“这个不妨问你师父去。”说话间,见那少年沙弥正往这处来,于是将小和尚抱起,往那少年人怀中一塞:“你总算来了。”
  那少年沙弥恭敬道:“宁居士受累了。”
  见韩旷与宁舒并肩向外而去,犹豫道:“宁居士……因缘既生,经百千劫……便是离了这里,也是一样的。”
  韩旷面色微沉。宁舒却浑不在意:“多谢你直言。不过天地若无情,不生一切物。一切物无情,不能环相生。”他温和道:“佛心本多情,多情亦佛心。至于旁人如何想,那是旁人的事了。”
  说罢回头,与韩旷相视一笑。
  钟声杳杳,梵呗声声,他二人携手,先行往后山去了。
  
 
第54章 外篇-深雪(bg向)
  韩零露不美。
  她瘦小枯干,面容苍白。因为出过天花,脸上留下了不多不少的坑洼。不至于惨不忍睹,但也足够让一个人因此为自己的容貌自卑了。韩零露不在乎这些,但是旁人非要她在乎。小的时候,她被叫做“韩麻子”;待长大了些,嘲讽的方式变得更委婉——他们叫她无盐剑。
  她还有一双特别大的,有些向外凸的眼睛。那眼睛黑多白少,却毫无水光,看人时直勾勾的,没的让人头皮发紧。
  华山派掌门第一次见她时,就直言这个人不能留在门中。
  当时韩零露只有九岁,被景妧牵着手,正扭头看着慧安堂的窗子。窗外是飘渺的云海。她想,原来这里就是神仙住的地方,救下自己的这个姐姐,果然是仙女。
  景妧青衣飘飘,与掌门据理力争。韩零露也没怎么听。
  她就一直一直,着迷地望着翻滚的云雾。
  韩零露是景妧在秦岭一带采药时,从一口枯井里捡的。
  她病了,发着高热,昏昏沉沉。家中九个孩子,八个是女儿。女儿的命便很贱,不值得本来就贫苦的爹娘为她花钱医治。他们又不想她死在家里,那样会浪费掉一卷草席。
  便说她去拾柴了。他们商量着。去了山里,没回来。
  这个说法是很寻常的,总是有人去了山里,然后再也没回来。
  进山的路很远。他们没有走那么远。村外有一口枯井。
  他们说,歇一歇吧。那个被叫做娘的人哭了起来,说娃儿,你坐过来,娘给你重新梳一梳头发。
  她其实隐约知道,但还是慢慢地坐到了井沿上。井沿很冷,她坐上去就开始发抖。不是怕,只是高烧的寒噤。
  然后她听见那个人说:娃儿,你莫怪俺们。
  肩上吃了一记大力,她落了下去。很轻,很快,几乎有点儿像飞。后来她功夫小成,能第一次运起轻功的时候,就自然而然想起了落井的事,并因此没能稳住,几乎跌倒。
  众人哄笑。
  她师父景妧温柔道:头一回,慢些无妨。
  她便又试了一次,师父露出了笑容。无盐剑的轻功一直很好,但那都是后话了。
  天花没能要了韩零露的命,枯井也没有。她没有想到,自己是整个村子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景妧在乱军屠村的第二天经过这口井,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事后韩零露问起,景妧说不过是太玄真经有成,耳力比一般人好些的缘故。
  说这话时,她正在给韩零露用篦子梳头。偶尔有一只虱子落下来,她便伸出纤纤素手,面不改色地将其丢入沸水之中。得知韩零露没有名字,她思量了片刻:那一日露湿重衣,你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便叫零露好了。
  华山自此有了韩零露。
  当时的掌门金云道人一见韩零露,便说她面带孤辰劫煞之相,姓情狠辣,命主不详,绝不能入华山门中。彼时景妧也只有十七岁,正是年少倔强的时候。她说我知道内外山门的规矩,但外门不成,留她在山下田庄做个小工也好。既然带进来了,总不能将人从华山再赶出去。她一个孤女,离了这里,不是要没命么?
  金云子很生气,但不得不承认她讲的有道理。
  韩零露年纪幼小,身体孱弱,在田庄中其实也算不上如何能干。有人可怜她,但更多的人不怎么喜欢她。她容貌有异,寡言少语,活计做得也没有旁人多。管庄子伙房的大娘倒是待她不错,因为她发现这个小姑娘虽然做事吃力,却极精细用心,并没有半点藏女干耍懒。
  所以外门来田庄里挑伙房杂役时,大娘便把她送了过去。
  门里的活计轻省些。她这么告诉韩零露。若是你聪明,还能偷着学点儿功夫,强身健体。
  韩零露记下了。
  能入外门,便算是华山弟子了。但韩零露这种不是,她只是个杂工。伙房的厨工每日天不亮就要开始做事,要到入夜才能歇息。但白日里两餐的间隙,却有许多闲暇。
  旁人大都是忙着补眠,或是私自在山上采收些野物,预备着攒得多了,拿到山下换几个私钱。韩零露却躲在一旁,偷看外门弟子练功。
  这当然是不许的,但她很机灵。人家讲的她听不大懂,就那么自己琢磨着来。也不知道对与不对,只知道自己的力气,比从前大了许多。有时她会抬头往山上望。当然是望不见什么的。但她很想再看一次云海,也很想再见一见,那个救她一命的神仙姐姐。
  后来她知道了,华山派其实没有神仙。但她还是觉得,若是当真有仙人,也不过就是景妧那个样子了。
  又一年入秋时,山上下来了几个仙风道骨的人。外门弟子摩拳擦掌,预备着要大展身手。演武场上内外都围满了人。韩零露仗着瘦小,从人群中挤到了台边。
  场上人打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实在打得好笑。她是见过景妧的功夫的,与他们有云泥之别。这样一笑,自然就引来许多不悦的目光。可看见发笑的人,人人又一派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一个又丑又蠢的烧火丫头,能懂什么呢。
  比武从日出持续到傍晚,最后为首那个长须的中年人将名单拿起,一一叫人。被点到的人就到台上去,皆是在比武中表现优良的外门弟子。最后一个人上台时,恰被韩零露挡了去路。因着她先前笑过他,所以仿佛要故意给她难堪,飞身而起时,竟然踏在了韩零露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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