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 作者:眠琴柳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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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桓瞪着他:“没事?这还叫没事?”
宋芷苦笑,无奈道:“你才成亲,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你闭嘴,不许说话!”孟桓将他拦腰抱起,大踏步走到床边,才轻轻将他放下,盖上被褥,掖好被角,心疼不已,“你自己的身体,怎么半点也不知道爱惜?非得把自己折腾死了才甘心么?”
宋芷抬眸看着他,孟桓脸上的担心不是作假,可他已经没有心力来回应。
“我想跟满儿一起回兴顺胡同。”宋芷说。
孟桓的神色僵了僵,想帮宋芷擦汗的手顿在半空,又若无其事地垂下来,替宋芷拭去额角的冷汗,低声道:“你先养好身体再说,现在病成这样,不许说这些。”
宋芷不依不饶:“那我病好后,就可以回去了么?”
孟桓皱眉,没有说话,可很显然,他是不想答应的,岔开话题:
“锦明说你前几日咳血了,你也不知找大夫看一看么?”
宋芷明知孟桓不肯让他走,情绪顿时低落下去,轻轻道:“府里人都忙着,不想添乱。”
“胡闹,”孟桓说,“身体是最重要的,怎么能叫添乱?你就这么拖着,病越拖越严重,才是添乱。”
宋芷说:“你嫌我添乱么?”
孟桓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胡说什么?”
孟桓低下头,用额头贴着宋芷的额头,没发烧,倒是发冷,“是不是病糊涂了?”
宋芷说:“病糊涂了你就让我走吧。”又说,“但孟将军家大势大,若是执意想把我留在这里,羞辱我,宋芷却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受着了。”
“将军,”裴雅出现得恰是时候,他拎着药箱,一瘸一拐地向孟桓行了礼。
“快过来,”孟桓招手,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看看子兰怎么样了。”
裴雅跟宋芷也算老熟人了,宋芷至元十八年秋住近孟府,如今至元二十三年春,近五年时间,裴雅诊治宋芷的次数比孟桓还多。
他仔细打量了宋芷的神色,查看了眼白、舌苔,把了脉,又询问了一些具体症状。
“子兰怎么样?”末了,孟桓问。
裴雅看了孟桓一眼,他知道孟桓近日大婚,也知道宋芷和孟桓的关心,出于医者仁心,裴雅如实道:“依草民之见,宋先生主要是心病。”
心病,宋芷能有什么心病?自然只有孟桓。
这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孟桓,宋芷是因他而病了。
“怎么治?”孟桓皱眉问。
“将军莫非不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么?”裴雅说。
话虽如此,裴雅还是给宋芷开了方子,助他调理身体,药方里加了些凝神静气的药材,助宋芷安眠。
裴雅能看得出来,宋芷想来许久没睡过好觉了。
宋芷喝了药后不久,便困了,懒懒地不想搭理孟桓,便闭着眼,面向墙的方向。
孟桓在他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宋芷睡着后才离开。
把宋芷留下来是一个错误吗?
他该放他离开吗?
……
孟桓去见了白满儿。
白满儿自从到孟府后,便成了个闲人,府里丫头小厮们因了宋芷的缘故,对她没什么好脸色,这丫头倒也不自怨自艾。她不能经常和宋芷见面,便时不时悄悄地去看宋芷。
孟桓去时,白满儿在绣一个荷包。她见到孟桓,也没有行礼,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你来干什么?”
孟桓是看在宋芷的面子上,才没把她赶出去,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扫了一眼白满儿在绣的荷包,问:“送给子兰的?”
白满儿横了他一眼:“与你何干?”
孟桓说:“当然有关,要是送给子兰的,我保证你送不出去。”
白满儿气得牙痒痒,说实话,她可以说是恨孟桓的,因此语调阴阳怪气:
“孟将军出身高贵,又身居要职,现如今娶了个更高贵的千金小姐,权势滔天,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
孟桓不至于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淡淡问:“你想回兴顺胡同吗?”
白满儿愣了一下,飞快地说:“我要跟少爷在一起。”
意思是想回,但得跟宋芷一起回。
孟桓手指敲了敲桌面,又问:“你想嫁给他?”
汉人女子不像蒙古女子那么大方爽快,白满儿登时红了脸,啐道:“不知羞!这种事也好拿来问一个女孩儿家么?”
