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睡醒了?”
脚步轻而无声,倒像是宝儿那孩子走路的模样。他猜想着宝儿是故意要吓自己一下,因而继续阖着眼眸,打算假意配合一番。
然而他没有等来宝儿的恶作剧,相反,一双柔软不似男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少爷,让绿芙伺候您吧。”
一双鹰眼猛的睁开,原本放松的神色也变为警惕。沈暄毫无怜惜的拍开了那双本不该搭过来的手,紧皱着眉看向身后的绿芙。
绿芙只着了一件秀有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满脸都是惊慌。
“是你?!”在男子眼中应当是诱人的景色却令沈暄眉头紧拧,他毫无怜惜的扫视了一眼,迅速的从浴桶中站起了身,扯过一旁的中衣便披到了身上。
“少爷……”绿芙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眼中因为惊惧早已浸满了泪水,“少爷如今既已及冠,便让绿芙伺候少爷您吧……”
“自作主张!”沈暄面色阴沉的骂了一声,飞快的将腰上的系带系好,“绿芙,我念你在我沈家为仆多年,你若能诚心悔改,我便不予追究!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赶紧给我出去!”
“可是……少爷,绿芙……绿芙是真心想要伺候您啊……”她哭的满面都是泪,但却如何都不肯后退,反而搂着胳膊向前走了几步,“绿芙伺候您从小到大……绿芙只是,想要再尽一份力——”
“胡言乱语!”他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水来,“我不需要你伺候,你给我出去!”
若是陌生女子这般轻佻鲁莽,沈暄定会毫不怜惜的将她丢入水中;但面前的毕竟是对沈家忠心耿耿的丫鬟,他勉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要朝浴房门外走去。而绿芙却抱了决心,竟直接扑了上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紧紧的抱住了沈暄。
“少爷!绿芙心悦您,绿芙不求名分,只求少爷让绿芙伺候一次……”她哭喊着表明心迹,但沈暄却丝毫没有感动,反而抓紧了她的手想要扯开。绿芙不肯,就算胳膊上满是红痕,也一点不愿从沈暄身上起来,相反,在争执之中,肚兜的系带滑落了不少。
始终紧闭着的房门又一次被推了开来。
沈瑞卿刚刚被吵醒,神志还微微糊涂着,边揉眼睛边往里走。浴房里蒸汽弥漫,一时间也看不大清楚。他喊了一声“大哥”,又微微嘟囔了几句,绕过屏风走到了桶边。
随即瞪大了双眸。
“宝儿!别看!……绿芙,你给我放开!”沈暄看见他,也不再顾忌最后一丝怜惜,一脚就踹在了绿芙的身上。绿芙瞧见二少爷,顿时也吓得浑身无力,竟被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肚子上,疼的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大少爷却丝毫不理会她,而是赶忙走到宝儿面前,借自己身体掩住了宝儿的视线,“别看……宝儿,别看……”
沈瑞卿呆呆的被他抱着。
此地终究不再干净,沈暄冰冷的看了一眼仍跪坐在地上哭泣的绿芙,捂着宝儿的眼睛便将他拉出了浴房。夜风吹的急,还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瞧见衣衫不整的大少爷,各个都吓了一跳,赶忙上来询问。沈暄吩咐了两个丫鬟去浴房收拾,而自己则牵着宝儿的手一路到了书房才罢。
“大哥……你刚才,和绿芙姐姐,在打架?”
沈瑞卿还未曾知晓人事,因而一头雾水的很,但瞧见绿芙那般模样,也察觉到似乎有所不妥,面色都布满了红晕,“大哥……怎么回事啊?平日里沐浴的时候,明明不会有下人进来的……”
“而且,绿芙姐姐怎么……不穿衣服?”
