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娼》+番外 作者:游人左/姜姜姜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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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无隅相当配合,娇羞得低着头。
但闻王爷话锋一转,勾抬起文公子的脸,“可他风尘出身,在座的各位亦有不少面熟的,这点很是让人头疼。他这一身污浊要如何洗净?”
有人心里直打鼓,有人好奇等待后话。
连齐走到戏台前,双手递上牛革软鞭,鞭身每间隔一指嵌入铁锐角。
渊澄端详一眼,软鞭往身旁甩出,长鞭掠地震起厚厚灰尘,
“依我看,只有浴血重生这一个法子。我先示范,再由诸位大人依次上台来,这之后,是旧相识的,往日恩情一笔勾销,就当重新认识他。以后无论他到哪都代表王府,出入行走还请诸位以礼相待。”
倚门卖笑的,风月场上意气扬扬,离开青楼,屁都不是。
文无隅波澜不惊,把他抬举到这个份上,受点罪也是应该的。
渊澄朝台下扫视一圈,“诸位看好,谁下手轻了,便是看不起他,驳本王的面子。”
随即扬手挥鞭,软鞭像条长蛇飞窜上空,倏忽卷风急转直下。
全场倒抽冷气。
文无隅只觉得眼前一抹黑影闪过,登时前胸衣襟破裂开一道,鲜血细腻流出,很快融进衣裳,他身子猛地一震,连退几步竟站稳了。
渊澄作出个悲伤的表情,走到他身边,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住他,俯在他耳边用气声说道,“撑住了。”
“遵命。”文无隅轻声回道,胸口说不上疼,火辣辣地灼热感盖过痛感。
皮开肉绽的一幕直把台下客看傻了眼,没想到王爷下手如此之重,可见当真介怀文公子娼妓的身份,更加介怀曾与他-jiao-欢过的人,可是用鲜血换清白来堵悠悠之口,多少让人不解,即便不这么做,也没人敢乱嚼舌根,总而言之,王爷许是认真了。
渊澄立戏台一角,盯着文无隅,他发现自己又将对此人另眼相看,那一鞭子下去,几人能像他一般,脸上不见一丝恐慌和痛楚。
连齐开始依次送大人登台。头一位簌簌发抖,闭上眼使命地挥出软鞭,可文官力气有限,织线紧密的罗衣依然完好,再挥一鞭还是如此,王爷摇摇头不认可,于是作了让步把他外裳褪下只着里衣。
接下来一段时间鞭鞭到肉,血印斑驳交错,里衣渐渐吃血染成鲜艳的红,人也站不住坐到地上。
幸亏这帮大人心底有点数,打人没打脸,他一张脸惨白地很明显。
这让还未轮序到的徐靖云心疼得难以自持,椅子磨了许久终于壮起胆,这时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曲大人?”
曲同音小声低沉道,“你若阻止便是激怒王爷。”
徐靖云不明。
曲同音解释道,“王爷要的是今后谁都不敢拿文公子的身份做文章,你一去,意味着你对文公子余情未了,王爷的人你也敢觊觎?”
徐靖云讪讪,“曲大人怎知……”
曲同音笑了笑,“别忘了你去的是青楼,放眼看看哪位大人的表情像你这样把心疼挂脸上。”
徐靖云低头不语。
曲同音眼里一道灵光闪烁,“徐大人下不了手,不如我替你试试,反正我与王爷素来没什么交情,不过徐大人记得欠我一份人情。”
说罢曲同音便往席外走去。
‘执行鞭刑’的大人还剩小半,文公子支撑着地坐着,额头大汗淋漓。日光炽烈披洒,他被血浸透彻底的身子触目惊心。
“王爷。”曲同音走至台前恭敬施礼。
渊澄鬓角冒出细密的汗,冷眼看向台下,“曲大人。”
曲同音面向文无隅,对他同样施以王爷之礼,而后道,“下官以为到此足矣,文公子不负王爷用心。十恶不赦的罪徒尚不能忍受,何况文公子并无过错。”
渊澄瞟一眼文无隅,“那曲大人也以为在座的诸位与你抱有同样的想法?”