孟桓自顾自地说:“不可能的。”
“他不会娶你。”
虽然心里清楚,可孟桓这样说出来,实在太伤一个女孩儿的心,白满儿变色道:“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赶人了。”
孟桓撇嘴,提醒:“这是我的地盘。”
顿了顿,孟桓又问:“你明知他不会娶你,又为何愿意一直跟着他,不惜为奴为婢呢?”
白满儿腾地站起来,指着孟桓道:“若你今天来,就是想羞辱我,也请适可而止,孟将军。”
“我愿意跟着少爷是我的事,孟将军可是嫉妒没有谁肯这么无怨无悔地跟着你?”
“你知道为何吗?”
“因为你不配。”
白满儿破罐子破摔道:“少爷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才会陪你白白地耗了这么些年。”
“若不是你,他本该娶一房娇妻,有两三个孩子,过着平淡却安逸的生活。”
“你耗着他,却娶了别人,更可恶的是,你娶了别人还想锁着他,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
“说到底,不过是孟将军自以为高人一等,便能为所欲为,你做什么别人都得受着,你能娶妻他不能,你要他留下他就得留下,你口口声声说想跟他过一辈子,可行动上不还是将他当做个男宠么?”
白满儿冷笑地盯着孟桓逐渐沉下去的脸色,最后补了一句,道:“若我是少爷,便是死,也不会让你龌龊的占有欲得逞!”
“啪!”白满儿最后一句话才说完,便迎来重重的一巴掌,扇在她左脸上。
孟桓的力道,宋芷都受不住,何况白满儿,立刻就被这一巴掌扇倒在地,左脸高高肿起,火辣辣地疼。
孟桓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寒声道:“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若不是看在子兰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住在这里?早就到大街上要饭去了。”
白满儿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昂着头,倔强地瞪着孟桓:
“你配不上他。”
孟桓险些想掐死她,但顾忌着宋芷,只掀了桌子,冷冷道:“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
说完便拂袖而去。
经白满儿这一通骂,孟桓好多天没去看宋芷,不是生气,是不敢。只是吩咐了人,日夜守着宋芷,监督他喝药,时刻查看宋芷的病情。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二月染的风寒是好尽了,心病仍在。孟桓特意嘱咐了厨房,每天给宋芷开小灶,都做宋芷爱吃的,开胃的。
在这样精心地养护下,宋芷的身体稍好了一些,脸上的肉也养回来了一些。
到四月,巴雅尔没有在孟府久留,启程回忽都虎那儿去了,将孟府留给新婚的小夫妻两个。
然而四月,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都路总管府的人荷枪实弹,鱼贯而入,要缉拿宋芷。
孟桓才下朝回来,就碰到这场面,当然不可能让他们把人抓走。
那个曾经被孟桓打过的同知,已经从从四品的同知晋升为从三品的副达鲁花赤,四年升了两阶,速度不可谓不快。
本来这等事不用他亲自出面,但许是记着四年前才崇国寺的仇,他带着人亲自来了,手里拿着总管府达鲁花赤缉拿宋芷的文书。
“奉总管府达鲁花赤之命,前来缉拿乱党宋子兰,包庇者与之同罪。”
“什么乱党,”孟桓心底有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没有证据,岂能胡乱攀咬?”
“证据?”副达鲁花赤姓胡,胡大人捻着山羊胡,声音细细的,“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是!”他身后的知事应声上前,将证据呈了出来。
那是几份薄薄的纸,上面是至元二十年宋芷抄写的刘因的诗《白沟》、《塞翁行》等,还有十八年冬,宋芷抄写的《正气歌》。
当初在滕写《白沟》等诗时,因为孟桓突然来了的缘故,宋芷连原作者也没有标上,因此直接被当成了宋芷自己写的诗。而《正气歌》上却明明白白写着落款,“宋子兰,于壬午年卯月戊申”。
二者字迹一样,一对比便知是一人写的。
或许仅仅一个干支纪年说明不了什么,但加上那几首含义隐晦的诗,却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诗里明明白白写着对宋的怀念,这不是宋朝余孽,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里有一个小bug,《新元史》记载:“至元二十一年,始置大都总管府。秩从三品。二十七年,升都总管府。秩正三品。”现在是至元二十三年,所以大都路总管府应该叫大都总管府,达鲁花赤也是从三品,不是正三品,但由于之前是这么写的……只好继续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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