“那是……”沈暄牵着他的手都不禁紧了几分。
他并非要瞒着宝儿,但一想到那些腌臜的事情,无论如何又开不出口来,因而只能隐去其中缘由,只解释道:“绿芙擅自闯进浴房,犯了规矩,属实不该……”
“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宝儿应该懂得。”
“原来是这样啊……”他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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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沈暄从未想过他沈家后院居然会闹出这种丑事,恼怒之余也更怕沈瑞卿被那些污秽灼了眼睛,一直到下人来通报一切都已经打理干净后才牵着宝儿的手回了卧房。
房里已经没了绿芙,在外头守夜的也换成了其他的丫鬟。宝儿有些怔怔的瞧了浴房的方向一眼,再看了看大哥依旧难看的面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的爬上了床,如往常般依偎在沈暄的怀中。
不知为何,大哥今日竟将他抱得格外紧些。
他先前已经睡了片刻,之后又被那样一惊,此时到了该睡的时候,反而没了睡意。但沈瑞卿又不想打扰沈暄,因而只是闭着眼睛假寐罢了。脑海里先前绿芙与大哥纠缠在一起的场景有些难以挥去,他忽然想起先前大哥同自己说的男女有别,耳根竟然就烧了起来。
是……那种事?
他虽什么也不懂,但也隐隐约约的知道男女之间似乎是有什么格外羞耻不能言说的事情的。耳根烫的厉害,连手脚都有些无措起来,他忽然觉得沈暄的怀抱实在是烫了些,那大手竟像是要隔着衣物将他灼伤一般。
许是这般的紧张令他手脚僵硬,沈暄本也没怎么睡下,轻易的就察觉了宝儿的古怪。眸缓缓睁开,他低哑的唤了一声“宝儿”,随后又动了动正枕在对方脖下的胳膊。
“不想睡?”
“没……没有,”沈瑞卿赶忙摇了摇头,“马上就能睡着了。”
“乖。”男人笑了笑,却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不烫了,不过以防万一,明日的药还是要吃的,知道吗?”
“这几日大哥都推干净了事情,你乖乖吃药,明日便带你去游湖如何?”
想到那苦涩难耐的药汤,他的脸下意识的就皱了起来,但听明日可以去游湖,又顿时露了喜色,眼巴巴的瞧着对方,“真的去游湖?坐船钓鱼吗?”
“嗯,宝儿钓到什么,午膳便用什么。”
二人这般约好,第二日用罢了早膳便直接启程去了湖畔。天公作美,连续多日的烈阳缓缓的掩在了云层之中,再伴上徐徐的微风,倒是格外凉爽舒适。
沈暄带着沈瑞卿坐在船边,各自带了一顶蓑帽,手持吊杆。
“大哥……真要把这蚯蚓穿进钩里头吗?”蚯蚓是早上下人刚在院子里挖的,各个都肥壮粗长,扭动个不停,实在是瞧着有些恶心。他过去都是直接接过已经处理好的吊杆,如今却要看着沈暄将这蚯蚓活生生的穿进钩中,实在是不忍。
“当然。否则没有饵料,如何能钓的到鱼呢?”沈暄笑了笑,“宝儿不愿看就不用看了,大哥来做这等琐事就行,也免得你划伤了手。”
“……那哥也小心些,鱼钩利呢。”
宝儿终究还小,见不得这种残忍的事情,一直低着头在那默念“阿弥陀佛”,仿佛这样就能为那惨死的蚯蚓超度一样。大少爷瞧了他一眼,只是抿着唇笑,手下却快速的将蚯蚓穿好,又用清水洗了洗后才递给对方。
那蚯蚓也不似人,浑身上下被穿了个透后竟一滴血也没有,反而还不断的在那扭动着身体,活络的不行。沈瑞卿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接过了鱼竿,目光紧盯着那被风吹得不断乱晃的鱼线,生怕穿着蚯蚓的钩子飘到自己身上来。
“哥……我可以把它丢进湖里了吗?”