曲同音扭头扫望,座上众人相互看眼色,头要点不点得轻晃。
这时徐靖云站起,绷着脸抱拳道,“下官认同曲大人之见。”
没一会儿那些手还未沾血的大人陆续点头称是。
逐渐全场都跟着附和。
却不见王爷神色缓和,仍是紧攒眉,“曲大人又敢保证,不会有人拿文公子的身份中伤他?”
曲同音略犹豫片刻,那厢徐靖云起了个音忙要扛下责任,他紧接道,“下官敢保证,若有谣言出,下官一力承担。”
渊澄默立了会儿,长呼一口气,边走边脱外衣,披上文无隅肩膀,将他打横抱起,
“那便依了曲大人。诸位今天也都累了,就散了吧。”
言罢打人群中间走过,腥腻的气味一路散发,令人胆颤。
“没死吧?”渊澄低头看一眼,语气没有一丝倦怠。
“谢王爷抬举。吾撑得住,还能自己走。”文无隅惨笑道。
渊澄嗤笑一声,“没几步路了。”
文无隅扭过头看,对前路全无印象,“这是去哪?”
“一会儿就知道了。”
来的地方不是西厢也不是香阁,是座落阴晦林间的一处屋舍。
屋里吊挂着各色刑具,俨然是个刑房。
渊澄半弯下腰把人丢地上,转身坐进狐皮椅。
一个魁梧的八尺壮汉出现,一把提起文无隅拿铁链栓木架上。
文无隅还是笑,“王爷不够尽兴吗?”
“你不是需要刺激才会兴奋,来这儿替你治一治不举之症。”渊澄也有心玩笑,
接着未等他谢恩又道,“世上怕死的人很多,不怕死的只有一种,因目的未达成而苟活,你是哪一种就不用说了。”
文无隅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淡淡说道,“吾不明白王爷指的什么。”
渊澄觉得有些无奈,自己手上没有真凭实据,此人嘴硬不认也拿他没办法,
“你没武功做不成刺客。若想毒死我,不会明目张胆把文武曲送去厨房。”渊澄踱步至他身边,盯着他静默一会儿,手指划他胸口血肉模糊的鞭痕,“所以,你受谁人指使混进王府,目的何在?”
文无隅声音有些发颤,“吾当真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渊澄彻底无话,临走前对捧着个大水桶回来的壮汉吩咐,“好好伺候文公子。”
伺候方式挺独到,用盐水将整个人淋透。
浑身的伤口碰上盐水,能把人生生痛昏。等水干,破碎的衣裳便嵌在肉里,再将碎布快速拔出,再淋盐水。
如此周而复始,受刑的人完全可以换层新皮。
第18章
这天也是齐明秀生辰。
平时隔个三两日渊澄便会趁夜去看他,却不多作逗留,极少能在那过夜。但每年这时渊澄将在密室陪度过他一天一夜。
前些时候渊澄告诉他生辰过后,他便自由了,再不用躲在地底与青灯孤影为伴。他为此兴奋不已,朝思暮想的人是他的,大齐江山也终将光复,二十载的隐忍负重不足为道。
地面传来轻踏的足音,渊澄如约而至。
“明秀。”渊澄少见的愧色,事情不如预期的顺利。
齐明秀一听语气便知这事又黄了,一瞬间情绪跌落谷底。
他坐回床榻,低着头绞手指。
渊澄将他手裹掌心,倦色萦眉,“剩下五人声称无处可去,甘愿留在王府为仆。”
齐明秀抬头看他,“那五个人是钟氏派的?”
渊澄颔首,这次齐明秀没委屈哭闹让他有些意外,“对,也不算坏事,省的我费心去找。”
齐明秀短叹一声,缩进他怀里,“都过去二十三年了,不急这一时。”
渊澄甚感欣慰,他的明秀总算长大了。
齐明秀又仰头,一双桃花眼清澈透亮,“那个道娼怎么样?”
“还在拷问,此人嘴硬皮厚,估摸着问不出什么来。”渊澄啄了口怀中人淡粉的双唇。
齐明秀娇嗔道,“真想看看那假道什么模样,便宜他了。”
渊澄抿着笑,倒下床榻翻身压上,“凡夫俗子,不及明秀半分。”
齐明秀咯咯笑起,双手攀上他脖颈,媚眼如丝,“他哪儿都不及我。”
说这厢王爷生辰文曲武曲二人忙得脚不沾地。
终于菜品上完,又不用给主子送膳,两人便窝在后厨耳房打盹。
不到一个时辰,便听闻宴席撤散。一打听方知,他家主子挨了一顿鞭子摇身变成人上人。
文曲狂喜过后才开始忧心主子的安危,他连忙跑回厢房,却不见一个人影。又跑去宴会场,只看见一群收拾场地的下人。
他提着胆向侍卫询问,得知他家主子被王爷抱走这才放下心。
可到夜里,没有主子坐镇,青牛也驱不散他疑神疑鬼的心情,于是三更半夜摸进了武曲屋里。
两人凑合过了三夜,仍不闻主子丁点儿消息。
文曲急了,仗着自己刀功了得的地位抢走给王爷送膳的差事,要去问一问正主把人弄哪了。
一入香阁,文曲先跪为敬,颤声道,
“王爷。”
渊澄打斜眼一瞧,居然是这厮,胆子时肥时瘦,真乃奇人一个,“后厨没人啦?怎么敢劳动你的大驾。”
文曲幽怨不敢怨,以致说话声音阴阳怪气的,“王爷~我家主子在哪呀?”
渊澄噗嗤一声,险些被茶水呛到,他清咳下嗓子正色道,“死了。”
“啊?!”文曲不由自主地亮嗓,简简单单两个字听不懂,“王爷您说啥?”
“我说你主子死了,失血过多而死。”渊澄半真不假又说次。
文曲连声呢喃,“死了?死了?”重复五句之后他反应过来了,一脸悲愤和不信,“怎么可能?药这么多,王爷怎么让他死了?”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他又很坚强地抹掉,好似哭非他自愿,勇敢地提出要求,“尸体呢,给我看看,他死不和我们道别,我不相信…”
渊澄憋着笑,看眼连齐,“带他去。”
连齐愁眉,听命领走文曲。
绕道香阁有一座流水环绕的清雅小筑。
文曲看见主子两眼紧闭,脸色惨白地瘆人,身上盖着被子一动不动。
他连唤两声主子,不见半点动静,终于颤悠悠地走过去扑倒床前,嚎啕大哭,“主子,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和武曲咋办啊?”
发自肺腑的痛哭真可谓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他两只手无助地乱抓一通,忽然好像床上的人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文曲一呆,哭声止住,吸吸鼻子,转头六神无主地问连齐,“他刚才动了,是不是没死啊?”
连齐扭头没搭理他。
文曲扁着嘴,伸出一根手指,放文无隅鼻下探气息,只见他耷拉的嘴裂开,激动得冒鼻涕泡,冲连齐喊,“他还有气呢,他还有救,快请大夫啊!”
连齐看着别处仿若不闻,可把文曲急坏了,踉踉跄跄跑到他面前,表情悲惨得吼道,“我主子没死,你赶紧叫大夫,求你了!”
连齐手掌撸脸,嫌弃得白他一眼,“本来没死,你嗓门再大些,或许会被你吵死。”
文曲眨眨眼明白过来,满脸是泪笑起来,“原来没死啊,王爷干嘛骗我。”说着他转身向床榻走。
连齐叫住文曲,“哎,他需要静养,自有大夫照顾他,你在这没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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