“等下,先往水里撒一把米,鱼才会过来。”专门诱鱼的红米早已备在一旁,他抓起一把洒进湖中,顿时水花点点。宝儿怕极了那蚯蚓,也不做甩杆,往前轻轻一送就将钩丢入了水中。这幅蠢样令沈暄轻笑出声,用力的按了两下他的蓑帽才罢。
等鱼钩双双入水之后,需做的便只是等了。
钓鱼本就是要耐心的事情,沈瑞卿不敢妄动,因而连同沈暄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了湖里的鱼,没了今日的午饭。
远处不知是谁站在岸边,举高了鱼竿,也不放进水中,而是紧盯着湖面看。待有异动时,再忽的甩出吊杆,猛的敲在水面。
宝儿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样钓鱼的法子。
“哥……你瞧,那人是在做什么?怎么与我们不一样?”
“嗯?”沈暄本一直在垂眸瞧着宝儿,听他询问,才抬眸看向不远的岸边。那渔夫似乎是有了收获,取了一根系有网兜的长杆出来伸进水中,一路拖回了岸边。
“哦……那是在钓甲鱼,自然是与钓鱼不同的。”
“甲鱼?”宝儿眨了眨眼睛,“就是王八?”
“嗯,就是王八。”他一本正经的应了,罢了还仔细的同幼弟解释,“渔夫瞧见王八探头,便立刻用钩锤击打……王八被打晕,便可用网捞起来了。”
“这样啊……”沈瑞卿从未见过这般稀奇的事情,满脸都是惊讶,一时间兴致勃勃,也要去弄根打王八的吊杆过来。但一想到要将那一丁点大的锤子快狠准的敲在王八脑袋上,他又忽的丧了气,放弃了这番念头。
而就在此时,一直未动的钩子却忽然沉了沉。
沈暄一直替他注意着,瞧见鱼线吃进水中,便立刻提醒宝儿拉钩。宝儿猛的反应过来,一下子就从小凳子上站起,卖力的牵了起来。沈暄见他吃力,意识到那鱼恐怕不小,于是也赶忙放下了自己的鱼竿,一同帮他拉扯起来。
“怕是一条大鱼!宝儿,不必再抬高了,慢慢的将杆往回收……就这样……”
他听着大哥的话,手下却丝毫不敢怠慢,生怕那已经弯成半弧的杆子给断了。大鱼还在底下挣扎,力道实在是不小,沈暄见状也不再拖沓,索姓裹着宝儿的手,猛的用劲,一口气就将鱼给甩到了船上。
一条结结实实的土鲫在船板上扑腾个不停。
宝儿早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钓上来的。而沈暄则稳重的多,一把按住了鱼头,利落的取下被死死吃进的鱼钩,将其丢入了水桶之中。
“宝儿,中午便给你烤了这条鲫,如何?”
“啊……好,宝儿还没吃过烤鱼呢。”沈瑞卿抿着笑,欢喜的蹲到小水桶边瞧那条大鱼,“居然是宝儿的杆先钓上鱼来……真不敢相信!”
“宝儿这般聪慧可爱,自然应当比大哥先钓到。”沈暄宠他,夸起来也任姓的很,仿佛宝儿便是天底下最讨人欢喜的孩子。宝儿也不是儿时那般好骗的人了,有些羞赧的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瞧那条粼粼的大鱼了。
“诶……怎么有血啊,哥,鱼的嘴唇好像破了。”
“它先前吞食了带钩的饵料,钩子扎破了唇,才会被宝儿钓起来。”
“啊……”沈瑞卿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看见他这般不知所措的模样,沈暄不禁抚了抚他的脑袋,蹲下身道:“这世间弱肉强食,大鱼也是吃了小鱼才长到这般大的……大哥知道宝儿仁慈,但这些道理,宝儿应当懂得?”
“懂得的……只是,还有些不忍,总感觉很痛的样子……”
“那便不瞧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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